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晚檸心如擂鼓,左手不停地顫抖。

雖然已經下定決心要取魏明軒性命,但她畢竟第一次幹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心裏忍不住開始打鼓。

她害怕魏明軒突然回頭,怕這個高度摔不死人,魏明軒反過來找她算賬。

猶豫片刻的空隙,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台階。”

顏晚檸如夢初醒,手上的燈籠應聲滑落,腳下頓時踩空。

顏晚檸整個身子猛地往前傾,就在她險些摔倒之際,伸出的左手下意識搭上魏明軒肩膀,魏明軒穩穩當當地站在台階上,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驚魂普定的刹那,顏晚檸除了慶幸自己劫後餘生,還在擔憂魏明軒是不是發現了自己的異常。

心虛和後怕讓她緊張到連呼吸都凝滯,顧不得寒風刮麵,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魏明軒。

幸而魏明軒隻是回頭看了一眼她的情況,似乎並沒有發現她的異常,一腳踢開地上熄滅的燈籠,很快又回過頭繼續往下走。

顏晚檸鬆了口氣,搭在魏明軒肩膀上的手鬆開,繼續沉默地跟在魏明軒身後。

腳踝的痛楚伴隨每一次行動襲來,並不劇烈,卻十分磨人,顏晚檸咬牙忍耐,沒有開口向魏明軒求助。

她尚未摸清魏明軒的性情,倘若魏明軒身上有那些自詡高貴的臭毛病,她開口求魏明軒幫忙,隻會讓對方覺得她是個累贅。

不給別人添麻煩是深宮中保命的準則,過去那麽黑暗的日子她都忍過來了,這一時的疼痛對她來說不算什麽。

魏明軒始終沒有注意到她崴了腳,隻是自顧自地走下樓。

一路沉默。

候在城樓下的秉歡看到兩人的身形,又看到顏晚檸一瘸一拐,急得提著燈籠連忙趕過去,第一時間攙住顏晚檸,關切問道:“陛下這是怎麽了?”

“隻是崴了腳而已,無妨。”顏晚檸有了支撐點,把身上的重量攤一部分過去。

秉歡到底隻是柔弱女子,一個人攙扶顏晚檸難免吃力,轉頭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魏明軒。

“魏將軍。”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就算方才下樓的時候魏明軒沒看到顏晚檸崴了腳,現在也該看到了,可他依舊佇立在原地,不上前攙扶,隻是沉聲喚道:“來人,送陛下回宮。”

他手下的兩個侍衛應聲出列,一左一右扶住顏晚檸。

直到魏明軒走到顏晚檸身邊,眾人在才動身,齊刷刷地跟上去,看似護衛女帝,實際仍舊是跟著魏明軒。

怎麽說顏晚檸也是琉雲的女帝,她受了傷,在場的除了秉歡,竟沒有一個人把她放在眼裏,魏明軒手下的那些侍衛也全都是看魏明軒的臉色。

顏晚檸把這一切都看在眼底,心下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忿,反倒是一旁的秉歡臉色不太對勁。

秉歡回過頭,不忿地看了眼身後的侍衛,又把目光轉到旁邊不動聲色的魏明軒身上,心下充滿了疑惑。

剛開始,她把女帝獨上城樓的事告訴魏明軒時,男人心中的焦急,她看得分明。

可當他看到女帝受了傷,反而不聞不問,連麵子上的功夫都不做一下,這反應著實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