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鍋劈裏啪啦的冒著許多小泡泡,蔥、薑爆香,一隻隻小龍蝦被洗幹淨了,丟到那裏麵,隨後又用一個鍋鏟翻來覆去炒著,顏色逐漸轉紅。
誘人的香味飄出了廚房,彌漫到客廳裏去,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尉遲爸爸放下了手中的東西,摸了摸旁邊仰頭嗅的大黃狗的頭,隨後又道:“好香啊。”
尉遲媽媽穿了粉白相間的格子圍裙,上麵的圖案是兔八哥,她站在煤氣灶前,偏黃的臉蛋由於被熱氣感染,也帶上了幾分紅潤。尉遲媽媽端著一盤子紅燒龍蝦,走進客廳裏,左右一看,道:“咦,小安跑哪去了?”
尉遲爸爸伸手拈起一隻小龍蝦的胡須,也不顧是剛出鍋的,快速剝殼吃起來,邊吃邊道:“在自己的房間裏。”
尉遲媽媽皺眉,把紅燒龍蝦放在了桌子上;“這都快要吃晚飯了,怎麽又跑樓上去了。”
“她現在煩著呢。”尉遲爸爸悠悠地說。
尉遲媽媽側目掃過來,神色狐疑不定:“她一個女孩子家家,能有什麽好煩的——不會是,有男朋友了?”
尉遲爸爸給尉遲媽媽豎了一個大拇指,點頭說:“還真說對了一半。”
尉遲媽媽一聽急了,立刻坐在尉遲爸爸的旁邊,著急問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小安說也不說,你又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尉遲爸爸兩手交握在腿上,慢條斯理地說:“本來我也是被蒙在鼓裏的,不過好在你讓我去買醬油,我在路過那家店的時候,正巧看到小安和一對母子走在一起。”
尉遲媽媽心一緊:“那對母子大概都有多大了?”尉遲安不會有戀童癖吧?這還得了!
“他們你還是見過的,還記得十多年前你來學校看望我,剛好辦公室旁邊站了一個家長和一個學生,還有印象嗎?”尉遲爸爸說道。
尉遲媽媽眉毛狠狠一皺,掐了尉遲爸爸的大腿一把,斥責道:“開什麽玩笑,都十多年的事了,我怎麽還會記得?而且還是你辦公室裏的家長、學生,我哪能記得那麽多?”
“呲——”尉遲爸爸揉揉被掐疼的大腿肉,齜牙咧嘴,對著尉遲媽媽恨鐵不成鋼道,“那母子就是十多年前你見到的那一對,我也經常和你說過,我們班裏有個小男生特別調皮,連我這個班主任都拿他沒辦法。”
“哦,你的意思是說,是那個小猢猻拐走了我女兒?”尉遲媽媽瞪圓了眼睛。
“呃,你先聽我說完。我見到故人,自然是上去打招呼的,他們也都很熱情,之後那個顧太太告訴我,我們家小安正和他們兒子顧之承在交往。哎,你先別激動,這個顧之承雖然年輕時膽大妄為,可長大後確實長得一表人才,文質彬彬,和我們家小安站在一起,真的是天造地設的般配。”
“那也不行,他們兩個相差多少歲啊?那個顧之承在讀小學的時候,小安還在幼兒園。偏偏他還是最難馴服最不聽話的一個,這要是以後小安被欺負了,我們還怎麽得了?”尉遲媽媽板起臉,將不高興都寫在臉上。
“話怎麽能這麽說呢?我不告訴你了嗎,顧之承變化還是比較大的,至少沒像一起那麽胡來了,而且我看他人挺好,在T大教計算機網絡課,現在是小安的代理班主任。”尉遲爸爸對顧之承是相當滿意,因此有意撮合。
尉遲媽媽猛然看向他:“代理班主任?也就是說,他是小安的老師,在大學時就勾引小安?”這樣的男人簡直是衣冠禽獸,居然仗著老師的身份吃窩邊草,敢打尉遲安的主意。
“怎麽能叫勾引呢?其實啊,他們也就……小安跟我說了,其實她是在和顧之承演戲,因為顧太太一心想給顧之承找一門親事,早點讓他娶妻生子,而顧之承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硬是不肯結婚,更不願找對象,所以,他來找小安,想讓她扮演自己的女朋友,到顧太太那邊撒一個謊。”
尉遲媽媽一聽,臉色和緩下來,用一副“你怎麽不早說嚇死寶寶了”的眼神斜睨尉遲爸爸,道:“那謊撒完了嗎?”
“撒完了。”尉遲爸爸點點頭。
尉遲媽媽轉頭望著樓梯,又回頭看尉遲爸爸:“那也沒小安啥事了,她怎麽煩了?”
尉遲爸爸一歎氣,無奈地說:“就因為當時撒完了謊,我跟她提了一句要不要假戲真做,她就生氣了,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裏。”
“什麽?”尉遲媽媽怒目而視,一根右食指戳了一下尉遲爸爸的額頭,吼道,“你是豬腦子嗎?我們小安幫別人撒謊也就算了,怎麽能平白的給人當媳婦?還假戲真做,虧你想得出來!”
尉遲爸爸委屈道:“我是看顧之承那小子真的不錯,根正苗紅,待人彬彬有禮,文明禮貌,真是一個很有教養的人。反正小安以後遲早要嫁人,倒不如找一個安全可靠的,最好還是我們都認識,彼此心裏有個底,那就是最好的了。”
尉遲媽媽用一種看智障的神色盯著尉遲爸爸,張口道:“什麽不錯,我看是大錯特錯!也不看看人家是什麽身份,那可是小安的老師,他們兩個談戀愛叫什麽?那叫師生戀!哎喲我去,當年你年少糊塗也就算了,怎麽上了這個年紀,孩子都上大學了,腦子還這麽不靈光?你怎麽能光憑一麵就判定顧之承那小子是真心對小安好?誰知道他在大學裏和多少女學生在那個?啊?萬一他哪天傷害了小安,你讓我這心,怎麽安?”
尉遲爸爸義正辭嚴道:“不會的,顧之承是什麽樣的人,我最清楚不過,他平時雖然胡鬧,但是在原則底線上,是絕對不會越雷池的。”
尉遲媽媽氣得渾身發顫,怒視道:“這人都十多年沒見了,誰知道經曆了什麽,心還有沒有變。你呀你,也不想想,他一個快三十歲的人了,為什麽就是不願意談戀愛找女朋友?為什麽寧可讓小安假裝成女朋友也不願自己去真的找一個?他背後有別的不可告人的秘密怎麽辦?萬一他早有圖謀,要對小安怎麽辦?這麽多危險,你怎麽就不想想?你真的是對小安好嗎?”
尉遲爸爸大眼瞪小眼:“你一個女人怎麽這麽多問題,快三十歲也不找女朋友也有正常的原因啊,像我,當初還不是為了等你,就算三十歲也不結婚。”
尉遲媽媽扶著額頭,歎道:“那能一樣嗎?你那是對我情根深種,就算我跟別人在一起了,也不願談戀愛,隻願等我哪時候又恢複了單身的身份,重新在一起。可是那個顧之承,他要等的人是誰?我們根本不知道。萬一,他不找女朋友的原因不是為了等待心上人,而是想以單身的身份更好地帶壞女學生……哎喲,這真是太可怕了,你知不知道,我一想到那個如狼似虎的人用貪婪的目光看小安,我的心髒就特別痛。”
尉遲爸爸無奈道:“你有被害妄想症嗎?放心,我相信顧之承的為人,他一定有自己的原因。你呀,還是少看看那些偶像劇,狗血劇情看到了,腦子也不靈光。”
尉遲媽媽凶狠地回瞪過去:“你胡說八道什麽?我這是深思熟慮。我不管,反正我不會同意小安和那個老男人交往的……哎,不對,這都幾點了。小安,快下來吃飯!小安!”
飯桌上,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著豐盛的晚餐,尉遲媽媽笑容滿麵,給尉遲安夾了一隻大雞腿:“小安啊,多吃點,在學校裏可沒那麽多菜招呼嘍。”
“謝謝媽媽。”尉遲安用筷子夾著雞腿,撕開那一層薄薄的皮,咬下香味誘人的肉。
“不用跟我客氣,小安,你瘦了。”尉遲媽媽慈愛地撫著尉遲安的長發。女兒長年在T大讀書,基本隻有放寒暑假的時候才回來,一年裏難得見幾次,她少不得要將自己能提供的最多的營養全部灌注在裏麵。
尉遲媽媽愜意地看著尉遲安食指大動,目光悄然無意地瞥到了她的衣袋裏,含笑摸了摸:“這裏麵藏了什麽啊?”
尉遲安臉色一變,將身子挪了挪,略顯不自在地說:“沒什麽。”
尉遲媽媽目光一閃,縮回了手,淡淡笑了笑,又給尉遲安夾菜。尉遲安小心翼翼地偷看者媽媽,確定沒什麽異常,才暗暗鬆口氣。
她和尉遲爸爸在回家之前,顧之承親自送到門口,又趁尉遲爸爸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塞給了她一個盒子,並在耳邊小聲說:“這是送你的禮物。”
她當時也沒多想,以為是新年禮物,就收下了。可等到回家路上悄咪咪一打開,瞧見了裏麵那條昂貴的“海洋之心”項鏈,銀光閃閃的鏈子和透明的鑽石閃瞎了狗眼,登時整個人都處於懵逼狀態。
她怎麽也沒想到,顧之承居然會送她這麽貴重的東西,這項鏈至少也要上千元吧?當初她隻答應不收取顧爸爸和顧媽媽的紅包,可萬萬沒料到在最後顧之承會送他這麽一份大禮!
而就在她苦惱的時候,尉遲爸爸還在一邊一個勁兒的提點,講著從古裝劇裏學來的台詞:“小安啊,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像顧之承這樣的大好男人就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了,你要是錯過了,那就得後悔一輩子。”
尉遲安實在想不透顧之承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好端端的為什麽送她這項鏈,因此一到家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冥思苦想,琢磨著到底如何是好。
她在微信裏打了一行字:“為什麽送我項鏈?”還沒發送,又被她迅疾刪掉了。
她突然對顧之承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畏懼,不知道該如何與他講話才是最佳方式。她不希望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或者隻是他的一個無心之舉——老師能隨隨便便送一個女學生項鏈嗎?好像不可能吧!
“小安,小安,小安?”
一連聲的呼喚,使尉遲安回過神,她“啊”了一聲,茫然地看了看尉遲爸爸和尉遲媽媽,尉遲媽媽恨鐵不成鋼地瞥了一眼尉遲安,隨後壓下眼底的暗流,展露出原有的微笑:“剛剛爸爸問你,你大學裏最喜歡上哪門課?”
“哦,我最喜歡計算機網絡。”尉遲安不假思索地脫口,撓撓頭。
尉遲爸爸眼睛一亮,欣喜之色溢於言表,他衝尉遲媽媽擠眉弄眼,後者無奈問道:“為什麽啊?”
“因為這門課大部分是記理論知識,能讓我更好地掌握計算機網絡的章程,讓我更深入了解網絡。老媽,當初我把誌願全都填了計算機,就因為我喜歡這門專業。而和它有關的知識,我一個也不會錯過。”
尉遲媽媽遲疑道:“你喜歡這門課,不是因為這門課的老師?”此話一出,又恨不得咬咬自己的舌頭,這問的太直白了。
尉遲安一愣,麵上是見了鬼似的表情,說:“怎麽可能!我喜歡課程和任課老師沒關係。”
尉遲爸爸咳嗽了下,說:“你媽就是好奇,想問一下。小安啊,你和顧之承很熟吧?”
爸媽這是什麽意思?尉遲安有點不放心地看了看飯桌上同時注視她的父母,頭皮漸漸發麻,她低頭說:“也不熟。”
“沒關係,今天難得碰上他,我們也有十多年沒見了。其實,有件東西,我一直想給他,可沒有合適的機會,直到他畢業了,我也沒有送出去。我以為這將成為我的終生遺憾之一,沒想到今天居然讓我給碰上了。小安啊,你能不能幫爸爸跑一趟,把禮物送給顧之承?”尉遲爸爸說著,又對尉遲媽媽挑挑眉。
本來還有話說的尉遲媽媽立馬悻悻然閉嘴,雖然她不知道老公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但他既然都給自己使眼色了,那應該另有計劃。
尉遲安如泥塑木雕似的,沒反應過來。
尉遲媽媽等了半天也沒見女兒說話,推了推她:“小安?”
“哦,”尉遲安的眼神恢複了清明,看向尉遲爸爸,“老爸,為什麽不是你去?”
尉遲爸爸苦笑道:“這不我不好意思嗎,你是老爸最疼愛也是唯一的女兒,你就當是孝順長輩,替老爸跑一趟吧。”
“哦。”尉遲安用筷子扒了飯,小口吃起來。
等到尉遲安上樓看電視,尉遲媽媽在廚房裏洗碗,趁機問尉遲爸爸:“你要小安送什麽東西給顧之承?”
“放心,不是定情信物。”尉遲爸爸難得幽默一回,和妻子開玩笑。
尉遲媽媽一見尉遲爸爸沒正經,氣得皺眉:“是定情信物還了得?我問你,好好的幹嘛讓小安給他送東西。”
“你不是一直不放心顧之承對小安不利嗎,那我就帶你去看看他。”尉遲爸爸一本正經道。
“怎麽看?”尉遲媽媽停下擦碗的抹布,轉過頭。
“當然是跟著小安去見顧之承了,不過我們是偷偷摸摸的,你在暗地裏觀察顧之承,看看他到底可不可靠。”尉遲爸爸聳聳肩。
“你這說的……倒是有點辦法,不過你怎麽知道我看了顧之承後,就知道他可不可靠?”尉遲媽媽心裏有了一些動搖,但還是硬著嘴皮子道。
“嘿,咱們家裏,誰是眼光最老練獨到的?”尉遲爸爸拍了拍尉遲媽媽的肩膀,挑眉笑道。
尉遲媽媽一手推開,嗔道:“越老越不正經!”嘴角卻還是不自覺上揚。
於是次日,尉遲安約好了在公園見顧之承,兩人在一個路燈旁邊會麵。
顧之承依舊穿著那件駝色呢子大衣,裹著一條灰色大圍巾,雙手插在兜裏,身體卻朝著尉遲安傾近:“你找我來幹嘛?”
躲在草叢裏的尉遲爸爸雙手各拿著一根積滿白雪的樹枝,正好掩蓋身形,而尉遲媽媽扒開枯敗的葉子,覷著眼偷窺。
尉遲安提起右手中的袋子,遞給了顧之承:“我有一樣禮物要送你。”
“哦?”顧之承似乎很意外,眉眼彎起,染上了一抹溫柔的笑意,“那我還是有點小榮幸。”
“當然,像你這麽優秀的人民教師,不論是學識還是魅力都是雙超標,講課由淺入深,通俗易懂,就連我這個平時對作業有點懈怠的學生,都被你**得規規矩矩,按時交作業。”尉遲安不忘拍顧之承馬屁。
聽了尉遲安的一席話,顧之承含笑轉過頭,深深看了她一眼。
尉遲安淡淡一笑,立馬把袋子送上去。
顧之承接在手,發現裏麵是一個小匣子,眉梢一挑,輕輕打開一看,表情頓時有一絲錯愕。
“怎麽了嗎?”尉遲安心裏也有點緊張。
顧之承垂下眼,掩去了眼底那抹一閃而逝的傷感,抬頭時,已是和往日無異的得體笑容:“是你爸爸讓你帶來的?”
尉遲安點點頭:“裏麵……是什麽?”
“也沒什麽,不過是一個小玩意兒,”顧之承走到了木質靠背長椅上,坐了下來,又拍拍旁邊的位置,“但我可以講給你聽。”
尉遲安遲疑了下,坐在了他的右邊,稍稍留點距離。
草叢裏,尉遲媽媽聽不清到女兒和顧之承的對話,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的動作,急得跟什麽似的,她掐了一下尉遲爸爸的肩膀,小聲問道:“你讓小安送他什麽啊?”
尉遲爸爸疼痛萬分,張口“呲”了一聲,說道:“沒什麽,就是他小時候打鳥用的彈弓。”
“啥?”
“就是他以前特胡鬧,還在學校打鳥玩,有一次不小心把隔壁班的小孩的一隻眼睛打傷,顧太太來,賠了不少錢,又繳了他的彈弓。可是這個彈弓是顧先生送給顧之承的生日禮物,他死活也不肯被沒收,顧太太一生氣,就讓我把彈弓掰斷了。”
“為什麽是你,不是她?”
“她女人家沒這麽大的力氣。”
“你笨啊,給他人做嫁衣,顧太太這是在借刀殺人,加大顧之承對你的仇恨值。”
“唉,我也是事後才後悔的,顧之承當時紅著眼睛,快要哭出來了,被顧太太千哄萬哄,帶他去吃肯德基。我呢,一個人把彈弓撿起來,重新用透明膠帶膠好,裝在一個木匣子裏,打算找個機會還給顧之承。”
“說你笨,你還真是笨,應該用膠槍,透明膠怎麽牢呢?”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之後呢,我一直在找機會送顧之承,可他收斂了許多,也經常有意無意避著我,我想去找他,他通常都會被別的老師叫去。總之啊,沒什麽機會。到了最後,他畢業了,我也沒好意思說出口。”
尉遲媽媽立刻用嫌棄的眼神瞟著尉遲爸爸,這麽慫,怪不得當年暗戀自己總是不敢說不出口。
而長椅子上,顧之承所說的和尉遲爸爸基本無異,隻不過從角度上,是以他個人的看法來講的。尉遲安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有點兒同情顧之承,她情不自禁地扯住他的一隻衣袖:“可是,至少彈弓回來了。”
即使它不再是原來的彈弓,但也多了另外的情感。
“是啊,其實,連我都差點忘了這彈弓,沒想到尉遲老師還記得,又讓你給我送過來。”顧之承垂睫,眼眸裏帶著幾分愧疚。
“對了,你送我的那條項鏈,是怎麽一回事?”尉遲安問道。
“哦,那個,”顧之承眼中的愧疚立馬化為烏有,轉而臉頰微微泛紅,眼神有幾許不自在,幹咳一聲,“是……送你的新年禮物?”
“新年禮物?這麽貴重,我不能收,”尉遲安睜大眼,伸手進口袋,想把東西還給顧之承。
“哎,別,收下吧,”他按住尉遲安要動的手,回頭看了一眼裝彈弓的匣子,“也許這個彈弓在其他人眼裏不值一提,可是對我來說,它是一個難以忘記的烙印。也許這條項鏈對你來說昂貴,但是對我來說,隻不過是簡單的一份禮物。禮物重在的是心意,心意到了,就不用管價格。”
“可是……”尉遲安看到顧之承一臉的堅持,隻好妥協了,“好吧。不過這條項鏈有名字嗎?”
“有。”顧之承笑著點頭。
“叫什麽?”
“海洋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