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修楚被一片手帕蒙著眼, 腰下被墊了鬆軟的枕頭,什麽都看不到。視野裏隻有滿眼的黑暗,和指縫裏漏出來的、一點點昏沉恍惚曖昧不明的光線。

——他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也不敢推開溫居的手。

全身都熱,熱得腦子裏都混亂不堪。

不成型的零碎畫麵飄忽而過, 來不及捕捉也來不及記得,隻有身體感官收到的一切像身上的熱意一般源源不斷, 向大腦準確傳達,悄無聲息地破開迷蒙不清的臆想錯覺,從心底裂縫召引出越發清晰的欲念,與無法逃避的羞恥。

從來沒有過的這些感受令他忍不住蜷起身體,隱隱約約間, 他聽見自己急促又怪異的喘氣,似乎還在喃喃著什麽。

但聽不清了。密集的心跳聲像鼓點敲在耳膜, 滾燙的血液在血管裏像要燒起來。

它們令他分心。

——漸漸的,他終於意識到在給予他這些感受的人是誰。

他不敢去聽。

結束的時候,岑修楚大腦空白了一瞬,極度的感受衝刷了清醒, 隨即他感覺遮擋自己視線的東西被拿開了。

一陣細微的瑣碎的聲音傳來, 似乎是溫居在收拾什麽。

過了一會兒,他聽見他的聲音。

“還難受嗎?”

那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不知是不是岑修楚的錯覺, 那其中似乎還隱約有一點不易察覺的憐惜。

身體裏那種怪異的感覺已經消失了,發燙的臉好像也在慢慢消退過分的熱意。

但也許是那藥的作用,他全身仍然無力。

“嗯……還有一點。”

他半睜著視線隻能集中一點的眼睛, 手摸索著他的位置, 溫居便朝他靠近一點, 讓他摸得到自己。

岑修楚捏著他的衣角,自己毫無察覺地抓緊了一點。

溫居俯下身,有點無奈地低聲說:“阿修,我得去洗洗手。”

岑修楚閉著眼懶懶地從鼻腔“嗯”一聲,幾秒後才反應過來一般猛然睜開眼——

草。

他……他讓阿居給他……了?

草。

是做夢吧?

不對,他會做這種夢嗎??

他24k純直男,怎麽可能做這種夢,夢見自己好兄弟給自己……?

所以就隻可能……是事實了。

岑修楚轉了下視線,看見站在他床邊,正滿眼帶笑垂目看他的溫居。

然後目光下移,看見溫居滴著粘稠**的指尖。

更遑論空氣裏還有……很明顯的氣味。

草草草草草。

居然真的是真的。

岑修楚噌地一下就坐起來了。

他滿臉惶恐,兩手支著床,下意識往後挪了挪。

“阿居,我……你……”岑修楚的嗓子哽了一下,“我不是做夢?”

溫居像是早就猜到他會這麽問,唇角隱約有一點笑意,“不是。”

岑修楚眼睛睜得異常圓,驚異非常。

他低頭看自己的褲子——雖然被穿好拉上了,但還有被濡濕的隱約的白色痕跡……

“……”

這一瞬間,岑修楚有一種“證據確鑿還有何可辯駁”的感覺。

他伸手在**摸索了一下,沒摸到,一轉頭把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拿過來,摁亮手機。

果然,明天周一,就要上班了。他一般在夢裏看日期不會看到第二天是周一,那會立馬驚醒。

那種羞恥感終於從心底無可遮攔地劇烈地湧出來——他竟然真的讓自己好朋友幫他……解決生理需求了!

雖然岑修楚以前高中的時候就聽說過有些宿舍會互相幫忙,聽多了這種事情也沒什麽波瀾了,但真發生在自己身上,岑修楚還是有點接受無能。

……不過不管能不能接受,這事都已經發生了。

還是最窘迫的情況下發生的。

阿居會怎麽看他?會不會覺得他對著朋友也沒讓生理反應消失很gay?

好在這不算發生關係……應該不算吧。隻是用手。

岑修楚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心裏不停安慰自己。

沒事沒事,跟阿居解釋一下,他應該會理解的。

岑修楚舔了下幹涸的嘴唇,說:“阿居……這事是個意外,你別誤會我,我不是……gay。我隻是被林夏算計了,我不知道那杯奶茶裏被他加了東西,是藥物作用,不是我自然的……生理反應。”

他下意識沒敢看溫居,又覺得不看的話顯得太心虛了,好像他真有什麽似的,於是又抬起頭,努力鎮定自然地看著他。

溫居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

岑修楚屏著呼吸,以為他不信,驀地想到什麽,又急忙道:“我說的是真的,你知道的,我不是那種人,隨隨便便就跑出來跟人開房上床。我也不是gay,後麵還保持有反應是因為那藥,你不用擔心,你對我來說是朋友,我不會對朋友有那種想法的。”

溫居站起身,岑修楚以為他還是不信,要走了,伸手就想去拉他。

“你別走,我說的都是真的,你了解我的……”

溫居歎了一口氣,“我了解你。我是去洗手。你想讓我一手東西地說話嗎。”

說著稍微抬起了一點手,給他看手上掛著的“東西”。

“……”岑修楚哽了一下,臉上剛消退了一些的熱意又卷土重來,“沒……沒有。你去洗吧。”

他收回手,無地自容地把一旁疊得整整齊齊的被子扯過來,蓋在身上,又往上拉了一點,遮住半邊臉,看著溫居走進浴室。

這都什麽事啊,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心髒不知何時又嘭嘭跳起來。緊張得無以複加。

以後該怎麽跟阿居相處啊……他估計會一看到阿居就想起今天的事,就想起他觸碰自己的感覺。

好在當時他被蒙著眼睛,看不到畫麵,否則他這會已經在打算辭職搬家徹底消失了。

最起碼也要消失個一年半載的,否則如何麵對這個世界。

每天一睜眼就是自己好朋友給自己弄……他真的會羞恥到死的。

浴室裏嘩啦的水聲驀然一停,隨即溫居從裏麵走出來,關掉浴室燈。

他慢條斯理地用幹淨的白毛巾擦手,一麵走過來。

岑修楚下意識地就蜷起了在被子裏的手指。

不對,他緊張什麽。

這件事又不是他的錯,他頂多算是識人不清,中了小人奸計暗算。真正有錯的是林夏!

媽的林夏這個法外狂徒,自己做壞事還害得他這麽尷尬。

他很問心無愧,對阿居就是最純粹的朋友之情。

想到這他又有了點底氣,把遮著臉的被子拉下來。

“阿居,你信不信我?我真的是直男,我一直在拒絕他,誰知道他會用這種東西。”

他皺著一點眉,表情嚴肅又認真。

溫居斂了一下眼底的神色,隨即又抬眼,露出一點淺淡的笑意。

“當然。我最了解你,我信你。”

他神情一如往常,眼裏隻有對岑修楚一貫的溫和與親昵,並沒有疏遠的意味。

就是,阿居也沒有不信的理由。他們多少年的好朋友了,要是他喜歡他,對他有那種念頭,他自己能不知道嗎。

怎麽可能。

岑修楚見狀頓時鬆了口氣,心裏那塊大石頭也放下了,一把掀開被子下床。

他臉上又露出放鬆的笑,一邊從床頭櫃上拽過來兩張紙巾,一邊開始念叨:“那就好,我就怕你不信。我雖然不太可能結婚——跟女人結婚,但也絕對不可能喜歡男人。”

他擦著自己褲子上那點痕跡,“跟你結婚是因為你說我最好的朋友,你需要我幫忙而已。所以你根本不用怕,我不會對你有那種想法的。”

“……”

他絲毫沒有注意到他說這些的時候,身後的溫居一直一言不發,從一開始就沒有接話。

岑修楚用了四五張紙才完全擦掉褲子上的痕跡。但他還是覺得身上不太舒服,想了想,還是打算去洗個澡。

“阿居,我那個背包在哪?我找套幹淨的衣服。”

溫居幫他拿了出來。

岑修楚正要接過,忽然什麽東西從溫居遞過來的幾件衣服裏掉出來,掉在地上。

他低頭一看,是他的**。

還是紅色的那條。

“……”

好不容易消失的尷尬氣氛好像又回來了。

岑修楚在心裏給自己做了幾萬字的心理建設這一刻又有點崩塌了。

這該死的**。

把已經恢複成和諧好兄弟的氛圍變得有點gay裏gay氣的。

岑修楚不禁想——這時候他彎腰下去撿**,是不是有點像撿肥皂。

……他這腦子在想什麽東西。

他們是好朋友好朋友好朋友……不要胡思亂想不要胡思亂想。

岑修楚給自己洗著腦,硬著頭皮,緩緩彎腰,把**從地上撿了起來。

沒敢看溫居地小聲說了一聲:“那我去洗澡了。”

溫居頷首,“嗯”了一聲,“好。我在外麵等你。”

岑修楚抱著換洗衣服頭也不回地進了浴室,背脊挺得筆直,梗著脖子抬著頭。

看起來直得很。

隻是紅透的耳朵和腮邊看起來一點倒像是在偷偷告密。

溫居盯著他,眉眼舒展,眼尾靜謐無聲地凝出點笑意和欲意。

浴室很快響起嘩啦水聲。

岑修楚撐著光滑的瓷磚牆壁,發涼的水從頭頂源源不斷地澆下來,打熄他身上又隱約泛起的熱。

怎麽回事,這藥持久性這麽強嗎。

他還是覺得有點熱……估計也是剛剛所有的事都有點尷尬。

林夏……不知道後麵會怎麽處理,他沒對他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大概率最多就是拘留一兩天,罰點什麽,但除此之外就沒了。

反正他是不想再看見他了。如果還要繼續在工作室的話,岑修楚隻能考慮辭職。

心理創傷倒不至於,就是蠻膈應的。

誰會想跟一個差點強上了自己的□□犯待一起工作啊。

岑修楚閉上眼,心裏煩悶起來。

反正現在也這樣了,他還是……等手頭這個項目交接完了就辭職吧。

林夏履曆漂亮,工作能力強,就算他在工作室裏很受重視,工作室也不可能為了他辭退林夏。頂多就是調動工位,減少工作上的重疊,但這樣對岑修楚來說也無濟於事,還是天天都會見到。

不如幹脆辭了職,不論後麵什麽打算,以他現在在行業內的成績,選擇多得是,沒必要委曲求全繼續待下去。

岑修楚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沒錯,不如回家跟阿居同居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