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居敲了幾下鍵盤,想起昨晚的事情。
他幾乎是後半夜才睡著一會……渾身都熱,早上早起了兩個小時,洗了冷水澡才冷靜下來。
接近阿修的感覺……隻覺得不夠。
可惜早上臨時有事情,沒等到他一起,否則就和他這些年想過的一樣了。
辦公室的門被敲了敲,裏麵沒應聲,隔了幾秒,張助理推門進來了。
“溫總。”
他抱著一遝文件進來。
溫居很快掃完內容,簽字。
“對了,溫董那邊……讓您過去。”
溫居簽字的筆尖沒停,隻是“嗯”了聲。
張助理猶豫地開口:“是和意如那邊……許總的事。”
“知道了。”
恰好字簽完了,溫居蓋上筆蓋,放下筆。
張助理硬著頭皮說:“溫董說……現在就得去。您不給回應很多天了,他很生氣。”
溫居抬眼睨了他一眼,眼裏沒什麽情緒。
“等會兒再說。”
張助理心道就這情況等會不會打起來吧。
溫董脾氣很差,近些年來更是愈發嚴重,一點小事動輒大罵,有時候還對身邊人動手。
如今也隻有最早跟著溫董的一小部分人還在,可即便如此,溫董的脾氣還是沒收斂。
而且這幾年溫總實權越來越多,許多事都讓溫董吃了癟,父子倆關係越來越差。
雖然溫氏到底姓溫,一家人哪裏能分家,但就張助理這個溫總的手下人看來……以後還真不好說。
就溫總這些年在溫董事情上的行事,可以說是毫不留情,壓根看不出來是親父子。很多事要不是涉及了整個集團的利益,恐怕溫總早就……
說起來正是這個原因,那天溫董發火砸爛家裏不少東西——雖然不是他的東西,也不是他家,但是看著也莫名好肉痛啊。
二十分鍾後,溫居處理完手上的工作,起身走出辦公室。
溫闞華的辦公室雖然在頂層,但是溫氏內絕大部分人都心知肚明——權力早就不在頂層了。
位置永遠是權力決定的。
張助理跟在旁邊,伸手敲了敲門,沒等裏麵傳來溫闞華一貫含著點怒氣的聲音,溫居就徑直推開門走了進去。
張助理來不及攔他:“哎溫總!”
這談話是溫董和溫總的,張助理一個小小助理,不好跟著進去,所以一下也沒敢跟著進去,見狀隻好關上了門。
希望溫董脾氣再爆,也別對溫總動手吧……
門被輕輕“啪嗒”一聲關上。
溫闞華皺著眉頭看向溫居。
“我跟你說的事,怎麽幾天都沒聲音?你什麽意思?翅膀硬了就可以這麽對你爸了?”
他的臉沒有因為年華老去而產生一絲一毫的慈祥和藹。即便顯露出疲態,滿臉橫生的深溝一般的皺紋,也隻愈發增添一道道陰影,顯現本性裏的獨斷專行、多疑、暴躁,和其他令人厭惡的憎恨的東西。
溫居低頭掃了眼他桌子上攤開的文件,和一旁一瓶瓶的降壓藥安眠藥。
“怎麽不說話?”溫闞華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知道心疼你爸了?知道還不快點確定和許長朝的見麵時間!”
溫闞華的聲音像一頭垂垂老矣的雄獅,總是令底下人感到心驚膽戰。
不過溫居紋絲未動,仿佛那不過就是幾聲電視裏播放的《動物世界》。
幾秒沉寂後,他才開口。
“如果你想和意如達成聯姻合作的話,”溫居抬起眼,目光裏夾雜幾絲戲謔,“何不自己去?”
他停了停,又笑道:“不過你想必對不好掌控的許家人也沒信心,畢竟我媽隻要出門你就會大吵大鬧。”
溫闞華臉色愈發沉下去,他伸手指著溫居,“我告訴你,你的一切都是我給的,別以為現在翅膀硬了我就治不了你了,連你這條命都是我給的,你根本沒有和我叫板的資本。我叫你跟誰結婚你就得跟誰結婚——”
溫居輕描淡寫地打斷他:“那我等著你殺了我,給我定冥婚。隻是你現在連殺隻蟲子都費力吧。”
他話裏的輕視刺痛了溫闞華。
因為他說得很對,這些年來溫闞華無論是對於他還是公司,都越來越力不從心,底下的人心也越來越偏向溫居,溫闞華越不服越鬥法,則越增失敗。
溫闞華盛怒十分,抓起桌子上的文件夾往溫居那兒砸過去。
溫居卻根本不躲,文件夾的尖角劃過他額角,立刻便顯露出一道鮮紅的劃傷。
幾滴鮮血順著額角滑落,在麵頰側邊留下幾條血痕,流至下頜處,滴在雪白的襯衫領子上。
文件夾被丟到地上,發出一聲不輕不重的聲響,站在門外的張助理卻早就神經緊張地時刻注意著辦公室內的動靜,聽見聲音忙敲敲門。
“溫董?溫總?沒事吧?”
不會真動手了吧。
……溫總倒是肯定打得過溫董,但是著如果傳出去了就完了。
溫氏當家人和繼承人打起來……想想都要完蛋。
溫闞華怒氣衝衝地瞪著溫居,溫居連眼皮都懶得抬。
“沒事。”
溫闞華冷笑一聲,盯著他額角流血的傷口,像是終於從那裏得到了一絲快慰。
“看來你也不敢怎麽樣……我告訴你,就算你再怎麽厲害,你也是我的兒子,你和誰結婚,隻有我能說了算。我讓你和誰見麵,你就得和誰見麵,我點頭答應的人才能進我溫家的門!”
“如果我和誰結婚,也絕不會讓他見到你。”溫居抬眼,“你這樣的髒東西。”
溫闞華一拍桌子:“你……!”
“所以如果你沒本事讓我悄無聲息地死了的話……”
溫居笑了下,那點摻雜了哂意與寒冷的淡笑與淌過麵容的鮮紅血痕距離很近,“那我會讓你這樣的。”
他的目光很平靜,平靜得冰冷。
溫闞華驀地說不出話——他此刻竟然真的覺得,自己這個兒子是真的能做到這份上。
即便這麽多年來溫闞華一直不信任他,連最開始讓溫居進溫氏,都是從底層做起,決不輕易放給他一點權力,一直提防自己的兒子,但也從來沒覺得溫居有一天會這樣對他。
因為他才是父親,父尊子卑,更何況他是溫氏當家人,數不盡的權力財富在手,掌控著一切,溫居再如何和他作對,終有一日也要明白得看他的眼色。
但似乎從某一天起,事情不再是他以為的這樣。
……他似乎已經,掌控不了一切。
溫居垂著眼睛睨了他一眼,像是根本不在意溫闞華,連那道傷口也全然沒管,轉過身走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