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
在看到此人的一瞬間,葉引玉不知為何心中起了擔憂。
大概是葉引玉的情緒過於強烈,沈礪寒握住葉引玉的手,用大手將葉引玉的手緊緊包裹住。
葉引玉轉頭看向沈礪寒,卻見沈礪寒的眼底滿是堅定,心裏也莫名的安定了下來。
“候縣令,事情還尚未審明,如此便讓人簽字畫押,是否武斷了些?”
聽聞此話,坐在主位的候縣令麵色肉眼可見的變得難看起來,冷聲道,
“不知閣下是何人?可有拜貼?與此事有何關係?若無關係,還請移步。”
那人冷笑道,
“候大人既如此說了,那在下確實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候大人給在下一個與您單獨說話的機會。”
候縣令閉口不言,卻麵色越發的凝重。
那人見候縣令不說話,輕笑一聲,上前一步道,
“大人若是想要在此說的話,那在下也隻能恭敬不如從命了。”
一邊說,那人竟把手放在了腰間的一枚玉佩上。
葉引玉微微蹙眉,不知為何,那枚玉佩讓她有種熟悉感,難不成是原身曾見過這玉佩?
隻還沒等那人把玉佩拿出來,候縣令便忍不住開口道,
“閣下且到旁邊偏殿等候,本縣稍後便到。”
那人淡淡一笑,然後轉身便從大殿出去了。
候縣令眯著眼睛看了眼李崇文,見李崇文老神在在的站在那,似心中早已篤定今日他不會入獄一般。
“哼”
一甩袖子,候縣令大步流星的出了正殿。
再次見到候縣令的時候是一盞茶之後,隻候縣令回來的時候麵色卻越發的難看。
葉引玉心中一凜,開始仔細琢磨起李家還有沒有其他關係。
可想來想去,也沒想出李家如何能搭上如此有本事的勢力。
候縣令走到葉引玉身邊,低聲道,
“今日之事,若想平安,葉小娘子還是放棄吧,那李家身後的勢力不是你能抗衡的。”
雖早知這個結果,可在真切的聽到這話的時候,葉引玉還是難免心中悲涼。
原來這就是世道的不公,原來她這個現代人也一樣要在這樣不公的背景下受盡屈辱。
葉引玉握緊拳頭,低聲問道,
“大人,能否告知是何方勢力嗎?”
候縣令轉頭看見葉引玉眼底蓄著滿目冰冷,眼底恨意更是刻骨銘心,不由輕歎一聲,
“何苦如此為難自己,還是看開些吧。我隻能告訴你是京城的勢力,便是我,一不小心也是要摘掉這頂烏沙的。今日,怕是不能為你做主了。”
葉引玉垂下眼瞼拳頭緊緊握起,再次抬眸時,眼底一片平靜,冷靜的讓人望而生畏。
“多謝大人告知,我雖無依無靠,可我終有一日,我能有知道何人要為難於我的本事。引玉知大人為難,便撤了今日的訴狀,來日,引玉定當一雪前恥!”
說完此話,葉引玉轉頭便出了門。
路過門口時,卻看到之前進了大殿那男子正站在門口處,隱晦的望著她。
葉引玉未曾出聲,垂眸出了縣衙。
到了門口,崔嬸子終於是看到了葉引玉,剛才縣令跟她說的話,崔嬸子並未聽見,因此並不知發生了何事,一出來便忍不住問道,
“引玉丫頭,你怎麽就突然撤了訴狀?那你所受委屈豈不是?”
葉引玉輕歎一聲,淡淡道,
“李家不知道找了什麽靠山,便是縣令大人也是惹不起,我一個孤女,無依無靠的,哪裏得罪得起那樣的大人物?”
崔嬸子沉默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葉引玉。
葉引玉反倒是淡淡笑道,
“崔嬸子,我沒事的,我們家現在雖沒有大人物,說不得哪日我們家也能出個大人物呢。不說別人,石頭和小花那可都是讀書的好苗子。”
崔嬸子恨鐵不成鋼的白了葉引玉一眼,
“石頭和小花再怎麽跟你親,他們還能真的幫著你滅了李家不成?不管怎麽說,他們也都是李家人。”
葉引玉垂眸,淡淡道,
“我相信他們,不會負我。”
崔嬸子臉拉的老長,終究還是什麽也沒說出來。
周興也終於從衙門裏走了出來,出來後隻隱晦的歎了聲,
“真是冤孽啊。”
因著周興二人是衙門接來的,回去的時候沒有車,便直接坐了葉引玉的車回去。
隻車上之前便放了不少被褥衣物之類,沒有多大的空間,便沈礪寒和周興兩人在外麵趕車,葉引玉和崔嬸子兩人坐在車廂裏。
一路上都沒怎麽說話,葉引玉也落得清靜,垂眸不知想著什麽。
回到村子,已經快到晚上。
瞧著時候不早,怕是周興家和崔嬸子家都該吃過飯了,便把兩人都邀進家裏一起吃了飯,然後才送兩人回家。
回到院子裏,葉引玉才剛坐下,沈礪寒便也坐在了對麵。
“今日之事,你準備如何處置?”
葉引玉自嘲輕笑道,
“我還能如何處置?賤人賤命,在別人眼裏不過能隨意處置的草芥罷了。我雖平日裏有些自己的想法便以為自己活的像個人,卻不曾想,強權之下我仍然活的像個畜生,任憑別人生殺予奪。”
沈礪寒正端著茶杯的手猛然頓住了,看著葉引玉的眼神愈發深邃,輕聲道,
“你怎可如此輕看你自己?你可知……”
“可知什麽?”
葉引玉蹙眉看著沈礪寒,看得出他明顯有話未說,卻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突然便不說了。
“沒什麽。”
沈礪寒垂眸喝了口水,眼神飄忽,像是隱瞞了什麽。
“我的意思是,不管你是何人都不能如此輕賤自己,若你自己都在輕賤自己,那別人又有誰能看重你?”
葉引玉笑著搖頭道,
“別人看重又能如何?隻要身份輕賤,便仍然有人能毫不留情的踩上一腳。”
“可即便如此,你也不該自暴自棄才對。”
葉引玉抬眸看著沈礪寒,忽然驚覺今日說的似乎有些多了,她如今竟對沈礪寒如此信任了嗎?
想到此處,葉引玉垂眸正色道,
“沒有自暴自棄,隻是有感而發,一時的情緒罷了,說出來心中好受些。沈鐵匠便當個笑話聽聽就是了,可莫要放在心上。”
沈礪寒蹙眉,
“還叫我沈鐵匠?難道不該換成沈掌櫃?”
葉引玉微微錯愕,忽而輕笑出聲道,
“是是是,沈大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