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零二章 你幸福嗎（完）
傑西卡飛快的和卡留斯道了聲歉，立刻跑向被市政廳的保安往外趕的女孩。
女孩看起來大概二十一二歲，相貌中上，身材也很不錯，隻是臉上脂粉較多，衣服穿的也很暴露。
腰肢大腿等部分地方都暴露在外麵，兩個保安又都是十五六歲的獸族男孩，很容易就會發生肌膚相觸。若是一般的女孩估計就不會掙紮的太過分了，可是這個女孩不但沒有一絲羞澀，反而是盡顯潑辣的更大動作掙動，這讓兩個穿著工整保安服的鹿族少年羞得臉都紅了，把她向前推也不是讓她進也不是。
傑西卡和雷沃的到來，讓兩個少年鬆了口氣，而那女孩也是一蹦三尺高一把扯住雷沃道：“你你們是電視台的吧！？我要反對東方雲！我要反對布伊卡雷諾！他們都是罪人！應該滾出大陸！”
她的話從嘴裏一吐出來，沿街所有人一瞬間全部駐足，紛紛對她怒目而視！
雷沃更是臉色霎的變得鐵青，狠狠一拳已經揮了出去！
砰！
雷沃被同樣的一拳震開。
出現在他身前的是一名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的獒族中年。
“你想幹什麽！走狗！”雷沃低吼著眼睛瞬間變得猩紅，同時八階強者的偽霸王威壓狂暴的釋放出來。
那獒族中年顯然等階更高，在所有人都後退的時候，他反而擋在兩隻獸族少年，傑西卡與那個女孩的身前，平靜的承受住了雷沃釋放的威壓，淡淡的道：“兔族，冷靜些。”
“走狗，你是想庇護這個敢於侮辱吾王的女人嗎？”雷沃絲毫不懼。
“卡洛斯！他說的沒錯，你這是幹什麽！？”街道上有大媽喊道：“讓那孩子把女個賤女人撕成碎片，我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
沒有走的卡留斯也恨恨的喊道：“卡洛斯快點離開，否則我們會投訴你的！”
“就是！”
“卡洛斯不要攔著他！”
卡洛斯顯然在這座城市很有影響力。並且也很得人心，盡管所有人都恨得牙癢癢，但大都還都是規勸獒人不要做出這種行為。
“都不要吵。”卡洛斯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到每個人耳中。
他直視著憤怒的雷沃道：“兔族，你要明白一件事，無論任何種族的個體以任何理由攻擊另一個個體，都是違反法律的。我攔著你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你。不要讓憤怒衝昏你的頭腦，明白嗎？”
“我不在乎！”雷沃冷笑道：“侮辱吾王者，必須死！我承認剛才稱呼你走狗是我錯了，不過我想做什麽，你管不著！”
“不，我管得著。”卡洛斯從口袋中掏出一個小本本遞給他：“獒族卡洛斯。本城公安局長。”
他接回小本本重新放入口袋中：“我雖然隻是來市政廳辦事，但隻要是本城範圍內，任何犯罪行為都在我的管轄範圍內，無論任何理由，你的行為在這座城市都是不允許的。”
雷沃傻了眼，他本就不是擅長口舌之爭的人，憋得額頭青筋直跳。
遠處的卡留斯走過來道：“那她侮辱偉大的王。難道不應該受到懲罰嗎？”
卡洛斯沒問卡留斯的身份，隻是用清晰地聲音對所有人說：“這座城市的法律，本就是由吾王製定，布伊大人發布，法律規定任何人都有言論自由權，並且普通人對普通人的詆毀並造成了嚴重的傷害，這樣的罪責或許會根據法律受到一定懲罰，但布伊先生明確指出。任何普通人對於有官職者的言行作出批評等類似評價的情況下，不但前者不應受到懲罰，而且還需對有官職者進行徹查，一旦發現批評者的話是正確的，需以嚴懲。”
這下在場所有人都傻了眼。
平民通常情況下都隻會對自己關心的事想了解的更深一些，其餘很難涉及到他們的法律，又有誰會去較真？
卡留斯呆滯的道：“你的意思。他說偉大的王和布伊先生是罪人，你們反而要去調查吾王！？”
雷沃哈哈大笑：“這是什麽狗屎的法律！”
卡洛斯淡然道：“若她真能拿出真憑實據，大鹿城執法廳不排除對吾王和布伊大人進行上訴的可能性。”
“哈！”雷沃怒極反笑：“獒族，我不管你是什麽人。也不管什麽法律，我隻知道一件事……”
他全身鬥氣炸起，身體也微微躬下，很顯然是打算拚命了：“我一家人的命，我現在的生活都是吾王賜予！不管任何人汙蔑吾王，我都要，將！其！擊！殺！”
“等等等等！”傑西卡撲過來攔住雷沃道：“你冷靜一下啊雷沃，這法律可是至高王陛下訂立的，你這樣做難道本身就是對至高王的忤逆啊！”
不愧是主持人，一句話就把自己的攝像師安撫下來。
雷沃呆滯的立在那裏：“那……我該怎麽辦？”
“哈哈哈！卑劣的獸人，肮髒的賤種！你不是想打我嗎？來打我啊！”雷沃冷靜下來，反倒是那個一直被嚇得所在卡洛斯身後的女孩蹦了出來囂張的吼道。
“等一下。”傑西卡精靈的眨了眨大眼睛，指著女孩道：“卡洛斯局長，這女孩剛剛可是侮辱我同伴的種族了，這難道不該管嗎？”
她一句話就掀起了周圍群眾們的氣氛。
“沒錯！他可是侮辱了我們的朋友與親人！”
“是侮辱了我們的同胞！”
“人族和獸族沒有高貴之分不是嗎？”
“法律上也講過人族不可以歧視獸族！”
“快點逮捕她你還等什麽呢卡洛斯！”
出奇的，在場呼喊著的，大多是人族，反倒是獸族們，都在抱著雙臂冷笑。
卡洛斯眼皮也不抬的對女孩道：“這位小姐，請你對這位先生道歉，否則我將追訴你的法律責任，你恐怕會受到不輕的懲罰。”
他的聲音平靜，但卻帶著不可忤逆的莊重。
女孩一愣神。她自是知道這個獒族的大名，猶豫了一下道：“哼，那有什麽，道歉就是了。”
她對雷沃一躬身，十分痛快的道：“抱歉！剛才我不應該說那種話的。”
“算了。”雷沃長出一口氣，麵對這個公安局長，他感覺很無力。
“不過。”女孩又一把抓住卡洛斯道：“我要抗議法律的不公之處！”
“……”雷沃重新握緊了拳頭怒視著她。
不止他，所有人都在這麽做。
卡洛斯也在看著這個毫無廉恥的女人：“可以，每個居民都有提出意見和建議的權利。”
“但那也要合理才能被取納。”
不知何時，市政廳內有幾個人走出。
四族都有，且每個人都帶著莊嚴肅穆的神色。
卡洛斯對其中一個女性精靈彎了彎身：“您好，戴安娜市長。”
“您好。卡洛斯局長。”
美麗的精靈一步步走下台階，她的優雅讓在場所有人都自慚形穢，那隱隱攜帶的神聖氣質，幾乎讓大家忍不住跪拜下去。
戴安娜道：“這位女士，已經多次來到市政廳中對人族婚配及生育的法律條款進行抗議，市政廳的每個人都覺得她是在無理取鬧，所以才會將其驅逐。”
“哈哈！你在開什麽玩笑？這是我的權利！”女孩跳出來麵帶譏諷的指著戴安娜道：“卡洛斯局長。我要舉報市長戴安娜私生活不檢、收受賄賂、對民眾不公並且還高傲自大看不起其他種族！還有那個矮人議員，他在公眾場合酗酒賭博打架鬥毆，並且男女關係混亂！還有那個人類議員，他擅自用權力將他的兒女都調入了政府高層……這裏的每個人屁股後麵都有一堆爛帳，憑什麽讓別人遵守法律！？”
一瞬間，在場除了戴安娜和卡洛斯外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鐵青，有幾個人族婦女哇呀呀的大聲罵著衝了過來，看起來是想將女孩的嘴撕成碎片。
卡洛斯使了個眼色。兩個擔任保安的鹿族少年將她們攔了下來，然後卡洛斯道：“這位小姐，請問你的姓名。”
“舉報政府官員不是可以匿名的嗎？難道你們還想報複！？”女孩顯然將所有法律鑽研了個透徹，得意洋洋的道。
“抱歉，是我疏忽了。”卡洛斯微微鞠躬，道：“我雖然沒有督查官員的權利，但會上報市檢察院。讓他們在公眾監視下對你提出的市政廳所有人進行徹查，檢查他們是否犯下了這些錯誤。”
“她根本就是在說謊！”人群中有民眾憤怒的大吼。
“那沒關係，有則嚴懲，無則加勉。”卡洛斯低眉順目。無喜無悲：“你的意見呢？戴安娜女士？”
戴安娜微笑：“當然。”
後麵的發展出乎民眾們的意料之外，卡洛斯居然真的命人找到了市檢察院的官員過來，對這些政府官員當眾徹查，最後得到的結論是所有關於戴安娜的檢舉都毫無理由，那矮人議員倒是喜好喝酒……可這是矮人的習俗，雖然沒什麽男女關係混亂，但打架倒是貨真價實的……這家夥和另一個同族好友喝多了之後再酒吧裏眾人的起哄中狠狠互毆一番，然後勾肩搭背的繼續喝酒去了；至於那個人族議員，所謂的擅用私權根本就是無稽之談，他十八歲的兒子早在三大帝國與暗夜戰爭時期就是軍人，後來因為表現優良更是層層提拔，東方雲**平大陸之後已經達到千夫長的位置，至於議員的女兒，則是因為天才的頭腦，早早的就在軍隊參謀處任職，並跟隨軍隊在大鹿城任職。
最終的結果就是矮人議員當眾被鞭撻十鞭，罪名是身為議員為民眾做了不好的表率。
那矮人倒也堅強，十一階的卡洛斯親自動手，雖沒用鬥氣，這十鞭子打下去也足以開金裂石，可抽在他身上，矮人居然連哼都沒哼，起身時甚至得意洋洋的道：“十鞭子而已，為了能喝酒，挨點鞭子實在小菜。”
當他飛走後卡洛斯向眾人解釋，大家才知道這矮人平常看起來其貌不揚滿嘴髒話。總喜歡去酒吧和那些工人混在一起，實際上居然是十二階偽英雄山丘之王！
那女孩瞬間嚇得幾乎尿出來。
如鬧劇般的處理完這一切，卡洛斯對女孩道：“這位小姐，你還有什麽想舉報的嗎？”
女孩愣了愣，歇斯底裏的吼道：“我不服！憑什麽法律連別人的結婚和生育都管？我才23歲，還沒享受完大好的人生，還有那麽多人追求我。憑什麽我要被強製和人婚配！？這根本就是藐視人權！”
“這條法律麽？”卡洛斯搖頭道：“尊敬的小姐，這個恕我無法幫您，因為關於婚育和生產，是所有大陸人民必須要遵守的義務，也是至高王的最基本政策，決不允許被任何人動搖！沒有人有權利違反這一項。”
“憑什麽！”女孩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大鬧起來：“我不服！我就不結婚！”
卡洛斯皺了皺眉。而這時有人上來遞給他一個筆記本。
卡洛斯接過，平靜的念道：“佛羅蘭，25歲，原大鹿城稅務官佛利亞的小女兒。佛利亞本人算是貴族中的異類，雖然手握重權，但並不欺壓民眾，所以在吾王軍隊接收大鹿城的時候。佛利亞隻是因為貪汙被收繳全部家產。”
他翻看了幾頁，道：“我似乎明白了，佛羅蘭小姐你過慣了大手大腳的日子，也習慣了享受男人的追捧，在佛利亞先生變回平民之後，依舊憑借自己的美貌斂財，甚至不惜和別人一夜情來換取昂貴的衣服和財務。吾王對娼妓一項並未出過具體的政策，所以您的行為我不做評價。我隻是想說……”
他深深的看著驚呆了的佛羅蘭：“隻有憑借自己的力量賺來的東西，用著才是最舒心的。所以，還請您回去吧。”
資料被一絲不查的全部暴露出來，佛羅蘭顯得有些無措。卡洛斯說的沒錯，她的確是習慣了大手大腳的日子，在大鹿城歸於至高王後，過不慣苦日子的她便找到那些昔日追求自己的男性。盡管他們已經對她沒有感情……或者說對她沒落的父親已經不在乎，但還是有不少人喜歡她的相貌身材，所以她就開始用自己的身體來賺取這些。
奢靡而墮落，就是對她當前人生的最大詮釋。
她之所以會反對這項法規。就是因為現在願意娶她的人太少了，若是強製婚配，有很大可能被嫁給窮人過苦日子，並且法律對於女人出軌的懲罰很嚴格，她也不敢再去勾引男人。如此，就相當於讓她遠離了奢華的生活，這讓她怎麽接受得了？
“你怎麽能這樣說！”她再次大哭起來，指著戴安娜道：“這些女人哪個不是靠著肉體取悅男人登上這個位置獲得榮華富貴的？憑什麽她們可以我就不行？憑什麽我要恥辱的自己去工作賺錢？”
“糾正您幾件事。”
卡洛斯淡淡的道：“首先，沒有所謂的‘這些女人’，在這個新的國度，每個女人，隻要成年，都將會擁有自己的工作，即便是以前的娼妓，光隻是大鹿城中的那些，也都進入紡織工廠學習。其次，自力更生在這個國家並不可恥，反而是值得尊重的。第三……”
他滿是柔情的看了戴安娜一眼：“戴安娜並沒有靠肉體取悅任何男人，在她嫁給我之前，就已經被泰蘭德大祭司欽點為大鹿城的市長了。並且她也沒有什麽私生活不檢點，因為在我們的新婚之夜，她還是處女。”
“！”
最後一句話說完，現場一片嘩然，連見多識廣的傑西卡都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道：“卡洛斯局長……戴安娜市長是您的……”
“妻子。”戴安娜微笑著：“早在暗夜與獸族聯手對抗不死族的時候，我們就已經相愛，隻是當時時局動**，就算相愛也不能給予彼此什麽。現在和平了，我們也就自然而然的走在了一起。”
“可你們剛才……”佛羅蘭也一臉呆滯：“見麵互相行禮。”
“夫妻本身就應該舉案齊眉相敬如賓不是嗎？”戴安娜笑的很美：“更何況我丈夫說，公是公私是私，家中我們是夫妻，怎樣都好，但在外我們就是工作關係，更何況在大眾的監督下，我們在禮儀方麵理應給別人做出表率。”
卡洛斯道：“吾王賜予我一切，力量，家人。朋友，幸福的生活，生命，還有比我生命更重要的妻子，還給了我這樣的權力，我又怎麽可能辜負他？”
他高聲對越聚越多的民眾們道：“各位請放心，我卡洛斯在本城一日。就會一直遵守吾王的法律。在這座城市中，在我的管轄下，所有人，包括我自己和我的家人，若是有任何觸犯法律的行為，都當嚴懲。絕不徇私舞弊！”
“嘩……”
比潮水更加激烈的掌聲響起，更是有人熱情的吹響口哨。
卡洛斯看了眼地上的佛羅蘭：“你，還要繼續嗎？”
佛羅蘭縮著脖子，若過街老鼠般繞著人群離開。
傑西卡鼓勵的拍了拍攝像師雷沃的肩膀，示意後者舉起攝像機，然後將話筒放到卡洛斯嘴邊：“最後問一句，卡洛斯先生。你幸福嗎？”
卡洛斯神情的望著旁邊的戴安娜，道：“我，非常幸福！”
“好吧，離開了市政廳，我們來到了居民區。”
傑西卡雷沃兩人立在一排排林立的建築前。
“可以看到，這裏的居民樓建立的已經和我們龐貝郡首府相差無幾，都是相同的每棟可容納九十戶居民的十層樓，而且周圍的綠化環境做得非常不錯。尤其是一些樹木明顯是後天催生出來的如此茂密，想必這一個居民小區中應該還住著精靈。不過這樣的建築也有一些缺點。”
傑西卡對鏡頭說的話立刻吸引了幾名路過的居民駐足。
大家都覺得很奇怪，這樣的房子根本就是從未見過的豪華，為什麽這個女孩還說不好呢？
傑西卡甜甜的一笑：“一路來到大鹿城，再加上曾在郡首府周圍的城市也做過節目，我們可以透過攝像機發現，當前的居民樓形狀實在是太單一了。雖然都很華美，但看得多了就容易產生審美疲勞，這大概是這樣的小區最大的也是唯一的缺點吧？”
居民們會心一笑，紛紛離開。
兩人在小區中晃**。忽然傑西卡咦了一聲：“快點快點跟我來。”
雷沃穩健的扛著攝像機跟著傑西卡跑向小區的涼棚，在那裏，兩個人在下棋，周圍又一圈人圍觀。
這本沒什麽問題，盡管周圍的居民各族都有，但見過了這一路和諧場景的兩人早已習慣。
值得驚奇的是，坐在最中央下棋的，是一個人族老頭和一個……骷髏。
那骷髏明顯是不死族最基礎的單位之一的骷髏兵，隻是並沒有穿上厚實的甲胄和武器盾牌，反而是穿著一套休閑服。
此刻的它，正專注的用骷髏爪托住下巴，聚精會神的思考著什麽。
反倒是對麵那個平凡的人類老頭，一邊得意地笑一邊不停的催促著嘲諷著。
傑西卡對鏡頭笑道：“看起來似乎是一位不死族居民正在被欺負，這可是難得一見的，我們過去看看。”
兩人快速來到涼亭中，倒是沒有插嘴。
他們下的棋是大陸最常見的龍獸爭霸棋，這種棋其實年輕人不太喜歡玩，因為太考驗智商而且必須定神思考，現在的年輕人大多數根本連半小時都坐不住，更別說坐在那裏幾個小時幾個小時的下棋了。
大概幾分鍾過去，骷髏兵突然身體一震，拿起自己的‘金龍王’旁行三步，完全拜托了之前的困局不說，還反將了對麵老頭一軍。
這下換人類老頭皺眉不已，反而是骷髏兵，用很年輕的聲音大笑道：“張老三你這傻b，哇哈哈哈終於不行了吧？你剛才不是嘲笑老子嘲笑的很爽嗎？現在你再噴糞啊哈哈哈哈！”
他反過來這一頓笑罵，引得周圍人也是一陣大笑，但馬上的大家又都靜下來準備看張老三如何應對。
那張老三不管對方如何嘲諷，隻是靜靜的思考，不過他的氣度顯然不如骷髏兵，臉漲得通紅。
沒過幾分鍾，他抬頭嘿嘿笑道：“老比爾，要不然……緩一步吧？”
被叫做老比爾的骷髏兵立刻跳起來大罵：“放屁！老子和你下了一輩子棋，你他媽就從沒有讓老子緩過一次，反倒是老子，一輩子都在讓你緩棋。現在老子再世為人了，你他娘還想占老子第二輩子的便宜，要不要點老臉了？”
他的罵聲又引來眾人一陣大笑，張老三舔著臉笑道：“你老比爾和我當了一輩子朋友，所以才會讓我緩棋不是麽？緩棋是我們友誼的見證啊，我這讓你緩棋，不正是說明我看重你這個朋友麽？哪怕你都死了一次我還是你和好朋友啊！”
他這‘讓緩棋還是好朋友’的話引得老比爾咆哮道：“不行！想讓我緩棋可以。趕緊去死然後變成亡靈，老子還讓你緩棋。”
他這顯然是氣話的語氣並沒有引得張老三不快，他反而是笑道：“那也要等很久的，難道你不知道嗎？法律規定自殺者將不會得到被轉化成不死族的權利，你不想這麽快就失去我這個朋友吧？”
他這‘情真意切’的話讓老比爾一愣，旋即陷入了沉默。
“爺爺！”人群外。陶瓷娃娃一樣的小男孩鑽了進來，爬在了聲音聽起來非常年輕的骷髏兵身上，對其絲毫不畏懼的奶聲奶氣道：“爺爺，媽媽讓我叫您去吃飯。”
骷髏兵輕輕地撫摸孩子的頭發，柔聲道：“好的，爺爺馬上就回去。”
張老三怒道：“不行！棋不下完不能走！”
骷髏兵笑道：“你已經輸了。”
張老三道：“我要緩棋！”
骷髏兵無奈道：“那等我回來再緩棋。”
張老三道：“你都骷髏了還吃個屁的飯！下完再走！”
“張爺爺，”小男孩撅嘴道：“媽媽說了。雖然爺爺已經不用吃飯，但用餐的時候依舊要一家人在一起。因為我們是一家人，缺了誰都不可以的。”
骷髏兵大笑：“你都聽到了？”
張老三鬱鬱的哼了一聲：“聽到了聽到了，快滾快滾，一會兒回來接著下。”
骷髏兵擺擺手，將孫子扛在脖子上揚長而去，周圍看棋的人們也紛紛帶著歡聲笑語離開。
涼亭裏隻剩下張老三將棋回了一步，冥思苦想。
許久他才注意到涼亭中還有兩個人。抬頭奇怪道：“你們是……電視台的人？”
“老爺爺眼力真棒。”傑西卡豎起拇指。
張老三笑道；“電視看多了，自然知道。”
傑西卡讚道：“老爺爺真是容易接受新鮮事物啊，我爸爸當初看電視學習裏麵的東西可是非常艱苦的呢。”
張老三擺手道：“沒辦法，人老了，而且暫時還死不了，家裏的孩子們又都已經工作，我這老頭除了看電視還能幹什麽呢？以前還能種種地拾拾荒。現在啊，輕鬆了，骨頭都快散架了。”
傑西卡認真地道：“哪有，老爺爺還很結實呢。”
張老三笑：“還好吧。”
傑西卡問：“老爺爺。那個……不死族，是你的朋友嗎？”
張老三點頭道：“是啊，六十多年的生死弟兄了。”
傑西卡道：“他這幅樣子，您……還有他的家人，能夠接受嗎？”
“為什麽不能？”張老三道：“小娃娃，你還不懂生離死別時的痛苦，我覺得至高王陛下所有法律中最偉大的就是這個了，嗬嗬，生與死，不再那麽悲傷，當你的親人死後依舊可以以另外一種形式活在你身邊，那才是最美好的。”
說著，他眼神黯淡下來：“要是偉大的王能夠早點統治大陸該有多好，我家那口子，也能活在我身邊了。”
傑西卡低聲道：“老爺爺……”
“我沒事。”張老三豁朗的道：“不過我倒是很羨慕老比爾那小子，他都已經擺脫了那麽蒼老的身軀的束縛，我何時才能死啊……”
傑西卡甜甜的笑：“那可不能讓老爺爺如願呢！我祝老爺爺再活一百歲！”
說著，帶著雷沃蹦蹦跳跳的離開。
張老三搖頭笑笑，繼續盯住棋盤。
雷沃被拉著跑出去好遠，奇道：“幹嘛不問？”
“問什麽？”傑西卡看向他。
雷沃道：“我們節目的主旨啊，‘你幸福嗎’啊！”
“很明顯不是嗎？”傑西卡遙望天空。
天，藍的清澈，雲，白的甜膩。
“我們生在了一個美好的時代，我們……都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