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硬著頭皮,應聲道:“額,您還是先過來吧,這個,魔後的情況似乎不太好。”殺相錯怎會聽不出隱含意思,說不太好,那就是非常不好,拓跋說話一向都是減輕來說。

殺相錯轉眼工夫就出現在天字地牢,燁燁驚得後退一步,剛剛掛斷傳音符,殺相錯就出現的樣子,太恐怖了,殺相錯的眼神,緩緩地掃向燁燁,燁燁驚得腿軟,忍不住就要下跪。

殺相錯一步一步走進掛在鐵鏈上的女子,她早已經昏迷多時,臉頰上的傷口深可入骨,一看就恢複不了了,他走近,女子卻沒有絲毫反應,殺相錯頭一次知道什麽叫做驚慌失措。

隻要一想到她有可能會死,心就恐慌得不成樣子,不行,絕對不行,他怎麽能讓這個女子死,不可以,殺相錯整個人都顫抖起來,做了跟拓跋一樣的動作,歎她的鼻息。

就算是咽氣的,殺相錯也能夠救回來,就是要麻煩很多,加上如果她的元神被毀的話,那可真是誰都沒有辦法,而燁燁,絕對是做得出這種事情的人。殺相錯血紅著眼睛,轉頭看向燁燁。

燁燁這次真站不住了,“砰”的一聲跪下,“主上,屬下知錯,是屬下濫用刑罰,但是,屬下是一心為了我們魔界啊,她是叛徒,為了幫助自己的心上人出賣了我們,給我們假地圖,屬下,屬下審問她,也是為了我們魔界好啊!”說著便不停地磕頭。

殺相錯什麽都不想說,一把揮斷鐵鏈,將藍墨依擁入懷中,感受到她身上的布料因為沾染血跡都變得硬邦邦,自己若是再晚來一會,怕是她已經命喪黃泉,殺相錯的怒意滔天,狠狠地瞪著燁燁。

拓跋都忍不住後退兩步,避免被那視線給看到,太恐怖了,他從未見過自家主子露出這麽恐怖的表情,之前還死不承認對這個女子用了心,如今哪裏是用心那麽簡單,是把整顆心都落在她身上了吧。

殺相錯將人抱在懷中,放到**,就開始施展自己的功力治療她,什麽藥最好就用什麽藥,她的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好皮肉,看起來觸目驚心,殺相錯自己都有些不忍心。

殺人不過給個痛快,怎麽女人就能想出這麽多花招去對付另外一個人,殺相錯知曉燁燁絕對不是因為喜歡他這麽做,應該就是單純的看不過眼,她便成了可憐的替罪之人。

殺相錯苦笑,握住她的手,昏迷中她都疼得厲害,忍不住顫抖想要收回自己的手,一看,她的手上也不曾幸免,現在還有針刺在她的指甲縫中,殺相錯的眼睛再次紅了。

什麽魔尊,不過是個連自己的女人都沒看好的可憐男人,擦洗著她的身體,就處理外傷就讓殺相錯花了幾個時辰的功夫,好不容易包紮完畢,再給她治愈內傷,好東西更是不要錢地喂給她。

她縱然再修為高深仍然是血肉之軀,身體要恢複需要一段時間,想不留疤痕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殺相錯望著她千瘡百孔的身體,頭一次知道了什麽是心疼,什麽是心痛。

對燁燁更是恨到了骨子裏。十幾日了,救藍墨依出來都十幾日了,她完全沒有蘇醒的跡象,殺相錯原本想著等到她醒了,想怎麽親自處理燁燁都可以,她一直沒醒,殺相錯已經等不及了,他從沒有這般恨過一個人,讓拓跋將燁燁拉過來,他靜靜地看了燁燁一眼,“你跟隨我身邊多年,和拓跋一樣,是我的左膀右臂,我從來都不知曉,你竟然能夠幹出這等蠢事。”

他覺得大開眼界,打從心眼裏覺得自己有眼無珠,屬下都一個個變得不聽話了,“你若是死在那場戰爭裏就好了,也免得你受那麽多苦,我不想這般懲罰你,就讓你嚐嚐我家墨依受過的苦就好。

哦,對了,等到她元神出來的時候,記得鞭撻她的元神三千年,然後放她去投胎,下輩子,不要修魔,修魔都沒有底線的人,我打從心眼裏瞧不上。”後麵這句話,是告訴拓跋的。

拓跋聽到鞭撻元神忍不住一怔,燁燁則更是麵如死灰,三千年,那時候她的元神早就已經不複存在了,鞭撻元神的疼痛就等同於鞭撻靈魂,是最殘酷的刑罰,比死還難受。

而殺相錯,就是想要讓燁燁比死還難受,他的女人,不是誰想處理就能處理,誰想欺負就可以欺負的。殺相錯靜靜地站起來,最後看了一眼一直跟隨在他身邊的屬下燁燁。燁燁忍不住流下眼淚,對著他磕頭道:“屬下一時糊塗,就這般罪無可恕嗎?”

殺相錯悲憫地看了她一眼,“並非你罪無可恕,等到來日你也遇見心愛之人,發現他根本無法保護你之時,便知道這種絕望感,不是一般人可以體會,而你,就讓我深深地體會了一把,我是魔界至尊,被你玩弄於股掌之中,讓我如何自處,燁燁,你,勇敢些吧。”

承擔自己所做,任意妄為,不是他殺相錯想要的屬下,就算沒有藍墨依的事,殺相錯也不敢留她。苦笑一聲,自己身邊的女人一個比一個危險,而自從有了藍墨依,他已經相繼處死了清瑤、蛇女,還有自己的左膀右臂,燁燁,疲憊地歎息一聲,這本非他所願。

拓跋給他遞上茶杯,“阿錯,你也不要再煩惱了,這事本也不是你的錯,”他淡淡地道:“我身邊這麽多人,一直都好好的,相安無事,自從她出現之後,就開始不安寧,一下子死了這麽多人,我心裏也不安極了。”

拓跋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不是你太過迷人了麽,咱們魔尊長得好,修為高,又是至尊地位,哪個女人不得對你心生欽慕之心,唯一一個不欽慕你的,偏偏被你給看重。

女子大都善妒,愛戀的又是你這樣的人物,會出現糾紛那非常正常,燁燁這次是做得過了些,不過你這個處罰也不輕,想必可以殺一儆百,日後不敢再有人挑釁你的權威了,你大可放心。”

明明是讓人悲傷的事,拓跋一說,反而讓殺相錯心中舒服了不少,“壞話都讓你說成誇我的話了,你現在馬屁拍得是越來越好。既如此,趕緊提拔個人上來,不要女人,太不省心。”

拓跋忍笑,桃花太多也不是好事,好在自己沒有女人束縛著。殺相錯吩咐完,就急忙往回趕,看看她的情況如何,這些天一直不醒過來,讓殺相錯十分擔心,不知她情況究竟如何。

她靜靜地躺在**,一個乾坤鏡般的鏡子矗立在她的對麵,人雖然是躺在**的,還可以自如地操縱靈氣,她看到了自己的樣子,裹得像一隻木乃伊,渾身包裹著布條,就露出一嘴巴和眼睛,還有兩個鼻孔。

殺相錯走近,看到她醒了,就是一喜,接著又看到她在照鏡子,心裏又是一憂,這下子壞事了,她看到如今自己的模樣,豈不是傷心死?事實證明,殺相錯的想法是完全錯誤的。

他坐在床邊,她的目光一絲都未挪動,“墨依,你醒了?身體還有哪裏感覺不舒服,先喝藥可好?”她沒說話,眼睛轉動,示意還是可以喝藥的,身體是自己的,再殘缺再不好也是她的,不愛惜怎麽成?

殺相錯一勺一勺喂給她,她都一一喝下,乖巧得不像話,殺相錯心裏就越加不好受,“對不起,是我不該丟下你不管,讓你平白受了那麽多罪,我已經將燁燁給處置了,你放心,墨依。”

她放心?真真好笑,她都已經成這個模樣,還有什麽不好放心的,“不是你指使她審問我麽,該問的她都問出來了,你為什麽還不動手殺了我,反而殺死你的左膀右臂,你殺錯人了吧?”

殺相錯理智已經回來,怎會聽不出她話中的含義,“你不要激我了,我知道不是你做的,當時是我太過自信,盲目自大,小看了夙滄,才會導致慘敗,跟你沒有什麽關係。

後來我忙於處理後續事情,也不知道該如何彌補之前的過失,就選擇性地逃避你,不聞不問,等到事情終於塵埃落定,我這才問起你的下落,才知道你已經在天字地牢受了那許多苦,我已經下令處死燁燁,她的元神正被拓跋日夜鞭撻,以補償你受過的罪。”

殺相錯著急地一次性想解釋個清楚,她淡淡地沒說話,隻是一直看著乾坤鏡,過了半晌,問道:“我毀容了,是麽?”殺相錯握住她已經恢複的手,“沒有,我能治好你,我會想辦法治好你的容貌,不論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要你,你都是我的魔後。”

她好像聽到什麽可笑的事情,唇瓣勾起一抹譏諷,都要他,這種話,是個人都會說,可是在看到毀容的容顏之時,便會悄悄地閉上嘴巴,因為沒有什麽是比真正看到更恐怖的。

她還沒有拆掉紗布,也知道下麵的臉已經慘不忍睹,燁燁最厲害的就是毀了她的臉,如釋負重,終於沒有美麗的容顏,可以看到旁人的真心,她靜靜地轉頭看向殺相錯。

“你想殺我,我知道,你可以動手,我已經是個殘廢,無需手下留情。給個痛快就好。”殺相錯雙眸都有些濕潤,“不,你不要開玩笑了,我,我那日是一時手快,情緒激動失去了理智,墨依,我說過,我永遠不會傷害你的,”話音剛落,他自己都覺得尷尬。

他不傷害,就縱容別人傷害麽,這一身傷勢,她冷嘲道:“主上,你事務繁多,就趕緊去吧,不用陪著我這個病人,我很好,你不來,我更好。”殺相錯被她堵個半死,此刻不該同她計較,她是個病人,而且還受了那麽重的傷勢,如今哪裏都去不了。

殺相錯在她的唇瓣留下一吻,“我說過的話,從沒反悔過,你現在不願意見到我,我可以理解,但是別指望我就這般離開你,你休想,我絕對不會放你走的,哪怕人間地獄,你都得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