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兩人起得比較晚, 家裏的人都已經出門了,傅辭讓阿姨把剩下的早飯熱一熱。
江洵吃完早餐便提出要離開,傅辭沒有挽留,親自將人送了回去。
車子穩定開動著, 傅辭猶豫半晌, 看了眼坐在副駕駛上的人, 終於還是將話說出了口,“會長, 那個酒吧的工作還是別去了吧……”
江洵猶豫了一瞬,緩緩點頭, 即便傅辭不說他也不會再去了,酒吧那份工作雖然薪水很高, 但是不確定因素也多, 下次遇到麻煩可能就不會像這次這麽幸運了。
得到了江洵的許諾,傅辭也就放了心。
汽車行駛一段距離後,江洵看著正在認真開車的傅辭。
“傅辭, 這次謝謝你。”他手抓著懷裏的紙皮袋帶子,那是剛剛傅辭給他的,裏麵是他落在酒吧的東西,“如果你以後在學校遇到了麻煩,你都可以來找我。”
這是他的一個承諾,由於小時候的經曆原因, 他性格謹慎,不會輕易給別人留下許諾之類的話語,但這一次, 他發自內心地說出了這句話。
傅辭點了點頭, 笑容燦爛, “好啊,那就提前謝謝會長罩著我啦。”
江洵將臉撇向了窗外,嘴角偷偷揚起了一抹弧度。
……
江洵用鑰匙打開家門,破舊的門發出一絲“吱呀”聲,證明了年代久遠。
不過他對此已經習慣了,麵色如常地掃地拖地,酒吧的工作已經不能去了,他下午隻能去別的地方看看有沒有家教之類的工作了。
這一邊,傅辭想了想,下定決心,回到家打了個電話,聯係他哥,“哥,你能幫我查個人嗎?”
他哥問清緣由後,爽快答應了下來。
——
下午周敘言回來了,還同往常一樣,一下飛機就往傅家奔,但傅辭總覺得他心情有些低落,卻又不知是什麽原因。
調查的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傅辭拿著資料一張一張翻看著,上麵記錄了江洵從小到大的人生。
江洵家裏是農村出來的,家住在深山裏,父親是個莊稼漢,母親夏枝是被拐賣進來的城市女孩,因為長相出色以一千的價格被賣給了江洵的父親,生下了江洵。
莊稼漢老實本分,雖說窮了點,但對夏枝很好,也勉強算是一個美滿的家庭。
但江洵九歲那年,莊稼漢晚上回家落水淹死了,家裏就隻剩下了母子兩人,夏枝生得好看,時不時就有人上門騷擾,母子兩人害怕,便搬到了城裏。
因為實在沒錢,隻能住最破舊的房子,還要供江洵讀書,夏枝隻能做一些髒活累活勉強維持生計。
夏枝去找自己的父母,但父母嫌她丟臉不認她,隻是在夏枝的懇求下幫忙讓江洵在城裏上了學。
上學的開銷是很大的,夏枝因為實在沒錢隻能去貸款,沒想到是借了高利貸,欠的錢越滾越多越滾越多,五千塊滾到了十萬,到了償還不起的地步。
終於,夏枝終於承受不住壓力,在一個雨天跳樓自殺了,留下十五歲的江洵,一個未成年的小孩能幹些什麽呢,被債主催債上門。
江洵常常挨打,最狠的那一次甚至差點把江洵打死,要不是學校有老師看著,江洵大部分時間有時寄宿,他恐怕早就斷胳膊短腿了。
江洵一邊學習一邊打零工,有時去工地搬磚,有時撿垃圾,很長時間才勉強將債務還清。
他一個人艱難活著,幸虧高中老師了解了他的情況後,給他申請了份額不小的助學金,此外加上獎學金才勉強夠自己的生活。
最終高三以優異成績考上了首都大學。
在看資料之前,傅辭是真沒想到江洵的經曆是這樣的,在他的印象裏,江洵作為一個學生會會長,冷淡卻又不失驕傲,總歸是不應該被這樣的黑暗傍身的……
傅辭覺得可惜,心裏暗下決心,又一次打了個電話給他哥,“哥,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我有一個學長很優秀……”
第二天後,江洵接到了一個電話。
“你好,請問是江洵嗎?我們是傅氏集團……”
……
傅家有個傳統,那就是年貨要自己置辦一部分好沾沾年氣,周敘言知道後每年都會纏著傅辭一起去選年貨,今年也不例外。
超市裏放著“好運來”,人們臉上都是喜氣,到處都充斥著年的氣息,傅辭推著推車,推車裏裝的都是一些零食幹果。
周敘言在前麵選著東西,將選中的東西扔進推車裏,許是要過年了,他的臉上帶上了喜氣,心情也愉悅了些,餘光總是悄悄看著後方的傅辭,眼裏的喜歡濃烈到仿佛要溺了出來。
“阿辭。”在路過超市的一個拐角處時,傅辭聽見了有人在喊他。
他回過頭,在不遠處看見了一個單薄的身影,上身穿著白色毛衣,整個人看起來過於有些瘦弱了。
是宋屹。
說起來,他已經很久沒見過宋屹了,放假後宋屹就好像是失蹤了,兩人徹底沒了交集,如今乍然見到對方,傅辭居然還有些不習慣。
“好巧。”他點了點頭。
宋屹也笑著應話,“好巧。”他目光貪戀地掃視著傅辭的眉眼,心裏有種想撲進對方懷裏被對方狠狠抱住的衝動。
在見不到傅辭的這段時間裏,他真的好想好想傅辭,想得心都疼了。
無數次他都想放下一切來找傅辭,可理智告訴自己,還不行,現在還不是時候。
周敘言見兩人彼此對視的模樣,心裏醋意上湧,上前一步假裝不經意間遮擋住對方看向傅辭的視線,“宋公子也來逛超市?”
宋屹見傅辭被人擋住了,心裏泛起一絲冷意,他看了眼周敘言,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
其實不是,他隻是處理完所有的事情以後聽說傅辭在這裏,想要見到傅辭的心情促使他馬不停蹄趕來了這裏,隻為上演一出偶遇的橋段。
但周敘言可不管對方是如何想的,淺淺虛假寒暄了幾句就沒了耐心,拉著傅辭的手就要走人,“阿辭,我們去結賬吧,叔叔阿姨還在家裏等著呢。”
傅辭被拉動往前走了幾步,回頭對宋屹抱以歉意的一笑,“那你繼續逛吧,我先回去了。”說完轉身和周敘言走了。
行至半途中,周敘言就轉過了頭,對著宋屹的方向勾起一抹笑容,眼尾微微上挑,盡是囂張和得意。
宋屹並沒有追上去,隻是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和握在一起的手,眼裏泛著無盡的冷意。
——
年關將至,程老爺子突然找上了傅辭。
“小辭啊,你是個好孩子,和小年關係好,你能不能……幫我問一下小年這次過年回不回來啊。”
程老爺子已經年近八十了,滿頭的白發,身上還有著年輕時候威嚴氣勢,但此刻也隻是一個想念孫子的爺爺罷了,他說,“小年他爸早就不氣了,隻是一直拉不下臉麵,但心裏還是惦記小年的。”
因為進娛樂圈的事情,程喻年已經三年沒有回家了,和程父的關係一直僵持著,雙方誰也不肯先拉下臉麵。
“程爺爺,放心吧,我會和程喻年說的。”
當晚,傅辭打電話給程喻年,將程老爺子白天說的話轉告給他,對麵是長久的沉默。
一分一秒過去了,他終於開口,“我今年會回去的。”
程喻年說會回去,便也真的回去了,距離過節還有最後一天的時間,他拖著行李箱來到了程家的別墅,這個他闊別了三年的地方。
門口的保安還是以前那個並沒有換過,見程喻年回來了很是激動,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看錯了。
“程少爺回來了!”他打了個電話給程父,“程總,程少爺回來了!”
“什麽?!快讓他進來!”程父原本在書房辦公,聽了激動得都快跳起來了,反應過來後他咳嗽了兩聲,又故作沉穩地坐了回去,“讓他進來吧,三年都沒回家了,是個沒良心的。”
保安幫忙開了門,程喻年走了進去,“謝謝劉叔。”
劉叔沒想到程喻年居然還記得自己,有些受寵若驚,“程少爺快進去吧,程總他很想你。”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自己說完這句話後,程少爺的眼角似乎濕了,但再仔細一看,那絲水光又不見了。
程喻年進了家門,一家人全坐在客廳裏了,他爸,他媽還有他爺爺。
他媽看見他回來後,開心壞了,連忙把他拉過來,“小年你終於回來了,媽媽好想你。”
程喻年抱住她,“媽,對不起。”
程母擦了擦眼角,喜極而泣,“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說完把他拉到沙發上坐著,剛好旁邊就是程父,程父的身體一僵,他想兒子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幹巴巴說上一句:“離開家三年了,終於知道回來了。”
程老爺子一拐杖敲在他腿上,“怎麽說話呢,小年好不容易回來一趟。”
程母白了程父一眼,看向自家兒子,“別理你爸,你爸其實也很想你,就是死鴨子嘴硬。”
程父咳嗽了兩聲,說:“什麽話呀這是!”
程喻年看著他爸那別扭的樣子,知道是自己對不起家裏人,他說:“爸,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程父端著態度看了他一眼,不自在地說:“回來就好。”
三年的隔閡悄然瓦解,親情真是一種神奇的存在。
今年的春節格外的熱鬧,傅家的別墅燈火通明,裏麵全是歡聲笑語。
傅辭收到了周敘言、宋屹、江洵、程喻年等人的祝福語,讓他有些意外的就是,淩鶴之居然也給他發了句“新年快樂”,他禮貌性回了一句“謝謝”,全然不知手機另一端的人收到後激動壞了。
“鶴之,吃飯就好好吃,不要嬉皮笑臉的。”
淩鶴之聽聞坐直了身子,雖說沒有傻笑了,但眼中滿滿都是笑意,“媽,知道了。”
晚上吃完團圓飯後,傅辭一家人坐在大廳裏看春節聯歡晚會,沒過一會兒傅辭就開始打哈欠了,現在的節目一年比一年無聊了,他心想。
沈婉見他一臉困頓的樣子,笑了笑,“阿辭,困了就先去睡吧。”
傅辭點了點頭,“媽,那我先去睡了。”
回到房間後,有人打了電話過來,是江洵。
傅辭接起,“會長,新年快樂。”聲音裏是溫柔的笑意。
江洵站在房間的窗戶前,俯視著這所城市的熱鬧,今天是春節,萬家團圓的日子,但他獨自一人聽著手機裏傳來的聲音,突然覺得沒有那麽孤單了,他回答:“嗯,新年快樂。”
這一刻,詢問傅辭關於傅氏集團的事情幾乎沒有那麽重要了。
作者有話說:
緊趕慢趕還是沒趕上,這是昨天的補更喲,今天還會有一更,麽麽——
感謝在2022-08-30 15:45:51-2022-09-02 00:56:3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6859847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野 4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