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葉站在一旁像是定成了塊沒有感情的木頭，可一直都在細聽著兩人的對話，然而卻是一頭霧水。

答應什麽？

莫非程大人和胤王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交易？

昭葉微垂著眼，也能看到熒屏左下角滾動著的彈幕，熱情的看官們紛紛給出各種答案。

?最囧：嘖嘖嘖嘖……世風日下啊！】

?作客人間：py交易？？】

?摩西摩西：麻煩樓上文明用語，這叫黑暗交易/微笑】

?嚶嚶醬：難道是程大人想反攻，但胤王不答應？】

?人在江湖飄：草，這不是天煞孤星直播間嗎，怎麽還男男上了？？】

昭葉的目光在“py交易”和“黑暗交易”的字眼上短暫停留了一下，決定回去之後要好好問問看官們是什麽意思。

胤王說完那話，依舊沒動過茶杯。

程行謹淺淺酌了一口茶，暗暗將在場兩人的神色都盡數收入眼底，他垂下了眼，不知在想什麽。

他轉了轉自己拇指上的玉扳指，朝坐在對麵的胤王扯出一個陰涼的笑容，“眼下殿下勢力強盛難以撼動，著實令人欽佩，但如若危及皇上分毫，難以撼動便也隻是難以了。程某人相信，殿下之後還會來找我。”

沒有哪一國的君王，能夠容忍手下臣子的勢力如日中天，更別提是身為親王的兄弟。強盛龐大的一方勢力也許難以鏟除，但並非是無法打壓，隻要皇帝有心，隨時都可以變出法子來排除異己。

昭葉這回可算是聽懂了，也看出胤王顯然是個剛愎自用的人。

但胤王這個人應該很好掌控。她如此想著，悄咪咪瞥了一眼程行謹。

程行謹不知是仗著自己正得皇帝恩寵，還是真的完全不在意兩人身份間的尊卑，說完便站起身來要離開，昭葉連忙跟了上去。

繞過屏風處，程行謹稍稍頓住了腳步，微微側頭，餘光掃到胤王臉上不以為然的冷笑時，他嘲諷地勾了勾唇角，大步離開。

低調的馬車在街市中軲轆行駛，隨便哪輛商賈的車輛都能比程行謹這輛更豪華。昭葉清楚緣由，視線不自覺往後擰了一下，又看了一眼徐默，他一言不發，專心駕著車。

她仍有一件事情不明白，那就是為什麽程行謹要將她帶來。

路邊包子、醬餅等雜食噴香陣陣，徐默忽然想起什麽，突然扭頭道：“主子，有您喜歡的鹹皮酥，需要屬下去買回來麽？”

原來程行謹喜歡吃鹹皮酥？

意外得知尚書大人愛好的昭葉乖乖坐著，豎起耳朵來想認真聽答複，馬車裏的人沉默片刻，道：“孔夜去。”

車簾隨即被人掀開一角，一隻修長的手便伸到了昭葉麵前，那隻手骨節分明，幹淨整潔，冷白寬大的掌心裏托著一錠銀子，可昭葉感覺這手分明比那銀兩更要好看。

“小人遵命。”她拿了銀子便跳下了馬車，朝賣鹹皮酥的店鋪裏快步走去。

昭葉悄悄往後頭看了一眼，邊走邊小聲嘀咕：“……程行謹竟喜歡吃鹹皮酥？”

她走進店裏，點名要鹹皮酥，將銀子付給了掌櫃，小廝便幫她用油紙包裝起來。

一旁有個貌美的婦人在與身邊的丫鬟講話，聲音不大，距離不遠的人卻也能聽清。

“二夫人，這兒有您最愛的鬆仁粽子糖和酥蜜餅呢。”

“鬆仁粽子糖……其實是孩子喜歡吃的東西。”

“二夫人，您又掛念起大小姐了嗎？”

“若是昭水在，她也定會喜歡鬆仁粽子糖的……”

昭葉本是在看小廝幫她打包，無意將那婦人和丫鬟的對話聽了去，卻準確捕捉到了那敏感的兩個字，猛然轉頭。

昭水。

她昭葉，現在是孔鬱，是孔夜，也是沈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