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助理正焦急地在門口等,聽見門打開的聲音,一轉頭看見溫居額角上的傷口和側臉的血痕,大吃一驚。
“溫總!怎麽回事?您怎麽……”
他說著趕緊遞過來一張幹淨的手帕,溫居接過來擦了擦。
“沒什麽。下午什麽行程?”
張助理雖然看得心驚膽戰的,卻不好多問,隻趕緊回答:“您兩點半有個會,四點要去巡查分公司在江城的項目……”
溫居“嗯”了聲。
“您要不要看下醫生?我給您打電話預訂……”
“不用,拿點酒精我消毒就可以。”
他言語簡短,不容置喙。
張助理雖然覺得這傷流血流得太觸目驚心,但知道他一貫就是這個行事作風,也不大好多說什麽。
不過,好像溫總對著岑先生的時候話倒沒這麽少,也好像不太和在公司的時候一樣。
總是溫溫和和的。
對岑先生……很特別。
有時溫總工作時他恰好在旁邊,好幾次親眼看到,隻要是岑先生的消息,溫總都是看見了立刻回複,無論再怎麽忙,項目有多重要。
而岑先生要是好幾個小時沒有發消息來,溫總就會隔幾分鍾就拿起手機看一眼。
感覺像公司裏小姑娘說的什麽“沒了老婆就活不下去”的男人……
張助理思索著,忽然意識到什麽。
——溫總該不會……喜歡岑先生吧。
張助理感覺自己的推測很合理——一來溫總這麽多年身邊一個曖昧點的人都沒有,連各種酒會活動都不帶女伴參加,最多隻會帶溫夫人。二來溫總和岑先生認識多年,隻對岑先生特殊,態度也實在不像對待朋友。
前幾天岑先生和人吃飯,說好等溫總來接,最後卻自己走了。當時他原本是要替溫總來接的,畢竟這麽晚了,溫董那時又在發瘋……但最後溫總還是也上車去了那家餐廳。
到了才發現,餐廳門口空無一人。
張助理當時負責開車,從車內後視鏡看見溫居的神情……有些伶俜岑寂。
那樣的神態實在不像對待朋友時的樣子。
張助理越發覺得自己的推測正確。
他跟在溫居身後,思索著,進了電梯,小心試探著開口:
“那您要不要……我跟岑先生說一聲?”
*
岑修楚抱著好幾瓶咖啡飲料上來,分了一些給周圍相熟的畫師,坐到工位上,原本想給一瓶給林夏,想起小鄧說的,又還是沒出聲。
誰知收回手的前一秒,林夏有所察覺似的看過來,見他手裏握著的飲料,驚喜道:“給我的嗎?謝謝修楚哥。”
“……”
人家都看見了,自然不好說不給你。岑修楚還是點點頭,遞給他一瓶咖啡。
林夏接過來,看了眼咖啡的包裝,說:“修楚哥怎麽喝這種?這不能算是咖啡,太甜了,亂七八糟的東西也加得太多。”
岑修楚摸摸鼻尖,說:“我隻能喝這種,純正咖啡太苦了,喝不下去。而且這不也有咖啡.因嗎,有咖啡.因為什麽不能算咖啡?”
林夏笑了下,“咖啡有講究的。修楚哥如果感興趣的話,我可以講給你聽。”
岑修楚不是愛講究的人,本來想說沒興趣,忽然想起來溫居愛喝,而他自己光看資料又研究不明白,一下改了主意。
“好啊。這周末你來我家吧,正好我找人買了台咖啡機,周六就到了。其他材料我也有,就是不太懂,你要是會的話,正好教教我。”
林夏解頤道:“那太好了,我早就想去修楚哥家坐坐。既然這樣,我就教修楚哥做咖啡,我在國外留學的時候也會自己做。”
岑修楚眼睛亮起來:“好啊好啊。那太好了。”
不過立刻他又想起來小鄧說的。
她說,林夏喜歡他。
剛剛一想到能學會做咖啡給阿居喝,就忘了這茬。
不能自己沒有那個心思,又明知對方喜歡自己,還故意給對方“機會”吧。那樣太無恥了。
岑修楚摸著後腦勺,窘迫地說道:“對了,有件事我想問你。”
林夏:“什麽事?”
“就是……小……有人跟我說,你在工作室說……”岑修楚不好意思地別開了一點視線,“你……喜歡我?”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不能約這件事,以後也要保持距離。
林夏愣了愣,似乎沒想到他會直接說出來。
片刻之後,又覺得意料之中。
畢竟修楚哥就是這樣的人。
林夏當然看得出來他對自己沒這個意思,也知道對方甚至更可能壓根不是同性戀,喜歡女人。
但無論如何,就算要想方設法把對方掰彎,甚至用過分的辦法,他也不能放棄接近他的機會。
他低著視線,不易察覺地轉了下眼珠,隨後抬起頭,笑得很純真。
“沒有啊,修楚哥聽誰說的?那應該是我開的玩笑,她們也總這樣說嘛,我就順著開了幾句玩笑,沒想到都當真了。”
見岑修楚明顯放鬆下來,林夏眼神暗了暗,又很快恢複。
他接著道:“因為修楚哥算是我在工作室唯一的朋友,所以我對修楚哥比較熱情,可能她們就真的相信了。難怪修楚哥這兩天有點疏遠我,原來是這個原因。”
岑修楚反倒更不好意思了:“沒有啊,我隻是……時之的項目比較緊嘛。既然不是那就太好了,我還擔心……那既然這樣,就說好了,周末你來我家。”
他本來還擔心在工作室怎麽跟人保持距離,而且疏遠人實在不是他擅長的事……總之對岑修楚來說挺麻煩的。
還好不是。
也對,估計小鄧老說這種話,林夏也有點無所謂了,什麽時候隨口順嘴接的玩笑話被她們當真了,這倒很合理。
林夏把手裏的罐裝咖啡放到桌上,沒有打開。
“好啊,等學會了修楚哥要請我吃飯。”
岑修楚忙點頭:“那是當然。到時候你選地方,我請客。”
他似乎真的很高興,眼睛睜得有些圓,亮亮的,抿著的好看的唇也止不住彎起笑,和平常不太一樣。
林夏也悠悠地笑了。
……
岑修楚晚上下班回家,打開門,看見屋子裏滿室光亮,怔住。
他不喜歡開門隻看見黑暗,所以平時出門留一盞門口和客廳的小的燈,但隻是能看清屋子裏又不會太清清楚楚的程度,不像現在這樣明亮。
幾秒後他才反應過來——現在阿居也搬過來了。
——等等,他忘記床墊這回事了。
今天趕進度太忙,連手機都沒看。估計得等會打電話請商場的人送過來。
岑修楚關上門進屋,換鞋子。
他走過玄關,看見溫居正坐在沙發那兒,抱著筆電,似乎是在忙工作。
他穿著寬鬆舒適些的衣服,看起來已經洗過澡換過衣服。
隻是……嗯?好像額頭那裏貼了什麽東西。
岑修楚走近才看清,是創可貼。
他不自覺皺起眉,一邊放下東西一邊走過去。
“你怎麽了?受傷了?”
岑修楚問著,靠近他伸手去碰貼了創可貼的位置。
溫居狀似無意地道:“沒有,一點擦傷。不要緊的。”
岑修楚皺著眉頭,“你疼不疼?怎麽有血……這不是擦傷吧,你少誆我。”
他平常太糙,有什麽傷病都是等著自己好,所以家裏也沒什麽藥。於是打開手機準備搜“受傷出血用什麽藥”,就看見幾個小時前張助理發了消息。
?他下午太忙,都沒注意看。
張助理:【岑先生,打擾了。是這樣的,今天溫總不小心被尖銳物品劃到了,受了點傷,溫總下午忙,走得急,我沒來得及給他好好處理,隻消了下毒。】
【聽說岑先生最近和溫總住一起,能不能請岑先生幫忙照料下溫總?】
岑修楚:【沒事,他是我朋友,應該的。不好意思,我剛剛才打開手機看到消息。】
張助理:【好的,那就麻煩您費心了。】
最後一條消息岑修楚看都沒看,一秒沒耽誤,跑下樓去藥店買了點藥回來。
他一邊拆包裝一邊問:“你這怎麽弄的?沒事怎麽會被什麽尖銳物品劃傷?”
溫居看著筆電屏幕,好像渾不在意似的:“沒什麽,是小事。張助理跟你說了?”
岑修楚:“他不跟我說你就不告訴我是吧。我看看——怎麽這麽長一道傷?”
足有岑修楚小半根手指那麽長的還帶著一點點血跡的傷口。
“你這會不會破相啊……你還不想管。還好很淺,應該不至於。”
岑修楚半跪在沙發上,拿著軟膏貼近他。
溫居被他這個姿勢弄得隻好放下筆電往後靠。岑修楚皺著眉頭,一副嚴肅認真的樣子,胸口壓在溫居肩胛處,拿著軟膏給他上藥。
他一向體熱,身上暖呼呼的,以前被岑母說這是年輕身體好,後來岑修楚熬夜熬得亞健康,又說是肝火旺。
此刻貼著溫居,溫度源源不斷地傳來。
……仿佛自他們相觸的那片地方開始,發熱的感覺就傳遍了溫居全身。
溫居喉結不被察覺地動了一下。
岑修楚卻嫌還有點距離,往前挪動。
“……”
似乎……有了某種反應。
而岑修楚隻專心拿著棉簽,在給溫居的傷口擦藥,壓根沒發現。
溫居伸手握住岑修楚手腕,聲音有些低啞:“……阿修,可以了,等會我自己擦。”
岑修楚:“?”
他疑惑地看向溫居,又扭頭看了眼亮著屏幕的筆電,心下了然。
“哦哦,你還要忙是吧。那我不搞了,等會你自己擦。”
岑修楚說著,一邊從沙發上下來,把軟膏的蓋子扭上去放進盒子裏,壓根沒注意溫居不動聲色把旁邊的抱枕拿過來放在腿上的奇怪舉動。
他很快打了電話讓商場送新床墊來。
而溫居不知道為什麽,說有點熱,又去洗了個澡。
在浴室待了很久才出來。
一起鋪好床單被褥之後,岑修楚滿意地說:“看起來可以,今晚你就不用跟我擠了。”
估計阿居昨晚就是因為跟他睡太擠什麽的才沒睡好,很早就起來了。
溫居微不可察地低了下眼。
岑修楚見他又洗了次澡,要給他再上次藥,溫居卻說他自己來就好。
說完就拿著藥膏進了房間。關上門。
岑修楚摸摸頭發,不知道怎麽回事,走回自己房間。
……阿居是不是,剛剛他給他擦藥的時候很介意?
岑修楚慢慢地感覺自己好像想明白了。
剛剛他給他擦完藥膏,溫居就去洗澡了。
阿居……有潔癖來著。
是嫌棄他嗎?
可昨天那杯咖啡……
不會是倒了吧。
岑修楚打開房門,探出頭,有點猶豫。
本來因為昨晚感覺很好,有點想問阿居要不再和他睡一晚的,可阿居好像不太喜歡跟他接觸的樣子。
他聽見對麵房間裏傳來的清晰的水聲。
那還是……和阿居保持一點距離吧。
作者有話要說:
心機溫總:不躲是有原因的
半夜睡不著的溫總:好像有點過了。
應該沒有養肥的小天使吧,不要養肥啊嗚嗚嗚嗚,還有一周就入v了tvt
順便放個小通知:【因為作者所在社區最近封控,三次元瑣事比較多,加上作息開始顛倒了,從本周四(明天)開始,改為每晚十二點更新,大概持續一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