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真微微冷笑,心想這方雲暉年紀雖小,卻在這擺起了架子。那個法術師的本意是你方雲暉進來可以,但親隨地位不夠要留在屋外,方雲暉明白著在告訴他,我這四個跟班,個個水準都在八級以上。至於方雲暉本人,旁人不知道,常真又怎麽會不知道?如果說當年神策門兵變時候方雲暉還隻是個中級法師借助道具之能的話,單憑他在那次同學聚會時候破去上古結界之能就已經不能以常理來估算他的實力了,這法術師久不在法術組織,消息閉塞,自以為高深地向方雲暉發難,真可以算得上是自討苦吃了。

那個形容枯槁的法術師被方雲暉這麽一鬧,還沒反應過來,剛剛欠了欠身想說話,就覺得頭腦一陣眩暈,一股強大的精神力已經侵入了進來。他剛想抵禦,就覺得眼前一亮,眼前都是夢寐以求的上等的法術素材,高級法獸的法核、晶瑩剔透的法力水晶、整塊整塊的秘銀

他剛剛開懷大笑了兩聲,隨即馬上頭腦裏一個警醒:不好,這是法術幻境!急忙清心定神,強行從幻境中脫了出來。眼見會客室內所有的法術師都嘴角抿著笑看著自己,知道已經著了人家的道,自己即便是隻大笑了兩聲,就已經是明擺著輸了法力,心頭大怒,就要向方雲暉發難。

常真此時沉聲說:“好了,談正事吧!”抬頭用眼睛示意了一下屋裏指示時間的掛鍾。

那個法術師一看掛鍾的指針,頭上涔涔汗下,急忙一聲不吭地坐了下來,後怕不已。原來,就在他自己認為的這一瞬之間,實際上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十分鍾之多,自己剛才精神力失守,如果當真動手,這十來分鍾的時間,自己早已經夠死上多少回了!

方雲暉雙手一拍:“怎麽樣,諸位,還有沒有人懷疑我的親隨法師參會的資格呢?”

大家都是麵麵相覷,剛才所有人都感知得到,從方雲暉帶來那四名親隨法師之中的一人,發出一股強大又詭異之極的精神力,罩住了那名出言不遜的法術師。在接下來將近十分鍾的時間裏,這名法術師目光呆滯、口流涎唾、傻笑不停,顯然是一招之內就中了人家的精神力法術。這人也是八級的大法術師,就說是猝不及防被打了個出其不意,但精神力失守這麽長時間,也足見方雲暉的親隨法力高深莫測了。

方雲暉大大剌剌地挑了靠邊的一張空椅子,若無其事坐了下來,那四名親隨法師蒙著麵一言不發,肅立在他的身後,唯有八隻眼睛中射出冷冷的光芒。

原來,這四名隨從似的法師保鏢,能夠在大鏡湖軍營裏讓已經躋身八級的冰娟驚歎,五級的溫森和陳小蓮服侍,是有著絕對實力的。

方雲暉深知此來京師赴會,危險重重,單憑自己一人之力恐怕獨立難支,而這次開的又是法術大會,譚嘯風和馬強雖然是聖武者,卻都是出身武道,人家不會讓參會,冰娟等人實力又嫌低了,因此又套交情、又施以重利,請了四名大高手來。其中的兩名,是方雲暉通過空間搬遷的力量,傳遞消息給聖山上的聖族,以朋友之名,請兩名法力高深的聖族下山來幫忙。方才出手的不是別人,正是方雲暉上聖山之時第二關遇到的狐狸精妹妹!當時因為留戀幻境,方雲暉曾在聖山上羈留了二百六十九天之多,此時略略施法,不過是牛刀小試而已。

而除了一名狐狸獸人聖族、一名虎人聖族之外,另外兩名親隨卻是狄蒙祭司殿中的第一流高手!方雲暉猜測得沒有錯,大周法術組織和狄蒙祭司殿幾百年來相互鬥法,雙方死傷都不在少數,此次能欣然派人來參加法術大會,定是利益使然。那麽既然法術組織能做到,我紫荊花家族就做不到嗎?方雲暉除了送去十顆最上乘的法力水晶之外,還送給了他們一件非常貴重的法器——羽壓!

在聖山上與金毛狼人那一戰當中,方雲暉憑借隨身帶著的羽壓,扛住了聖獸最後致命的一擊魔晶獸吼,就知道這東西非同小可。後來多方打聽,知道這是狄蒙祭司殿世代相傳的三大上古法器之一,已經失落多年,自己雖然不會用,但對於祭司殿來說,迎歸羽壓,卻是極為轟動的大事。重禮當前,祭司殿長老團一致

同意,除了正常參加的法術大會的五名大祭司之外,另外指派了兩名法術極高的高手,充作方雲暉的親隨,萬事不問,隻管負責方雲暉參會期間的安全。

方雲暉離開大鏡湖,算好李承嗣會沿途伏擊,用譚嘯風、馬強兩聖武者之力幹掉伏兵之後便讓他們南歸,自己則有恃無恐地安然北上,也正是因為有四大高手隨行的緣故。

此刻,方雲暉隨行法師之中隻有一人出手,略施懲戒,就把一個不可一世的大法術師搞得灰頭土臉。而現在方雲暉安然高坐,四個人卻隻有在後麵站著的份,在場的所有法師,無不震驚異常,知道這位少年成名的方公爺,實在有著人所不及的手段,還是盡量不去招惹他為妙。

素光見冷了場,咳嗽了一聲說:“召集諸位前來,本是想在明天大會召開之前,提早有個共識。大會中原訂有四位評委,其中大周法術組織占一席、聖殿占一席、狄蒙祭司殿占一席,尚有一席空缺。盧晨光領袖大人的意思是,我大周畢竟是東道主,因此想在我們之中再舉薦一位德高望重、法力超群的法師擔任評委。”

方雲暉進來之前,本來眾人已經討論了一番,大家眾說紛紜,意見始終不能統一。及到方雲暉進來,手下一個隨從一出手就技驚四座,這時素光這麽一說,大家的目光都齊刷刷地朝方雲暉看了過來,每個人的心裏都是同一個想法:還舉薦什麽舉薦,這評委不是現成的嗎,這裏的人誰還敢跟他爭啊?

“你們隨意推舉好了,我都沒什麽意見,反正我不當評委。”方雲暉口氣非常平淡,但卻明顯帶著一種不可與抗的語氣。

大家都是一愣,這法術界的四大評委,隻要出任過,以後就可以說是盡人皆知了,所到之處眾法師辟易,何等的威風,別人都打破了頭的在搶,這個方雲暉卻說不要?這家夥腦筋是不是壞掉了?

常真沉吟了一下,站出來說話了:“方雲暉,我想提醒你的是,如果當選為此次大會評委的話,與大會的前八名是具有相同權利的。也就是說,身為評委,可以不用親自下場比試,就享有無償借閱法術學校典籍的權利。”

方雲暉見是他對自己說話,不敢失了禮數,恭恭敬敬地站起來,一如當年在法術學校裏聆訓一般。等他說完了,才抬起頭來回答:“常真法師,您的意思我聽懂了,這大概是一個捷徑吧。不過方雲暉如此年輕,雖然身居法術組織特聘顧問的位置,卻一直未曾有些須功勞,我想我再當了這個評委,隻怕今天與會的法師當中,倒有一大半說我是欺世盜名之輩。”

他這麽一說,在座的人雖然見他態度前倨後恭,非常奇怪,但句句在理,看來這小子見識非凡,都是暗暗低頭。

方雲暉說到這裏,頓了一頓,笑著說:“我想諸位身為法師,又躋身到了這種境界,大半是已經淡泊了世俗的名利,潛心法術,一個法咒的改進,一個法術試驗的成功,較之常人的突獲橫財喜悅之情,隻怕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方雲暉身為貴族,諸多塵世羈絆擺脫不開,所謂未能免俗。既然來到了這法術大會之中,當在天下法術之巔峰,印證所學真偽。我一生於法術之所求,除此無他,至於法術學會之中的典籍,自然是浩如煙海,一來窮有生之年,恐怕如身入寶山,所取不暇,最終一事無成。二來紙上所學終覺淺,必要躬行其中,才能得其大道。”

他這一番話,娓娓道來,說得不少大法術師麵有慚色,心想自己雖然窮一生之精力鑽研法術,對這法術的領悟,還及不上這二十幾歲的少年人。後來,這一番話成為了法術學校入學教育的經典,為曆代學生所傳誦,實在是法術界不朽的名言。

不過在當時,方雲暉卻在肚子裏暗笑:自己又裝逼了一把,實際上的情況,我現在雖然實力足夠,但對抗真正的高手還缺乏純粹法術的實戰,正好借助這次大會來提高,並且純粹的法術比試,李承嗣的手下依舊摸不清自己的真正實力。而至於那些典籍,別的人在乎,我卻不在乎,我有玄道法師畢生研究集大成的果實在手,又有文格淵在這裏,有他的指點,還用去啃

那些死的書本嗎?就算他靈魂的記憶已經殘缺,但對法術的所知,也盡夠自己所學的了。如果全都學完了,自己早已縱橫天下,到時候跟法術學校打著印證的旗號來借閱幾本書,說不定他們還巴不得地送到自己麵前來呢!

這麽一來,無論是敵是友,是萍水相逢還是暗自妒恨,這些大法術師都是在這一刻對年輕的方雲暉起了片刻的崇敬之心。就連一直不太看得起方雲暉的素光,都因為方雲暉口頭上說的法術精神,深深地向他行了個禮。

法術大會如期於四月十六日在法術組織前麵的大廣場上舉行,加上純粹來圍觀湊熱鬧的低級觀眾,加上指定的為大會服務的法術學徒,一共有六百三十四人參會。法術組織在廣場上布了一個大大的結界,以法力驗證身份後才進入其內,審查非常之嚴格。方雲暉雖然在大會中隻算是一名普通的參賽者,但大會還是恭敬地為他準備了一個特席,甚至連他帶的四名親隨都備了上席座位。方雲暉看著一個個法術師經過法力驗證進場,心中暗暗感慨,自己所料想的不錯,譚嘯風和馬強這倆家夥,雖然已經是聖武者,卻還是進不來的。就算他們兩個可以運用自己做的武鬥氣轉化法力工具,但無法感知法術元素,馬上就會被拒之門外。

正席上坐著四名評委,雖然服侍各異,但卻是清一色的純白袍子。祭司殿和聖殿派出的兩名評委,方雲暉都不認識,但看著臉上溝壑縱橫的皺紋,隻怕在這圈子打滾也至少超過一百年了。法術組織的評委依照原定計劃,領袖盧晨光要參賽,派出來的人叫卡酷,也是一名年過百歲德高望重的法導師,方雲暉也沒見過,在介紹他的時候,場上不少人都露出了“原來是他”的表情,足見此人在法術界名望非常之高。最後一名評委方雲暉在昨天的會上已經見過了,代表了不在法術組織走動的法術師代表,他最後能夠當選,代表著他人緣似乎不錯,但實力水準麽,方雲暉估計對於自己來說,他應該屬於那種“論法術是你高過我,但性命相撲,我能幹掉你”的檔次。

主持大會的人是素光,開場白之後就是組織領袖盧晨光講話,這家夥不太像是純粹的法術師——寡言、孤僻甚至變態——而是侃侃而談,洋洋灑灑地講了有將近一個鍾頭,從法術的起源到神明的力量,從自然的偉大到法術文明的傳播,總之有“籠天地於形內”的感覺,聽得與會法師連連點頭。方雲暉卻暗地裏撇了撇嘴,說得這麽冠冕堂皇,最終的目的還不是為了那個“法導聖師”千古不朽的名頭嗎?唉,還是堪不破“名”這一關啊。

接下來是常真的發言,方雲暉馬上坐直了身子認真聽,並不止是因為常真是自己一直很尊敬的師父,更因為他講的是比賽規則!

聖殿派了五名神法師來參會,其中包括了坐在會場正中間的那名評委,而作為祭司殿的官方代表,一共有七位大祭司——實際加上方雲暉身後站著的那兩個,全場一共有九個。八強的席位當中,給聖殿和祭司殿各保留了兩個席位,也就是說,參賽的人要爭的是剩餘四個名額!當然,沒有人敢懷疑盧晨光領袖能不能進入八強,那麽名額就隻剩餘了三個!報名參賽的法術師一共有八十七人!

接下來的時間裏,用方雲暉的觀點來看,一個比較漫長的科技成果展示會,一些法術組織近年來新的法術研究成果和法術道具用一種極其華麗的方式被展示了出來。當然,稍微有點頭腦的法師們也都知道,這些展示隻不過是為了活躍大會氣氛罷了,真正有用的、厲害的,誰肯拿出來?說不定都在盧晨光的儲物戒指中裝著呢!

法術組織前麵的廣場極為寬闊,這裏設了六個比試場,都是直徑達到了一百米的圓形場地,用強力的法術防護罩籠罩了起來,如果有參賽者被迫退出場外或也就算是輸了。

這種場地看起來已經很大了,但對於高級法術師還是顯得小了,大法術師的法力施展開來,山崩地裂也是常見的事情。不過如果水準差異過大,也就用不上這麽大範圍的法術,而實力相當,又是勢均力敵相互克製範圍的,四名評委除了評判之外,還有止鬥的職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