“你最近沒有去四月閣就是在忙這個啊?這是什麽新玩意兒嗎?”李鶯畫蹲在她身邊,抓了一把那藥草放在口中聞了聞,味道刺鼻,她忙捂著鼻子站了起來,“這是什麽草,好難聞。”
沈青枝拿著那藥草放到鼻下,輕嗅了下,淡淡的藥草味也不至於臭。
她將幾樣藥草羅列整齊,睨了李鶯畫一眼,“嫌難聞,就離得遠遠的。”
“嫂子這味道真得好奇怪,你前些日子搗鼓得都是香草,今兒個怎麽弄這麽多難聞的藥草?莫非……”
她上下打量了下沈青枝,她身子纖細,脖頸修長如天鵝,穿著一件襦裙,裙擺太長,被她卷了起來,還是美若天仙的模樣,動作靈活,一點也不像是受傷的模樣啊……
“有什麽好奇怪的?”沈青枝沒理她,低頭繼續摏著藥草,這例藥方不是蕭木木開給她的,是她前陣子自己研究出來了。
那段時間,沈青枝經常上山采藥,被藤蔓割上那是常事兒,她身邊也沒藥,就隨手拿了個認識的草藥磨碎了,敷在傷口處,竟是加快了傷口的愈合,且不留傷痕。
這藥雖不好聞,但藥效顯著。
“難道不奇怪嗎?香藥怎麽能用此類臭臭的草來做呢?”李鶯畫問得理所當然。
沈青枝沒理她,低頭繼續摏著藥草。
她還覺著奇怪呢!
這李鶯畫明明前些日子還對她嗤之以鼻,說話陰陽怪氣,這些日子跟換了個人似的,跟前跟後,還老往她身邊湊。
李鶯畫沒再靠近她,而是蹲在旁邊看著她細細挑揀著草藥。
瞧瞧,這女人就是美。
膚如凝脂,腰肢纖細,該豐韻的地方豐韻,簡直就是天生尤物。
她那表兄怎麽放心將這麽個如花似玉的妻子,放在府裏的?
這容貌,簡直是我見猶憐。
這般模樣,很難想象被她那清冷表哥擁在懷裏的模樣。
李鶯畫越想越覺得得勁兒,雙手托著下巴,想得不亦樂乎。
過了會兒,大概是見沈青枝不理她,她又朝她身邊挪了挪,用胳膊輕輕拱了下她,“嫂子,我表兄怎麽還未回來?”
沈青枝正在手摏藥草,被她拱地手臂晃了晃,她抬眸看她,“畫兒,你不會還惦記我夫君吧?”
“嫂子你說什麽呢?我怎麽可能……”李鶯畫紅了臉,嬌羞地捂住臉。
“那你臉紅什麽?”沈青枝冷冷看了她一眼,忙轉身整理藥草去了。
李鶯畫有苦說不清,忙噤了聲。
又過了片刻,大概是她真閑不住嘴,眉頭輕挑,悶著聲開口,“嫂子,你都不想表兄?他這一去可這麽久了?有給你回過信嗎?”
“你對他很感興趣?”
沈青枝低頭整理藥草,聲音悅耳動聽。
從前李鶯畫覺著自己的聲音宛若黃鸝,姑母也喜歡聽她說書,可眼下她聽著沈青枝的聲音,才覺著什麽是天籟之音。
僅僅是一句話,她便已昏昏欲睡了。
她雙手捂住嘴,哈氣連天的,一雙漂亮的眼睛都有些泛紅。
“沒有,我就問問。”說完她起身,撣了撣皺起來的裙子,輕聲道,“嫂子,那我就先走了。”
沈青枝“嗯”了聲,終於抬頭認真打量了她眼,見她雖還是那清麗溫婉的模樣,但像是換了一個人般,不禁有些好奇,但也沒問,“你……回去慢點。”
李鶯畫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她,“嫂子,之前真是多有得罪,那事兒我已找阿挽道過歉了,她已原諒我了。”
沈青枝點點頭,忙低頭幹活去了。
李鶯畫也沒再打擾她。
確實,她這段時間有些太纏著她了。
她也知曉沈青枝對她還有隔閡,這是一朝一夕不能改變的。
走的時候李鶯畫還瞄了眼緊關的屋門。
那門明明關著,可是卻令人毛骨悚然,她忍不住顫栗了下。
隻看了眼,便提起裙擺匆忙離開。
*
東郊園林。
戴麵具的男人站在院落裏,正在舞劍,遠處傳來一陣緩慢的腳步聲,聽聞他忙收起劍,望了過去。
“義父。”聲音清潤,如高山流水。
說話的人麵容英俊,溫潤儒雅,走動間,身上淡淡清香飄散。
男人眉頭一蹙,看著他,“怎這麽久才來?”
那人微微一笑,“有些事耽擱了。”
“聽說你設計讓人將他刺傷了?”他挑眉,繼續舞著手上的劍,麵具下的神情讓人看不真切,但僅從語氣,能聽出他的好心情。
“是,謹遵義父旨意。”
那男人微微一笑,如沐春風,讓人挑不出毛病。
“誰這麽大本事,能將堂堂首輔大人一箭射中?”
那人沒回他的話,而是雙手抱拳,彎著腰,滿臉謙卑地開口,“義父,孩兒已完成你的要求,還請您收回成命。”
那麵具男嗤笑聲,將劍鋒指向他纖細的下巴,“你是在和我交易?”
“不,隻是望義父遵守諾言。”男人聲音不卑不亢,讓人感到一陣愜意。
可那麵具男卻不是個好惹的,他輕笑了笑,那劍更深地戳進男人的肉裏,“孩子,你該知曉,我從不受人威脅。”
說完他收回劍,轉身離去。
而那男人的下巴處,卻破了皮,鮮血滴了出來,落在了他雪白的長衫上。
他握緊雙拳,漂亮的鳳眼裏閃過一絲憤怒。
*
江聿修昏迷兩日,還未蘇醒,沈青枝急了,但鋪子那邊又有事讓她過去,沒辦法,她隻能讓白蘇安排人多加把守。
臨走前,她蹲在榻前,握住他的手,輕聲哭泣,“你這人,怎麽到現在還未醒?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
她將臉貼在男人冰冷的掌心,淚水沾了他一手。
她一邊哭,一邊喊他的名字,江聿修,江聿修,喊了不知多少遍。
可那人仍舊昏迷不醒,眼皮都未眨下。
大抵是這幾日都未見太陽,男人的膚色愈發白皙,五官雋美,薄唇微微泛白,柔弱得令人心疼。
沈青枝握著他的手,俯下身,輕輕在他薄唇上落下一吻,很輕很輕,但她仍覺有些心悸。
兩人離得近,她甚至能看見他纖長的睫毛,可惜她已許久未看見他那雙漆黑如玉的眼瞳了。
越想越難過,沈青枝趴在他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一邊哭,還一邊去親吻他的薄唇。
“江聿修,你唇太幹了,我給你潤潤!”
“你怎麽不動?難道還要我來動嗎?我來就我來吧!你的牙能不能張張?”
可惜沒人理她。
她趴在他身上這兒捏捏,那兒揉揉,玩得不亦樂乎,甚至就差坐人臉上去了。
“江聿修,你再不醒,我就不理你了!”她又開始哭了,眼淚“啪嗒啪嗒”自那張雪白的小臉上落下,好不惹人憐愛。
大抵是哭得太狠,有些喘不上氣來,可她還有力氣喊他的名。
“江聿修,你還是不是男人?美人在懷,你居然就知道睡覺!”她哼哼唧唧,抓著他的手用力咬了口。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平息下來,忙從他身上爬了下來,看著他沉睡的俊臉,沈青枝微微歎了口氣。
也不指望他被她吵醒了。
一點反應也沒有。
那地方呢?
她悄悄窺了眼。
居然……有了動靜?
她忙羞紅了臉,咬著粉唇,嬌嗔地瞪了男人一眼,“不要臉!”
說完忙捂著臉,羞羞答答地跑了出去。
沈青枝跑出去不久,**那人的纖長的睫毛便顫了顫。
*
沈青枝去了四月閣,忙了半天,才將香料確認完,連說話的工夫也沒有,便急急忙忙要回府。
傅岑看著她著急忙慌的樣子,忙拉住她的手,委屈巴巴道,“枝枝,你是不是和李鶯畫在府裏玩,不帶我?”
“關她什麽事兒?她不過就偶爾來找找我。”沈青枝摸了摸她的手,安慰道。
說完,傅岑更難受了,一雙杏眼瞪得大大的,“真不帶我?”
“沒有,我最近很忙,等忙完這段時間,便沒事了。”
傅岑也理解,畢竟正值新婚,忙也是正常。
她趴在沈青枝懷裏撒了會兒嬌,便放她走了。
沈青枝笑著和她揮揮手,轉身離去。
午後的天氣悶熱,像是要下暴雨,沈青枝想著要趕緊回府。
可她是偷跑出來的,也沒個馬車,此刻,大雨欲來,她慌了神。
大抵是老百姓們都知曉要下雨了,街上的行人一哄而散,連個擺攤的小販都不在了。
空****的街有些陰森詭異。
沈青枝顰了顰眉,提著裙擺快速朝驛站跑去。
雨,就在此刻下了起來,豆大的雨點打在臉上,還有些刺痛,她走得急,地上的雨水濺在了她裙擺上,染上一小塊汙漬。
一向愛美的她此刻也管不了這麽多。
前麵是條小河,河邊有處亭台樓閣,恰好可以用來避雨,沈青枝一眼看到了那個亭台樓閣,忙提起裙擺跑了過去。
可還未走到那,便覺得身後響起一道腳步聲。
雨聲混著腳步聲,在這空無一人的街道裏聽得格外清楚。
這裏到處大門緊閉,離四月閣也有很長的距離,她迷失在了街上,不知該往哪裏跑。
身後的腳步聲愈發明顯,她神色凝重,有些後悔今日單獨溜出來了。
正當她經過一家鋪子時,那家鋪子的門自內被打開,一隻蒼白修長的手將她拉了進去。
“啊……”
沈青枝尖叫一聲,卻是被那人捂住嘴。
她嚇得用後肘捅了那人一下,“放開我!”
“別動。”嘶啞低沉的聲音響起,沈青枝呼吸一窒。
見她冷靜下來,男人鬆開捂住她的嘴。
沈青枝忙轉身看他,那人頭上也被雨淋濕,本就蒼白雋美的臉此刻愈加虛弱。
沈青枝嚇得捂住嘴,一雙嫵媚動人的狐狸眼裏滿是震驚,“你……怎麽在這兒?”
那人薄唇微張,已渾身無力,像是體力耗盡,暈倒在了她身上。
她垂眸落在放在被她頂著的胸口……
腦子昏沉沉的,方才她嚇得半死,力氣可不輕,不會被她打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