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行謹什麽也沒說,卻隻用一聲冷笑就讓人頭皮發麻,那些小聲交談的人都停了下來。
饒是沈義逐還掌握兵權在戰場叱吒風雲時見過不少屍體和鮮血,都沒此刻這般極其不適。
程行謹抬眸,冷冷淡淡看向沈義逐,“她何時出來?”
“我在這呢!”
聽見這清脆悅耳的人聲,眾人紛紛朝聲源看去,庭院和廳堂間的長廊交錯處立著一個紅裙少女。
秋風掃**,廊外一棵大樹搖了搖滿身的葉子,飄零的落葉隨風飄落到少女腳邊。
外邊日光斜照,將少女明豔朝氣的精致五官映了個分明。她不知向誰眨了一下右眼,模樣看起來靈氣生動,令座中不少年輕公子哥都看直了眼。
她手裏拿著一塊畫著奇怪圖騰的錦布,麵上揚著燦爛笑容,一步步走了過來。
“國師大人的親筆,自然是最有力的證明。”昭葉展開手中錦布,將其舉在眾人眼前,“天煞孤星已經不存在了,在座各位前輩長輩都是京中有頭有麵的人物,應該沒有質疑國師大人的意思吧?”
每個人都眯起眼來細看,一行行狂草字跡其實隻能勉強看出個字形,但隻要看到最下端那個奇怪的圖騰便知做不了假,因為那是國師專用的徽標。
等所有人都看清楚了,昭葉才慢條斯理地收了起來,讓下人拿著退了下去。
“啪、啪、啪……”
那個最先提出質疑的粉衣公子此刻竟自發鼓起掌來,他笑眯眯看著昭葉,道:“今日一見,隻能感歎煞星怎配得上沈大小姐如此容貌,方才是本少爺冒犯了,多有得罪,望沈大小姐海涵。”
他話音剛落,便有道冷幽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側眸看去,發現程尚書正看著他。
他打了個顫,再也沒了後文。
但不僅是程行謹一人,還有人不樂意聽這話。
賀嫻輕輕哼笑了一聲,眉目間滿是不屑和傲氣,她伸手將身旁一臉乖順的楊婉姒拉了出來,道:“我這位姐妹也有副好相貌呢,她恰好也是大山裏來的,但念了不少詩書學了不少琴舞畫繡之類的東西,尤其擅長跳舞,不知沈大小姐可會跳舞?”
楊婉姒站了出去,微微垂著眼。那是完全不同於昭葉明亮放肆的溫婉美,通身透著一股謙卑與溫柔。
趁著昭葉還沒回答的間隙,她急忙見縫插針惶恐似的說了一句:“公主說笑了,我怎敢與沈大小姐相比,沈大小姐自然是無人能及的。”
座上還有一些總是攀附巴結賀嫻的女子,如今得了表現機會,頓悟之後都掩唇笑起來,趕鴨子上架一般附和道:“是啊是啊,不如大小姐就和這位姑娘比一場吧,大小姐天人之姿,怎會懼此區區一場小舞?”
眾人都抱著看熱鬧的心態看向了長廊前的昭葉,有些人卻早已嬉笑起來。
沈義逐也想欣賞女兒跳舞,眉毛舒展開來,等著女兒的動作。而程行謹和白慕冉同時皺了皺眉,兩人都知道昭葉不會跳舞。
若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丟了臉麵,傳到京城裏該是個多大的笑話。
白慕冉正想出聲打個圓場,昭葉卻已經開口了。
她笑意盈盈地看向賀嫻,沒有半點慌張姿態,“可我以為,比舞幾乎每個宴席有,大家也該看膩了,不如咱們玩點別的?”
她笑得明豔動人,目光有意無意掠過在場的所有年輕男子,那些少年得了美人一笑,立即激動得鼓掌,紛紛揚聲大喊:“說得好!玩別的!”
昭葉的目光最後停留在程行謹臉上,看著他不高興的臭臉色,她嘴角止不住上揚,看向了賀嫻:“想叫大家看些新奇的就不走傳統,比身巧比頭腦比運氣,公主你想比哪個?”
她問的是賀嫻,而不是本來要和她比舞的楊婉姒。
楊婉姒麵色尷尬,唯恐賀嫻生氣,想要毛遂自薦時,賀嫻卻已經不以為意地道:“自然是比運氣!”
“好,”昭葉眼裏布滿了狡黠的笑意,提議道:“來簸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