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的春風吹醒了沉睡鄉村,走在路上,劉徳秋看到的是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舅舅,我一年多沒有來,變化還真是大,這段時間興建了這麽多的小洋樓。”
“是呀,是呀,隻是,真要建小洋樓也不容易,這些建小洋樓的人家,主要是家裏勞力多,土裏收成好,還有多餘的勞力做小本生意,隻是,我還真不明白,他們做點小本生意,怎麽也能湊錢建新房。”
舅舅不由感歎道。
“小本小利賺大錢,這話還是有道理的。舅舅,一直到采石的地方路麵都有這麽寬嗎?”劉徳秋笑著說。
“有,這條路可以通手扶拖拉機。隻是,我還是不明白,這裏的石頭大隊裏的人都可以來開采,你為什麽要讓我交納一百元,簽訂合同呢?”
“舅舅,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兩人說著,到了采石的山腳,舅舅給劉德秋指著說:“你看,這個山頭都是石頭,怎麽采石也采不完,我還是覺得沒有必要白白浪費一百元。”
劉德秋沒有立刻回答,目光掃視著整個山頭,的確,這是一座石頭山,上麵雖然長著草皮和一些雜木,但是,除掉上麵幾分米的泥土,大片的石頭都會顯露出來。
當然,也有很多石頭直接露出地麵,形成各種石頭風景,他看了會兒後,指著一條小路說:“舅舅,簽訂合同的時候,以這條小路為界限,左邊這個小山頭的石頭,你承包下來,村民不能開采,那邊的石頭不用管,大隊裏讓村民隨意開采隨他去。這樣,村民們也就沒有意見了,他們甚至會心裏偷著樂:說你真傻,同樣的石頭,你要花錢采石,他們卻是免費采石。”
舅舅看向劉德秋,笑著說:“徳秋,別說他們說我傻,我自己也覺得傻,本來就是,你看這條小路的左邊山頭和右邊山頭不是一樣嗎?兩邊的山頭都能通向這條路,我看不到區別。”
“舅舅,說實話,兩邊的石頭的確是一樣,也確實沒有區別,但是,你簽訂了合同,你這兩年才是就是名正言順,到時候,人家看著你掙錢了,眼紅也沒有辦法。”
“采石能掙多少錢?我看還是別出錢了,你也聽你外公說了,一百元就是50方石頭,那得打兩個月的石頭……”
“哈哈哈!舅舅,我讓你簽訂合同,名正言順地采石,碎石了,當然不是像你們那有拿著鐵錘打石頭了,而是用機器碎石。”
“機器碎石?什麽機器?”舅舅這會兒看著劉德秋,更加不解了。
“碎石機!舅舅,我幫你們購買一台碎石機,教會你們使用,隻要采石和碎石注意安全,不出事故,那是穩賺大錢的,用不了兩年,你就是萬元戶!”
“你說什麽?萬元戶?”
舅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盯著劉德秋,懷疑他是不是神經出了問題!
白白的石頭不采,非要出一百元錢去簽訂合同才采石,現在說自己兩年能夠變成萬元戶,不是神經出了毛病,能做出這樣的事,說出這樣的話?
“舅舅,沒錯。你和表哥非常勤勞,隻要找準致富的路子,這個年代,你們當萬元戶太容易了。”
“徳秋,你別都舅舅開心了!真是這樣,你還當什麽工人?你還不來我們這裏當萬元戶?”
舅舅覺得這個縣城裏的外甥是不知道農村裏掙錢的艱難,看著他搶白道。
“舅舅,我還沒有跟你們說,我的確不當工人了,我現在做生意。”
“你說什麽?你沒有當工人了?這是什麽時候的事?”舅舅更加驚奇了,看著劉德秋,像是不認識一樣。
“不到十天的事。舅舅,實話跟你說吧,我不當工人,今年也許就是萬元戶,我這次來,就是想讓你們也早點當上萬元戶,聽我的,不會錯。”
“你,你說的碎石機,我都沒有聽說過……”
“這些你都不用管,買碎石機的事交給我,你隻要簽訂好合同,過幾天我就給你把機器拖來,那個很容易操作,用不了半小時,你跟表哥都能學會。”
“那麽容易?”
“舅舅,很多事情看著複雜,其實很簡單。好了,我們回家去,你去簽訂合同,我看到你簽訂合同了才放心,我才好去買機器。”
“徳秋,你,你變化真大。”
“是嗎?”
“真的,我覺得你變化太大了。”
舅舅看著劉德秋,感覺到他跟以前不一樣,他太自信了!
“進了廠裏,鍛煉出來了。”劉德秋笑著說。
……
中午時分,陳春映在家裏惴惴不安,她看了看陳安順,不耐煩地吼道:“你能不能安靜點?”
她的母親汪彩雲聽到她的吼叫,走了出來,看著自己的女兒笑道:“陳春映,你今天怎麽了?你們廠長夫人一會兒過來親自給你做媒,這是大好事,你心情怎麽還變得煩躁了?你不會是等不及了吧。”
“媽,你煩不煩?”
“好,媽媽不說,媽媽不說你。不過,你弟弟也是高興,他知道自己過不了幾天真能進廠裏上班了,他能不高興嗎?”
“媽媽說得對,我高興!”
陳安順看著他媽媽笑著說。
“你們,真是煩人!”
陳春映話音剛落,外麵傳來了聲音:“陳春映在家嗎?”
“在,在,來了。”
汪彩雲聽著喊聲,雙手在衣服上麵擦了擦,快步出門:“您來了,我女兒都有些急了,怕您不來提親呢!”
“是嗎?”卿向嶸,看著汪彩雲,臉上閃過一絲不覺察的冷笑。
“是,是。我們陳春映能夠跟你們攀上親戚,這是她的福分,她能不盼著您來?快請進。”
說著,汪彩雲領著卿向嶸進了屋裏,陳展林也迎了上來,笑著說:“您一個人,餘廠長沒有跟您一起來?快請坐,陳春映,快倒茶。”
“做媒的事,他大男人跟著瞎摻和做什麽?”卿向嶸笑著,坐在了凳子上麵,看了陳春映一眼。
陳春映沒有跟她招呼,因為她此時不知道該稱呼卿向嶸。
“你們都坐,其實,我這個做媒,也就是出出麵而已,我堂弟餘建偉早就追求陳春映了,而且,陳春映也答應他的追求了,堂弟讓我來跟你們說,好顯得他對這樁婚姻的重視和滿意。你們兩人也認識餘建偉,我也就不饒彎子了,你們說,同意陳春映和我堂弟的婚事不?”
卿向嶸真不想在這裏呆的太久,她說著,掃視著陳春映的父母。
“同意,同意。”
陳春映的父母異口同聲的說。
“好,這是美滿的婚姻,我看,擇日不如撞日,明天他們兩人就結婚,這樣,你們兒子進廠裏也可以早點兒,你們看怎麽樣?”
“這……”汪彩雲覺得這也太倉促了,還真是拿不定主意了,她看向了女兒。
“這什麽這?廠長夫人不是說了,擇日不如撞日,我看這樣很好。”
“陳春映,你覺得呢?”
卿向嶸的目光盯著陳春映。
陳春映趕緊低下頭:“我聽父母的。”
“好,好。那就這麽定了。”汪彩雲反應過來,笑著說。
“好,那就這樣定了。明天我堂弟過來迎親,他跟陳春映去領取結婚證,新事新辦,我堂弟來點彩禮錢,也就不辦酒席了。”
“好,好。”
陳展林作為一家之主,表態了。
“這麽說定了,我走了。”
卿向嶸站了起來。
“您,再坐會兒吧。”
“不了,我很忙。”
卿向嶸說著,邁動了蓮花碎步,扭動著身子出門,陳展林夫妻趕緊相送。
陳春映跑進了自己的房間,關門,撲在了**。
……
餘建偉控製不住自己激動的心,臉上喜氣洋洋,他有些坐立不安了,看著餘建開不停地說著感謝之類的話。
“哥,真想不到嫂子會這麽熱心,你們對我的恩情,我會永世不忘,真的想不到,你們會這樣幫我,陳春映如果能夠同意,我知道,她完全是看著你們的麵子……”
“你能不能消停點!說個不停,煩不煩?你嫂子回來才能知道結果!”
餘建開恨恨地瞪了餘建偉一眼,心裏不知道什麽滋味,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卿向嶸竟然會來這麽一著棋!
而他最揪心的是,不知道陳春映是不是真的懷孕了!
餘建偉高興得根本沒有看餘建開的臉色,更別說揣摩他的心思了,笑著說:“哥,嫂子親自去說媒,肯定能成!”
“餘建偉,你說的沒錯,嫂子親自給你去提親,當然能成,告訴你,成了!”
卿向嶸進門剛聽到餘建偉的話,她看了餘建開一眼,故意大聲笑著說。
“謝謝嫂子!真是太感謝嫂子了!”餘建偉趕緊迎上來,看著卿向嶸,嘴巴笑得都合不攏了。
“還有更好的消息!餘建偉,明天你們就結婚,你帶一個紅包過去,然後接陳春映去領結婚證,領好證,直接接她回你家裏,晚上,你們就可以洞房花燭了。”
“真的?”這會兒,餘建偉真是驚喜得眼睛都不會轉動了。
餘建開沒有看他們,隻覺得腦袋要爆炸一樣,他雙手的五指都不由抓緊了。
“建開,你應該為你弟弟感到高興吧,是不是?”卿向嶸看向了餘建開。
餘建開的心不由一顫,鬆開了五指,擠出一絲笑:“是,是。建偉,哥祝賀你。”
“嫂子,說了彩禮錢多少嗎?紅包要多大?”
餘建偉歡喜歸歡喜,還真是沒有歡喜得昏了頭,他看著卿向嶸,問了實際性的問題。
“這個隨便你了,他們家裏都看上你了,也就不會在乎彩禮錢的多少了。不過,我覺得還是要講點彩頭的,你就包一個六元六角六分的紅包,預示著你們夫妻六六順,順順利利地白頭偕老,你說這樣好不?”
“好,好。嫂子想得真是周到。中午我們一起去飯店吃?”
“新事新辦,不吃酒。你把陳春映接回自己家裏,她想吃什麽,你就買些什麽就行。”
“這,雖然不請酒,但是,哥哥和嫂子總得一起吃餐飯……”
“你嫂子說了,新事新辦不吃酒!建偉你聽不明白嗎?”餘建開看向餘建偉,真想給他一巴掌。
“好,好,那我都聽哥嫂的。”
“好,你回去準備洞房去吧。”
卿向嶸說完,看了餘建開一眼,心裏冷冷道:你就心疼那個小狐狸精吧!我看你以後還敢不要臉,想著她!
……
清晨。
陳春映正睡得迷糊,傳來了她娘的聲音:“春映,還不起來梳妝打扮,一會兒餘建偉就會來了,出嫁的日子,要打扮得漂亮一點。”
陳春映昨天晚上一點沒有睡好,這會兒正想睡,卻被吵醒,她坐起來不耐煩地朝著門外吼道:“催什麽催!你那麽想我嫁出去嗎?”
說歸說,她還是起床了。
不過,她起床後,隻是洗漱了一下,隨便梳了頭,並沒有精心打扮,然後吃早飯。
剛吃過早飯,餘建偉來了。
隻見餘建偉頭發梳得整齊,上麵發著亮光,他早上不僅洗了頭,吹幹頭發後,還在上麵抹了一層油,把頭發又重新梳理了一番,才興致勃勃地快步而來。
進門看見春映媽,笑著喊道:“伯母好。”
汪彩雲沒有應答,笑看著他說:“怎麽還不改口?”
“媽。”餘建偉反應過來,甜甜地喊了一聲。
“哎。”
汪彩雲臉上有了笑容,眼睛盯著嶽建偉的雙手。
餘建偉趕緊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個紅包:“媽,這是禮金。”
“瞧你,還來禮金。”
接過紅包,扭頭朝著陳春映的房間喊道:“春映,建偉來了,你們去領證吧!”
陳春映沒有應答,出了門。
“春映,我們去領結婚證吧。”
春映還是沒有說話,腳步卻朝著門口走去,出了門。
“媽,我們走了。領證以後,我直接把春映接回家裏了。”
“好,好。”
汪彩雲笑著,目送他們出門。
陳展林這時候才從房間裏出來:“走了?這麽快就走了?”
“趁早去領證,涼快,誰讓你在裏麵磨蹭的。”
汪彩雲看著陳展林埋怨道。
“這是彩禮錢?我看有多少。”
陳展林一把搶過紅包,拆開,拿出錢來數了數:“怎麽才六元六角六分?”
“六六順,隻要安順能夠順順利利地當上工人,比什麽都強。”
“你說的也是,要不,我女兒也不會嫁給餘建偉這個小子!”
“說什麽呢?他們都結婚了!”
汪彩雲瞪了陳展林一眼:“餘建偉怎麽也比那個神經病劉德秋強吧!”
“這個肯定,工人當得好好的,卻不幹了,我以為多大出息,誰知道,竟然是賣西瓜!”
陳展林想到女兒終於回心轉意,甩了劉德秋,心裏舒坦多了。
……
陳春映看了看並排而行的餘建偉,想說什麽,終究沒有說出來,繼續朝著前麵走著。
餘建偉以為她害羞,笑著說:“春映,以後我們就是夫妻了,你不用害羞……”
“餘建偉,你娶了我,以後會後悔的。”
餘建偉聽到這句莫名其妙的話,還以為陳春映覺得嫁給自己是高攀了,笑著說:“春映,你說什麽呢?別說我隻是廠長的堂弟,即使我現在是廠長,娶你也是心甘情願,一輩子都會後悔。”
陳春映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幹脆又加快了腳步。
餘建偉看著陳春映的水蛇腰,屁顛得更是厲害,趕緊加快了腳步跟上去:“春映,我都想你好長時間了,做夢都夢見你,真的。”
“餘建偉,以後不要在我麵前不要提到你堂哥。”
“好,不提他,我知道你不是因為我堂哥是廠長你才嫁給我,而是你真心愛我……”
陳春映聽了,皮膚上瞬間起了雞皮疙瘩,她不再說話,心裏說,要不是你堂哥是廠長,我怎麽會嫁給你?
別說嫁給你,他也別想碰下我的手指!
……
陽光甚好。
廣子嶺山腳的采石場。
劉德秋看看已經安裝好的碎石機,笑道:“好,可以試機了。”
舅舅看著碎石機,心裏想,這個鐵疙瘩真能讓大石頭變成大小差不多的卵石嗎?
“表哥,你注意了,以後每次開機之前,你要檢查一下機器,還有要記住了,機器轉動的時候,手千萬不能去觸及裏麵的石頭,有什麽故障出現,要立刻停止機器運轉,我剛才跟你說的各個部位的功能,你記住沒有?”
“表弟,記住了。其實,這個才做真的很簡單,正如你說的,隻要能夠看懂說明書,都會操作。”
“沒錯。但是,操作時候一定要細心,沉著,安全第一。好,開始吧!”
舅舅大大的眼睛盯著自己的兒子,隻見他的手轉動著,從慢到快,皮帶也從慢到快,然後,傳出了隆隆聲,機器發動了!
聲音的確很大,但是,轉眼之間,一邊就出來了小小的卵石,舅舅的臉上笑出一朵花。
機器隆隆聲很歡快,舅舅怕聲音小了,劉德秋聽不見,他大著嗓子喊道:“徳秋!真有你的!你看,這邊出的卵石,不是石頭,而是錢啊!這台就是印鈔機啊!哈哈哈!”
劉德秋聽著舅舅的話,關了機器:“舅舅,表弟,看到沒有?操作就是這麽簡單,大石頭這邊放進去,小卵石那邊就出來了,這個碎石速度,沒得說。正如舅舅說的,這邊大石頭進去,那邊出的就是鈔票啊!”
“是,是。”舅舅興奮得跟喝了醉了酒一樣,臉上紅紅的。
“舅舅,目前這個卵石銷售根本不成問題,你說,兩年,我說的兩年,你們就變成萬元戶,是不是說大話?”
“哈哈哈!萬元戶不算富,你說的沒錯,找準致富路,我們有了這個碎石機,萬元戶隻是才起步!”
舅舅笑得臉上的皺紋變成了美麗的圖案。
……
劉德秋幫舅舅試機這天,守著操作到了半下午回家,回到家裏正趕上吃晚飯。
雷琳非常關心碎石機的事,邊吃飯邊問這問那,劉德秋匯報的時候,引用了舅舅的話。
雷琳盯著兒子:“你舅舅真這樣說了?”
“不信你回去問舅舅。”劉德秋笑道。
“你舅舅都說找準致富路,萬元戶才算起步,這說明這個肯定能夠賺錢。”
雷琳當然知道自己的哥哥思想是比較保守的,他能夠這樣說,兒子這次可是從根本上幫著自己的娘家解決了貧窮問題,以後再也不用擔心娘家人受窮了。
“你媽媽不信,我信!徳秋,你怎麽想到給他們買碎石機了?他們多人拿著錘子敲打石頭,怎麽就沒有想到呢?”
劉淳看著兒子,覺得不可思議,這個主意,兒子怎麽想到的?
“爸,這當過工人,知道手工操作的,如果能夠用機器代替操作,工作效率肯定高。”
劉德秋當然不能說這樣的事自己早已經曆過,不用想,看到那麽多人在捶打石頭,記憶就呈現出了更好的辦法。
“這麽說,你小子的工人也沒有白當。對了,我聽說陳春映跟餘建偉結婚了,你說,這不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嗎?”
劉淳想著陳春映那麽水靈靈的女子,本來是自己的兒媳婦,煮熟的鴨子卻飛了,心裏還是有些不好受。
“爸,鮮花插在牛糞上了,這就是般配了,牛糞有著鮮花需要的營養,要不,鮮花缺少營養,一會兒就會幹枯了。”
“你這個兔崽子,什麽時候說話變得油嘴滑舌了。”劉淳見兒子無所謂,也就放寬些心。
“你也別羨慕陳春映成了別人的兒媳婦,沒有當你的兒媳婦,你看徳秋現在這麽能掙錢,以後娶什麽的媳婦娶不到?”雷琳笑看著劉淳說。
人還真是這樣,有了錢,底氣足,氣量都變大了。
劉德秋的嘴上卻閃過一絲不讓察覺的詭異微笑,他沒有想到,卿向嶸竟然會用這個的辦法來懲治餘廠長和陳春映,覺得她還真是一個不聲不響的陰女人。
卿向嶸,你這麽陰毒,你就不擔心,引火燒身,害人也害己?
劉德秋並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他隻是一句話而已,誰知道會點燃了陰沉的鬼火?
……
掙錢的日子時間過得真快!
劉德奇隻是覺得眨眼間,時間就進入了農曆七月,炙熱的天氣漸漸退去,西瓜收成也接近尾聲。
他不想沿著老路子批發水果來代替西瓜,作為有經驗的過來人,他當然隻要隨便動動腦子就能找到生財之道。
現在,家裏也有了餘錢,爸媽也心情開朗,像做西瓜這樣的買賣,太累了,他想做點輕巧的生意。
小縣城的潮流往往要比大中城市要慢上半拍,而正因為這半拍的時間差,會給人帶來無限的商機,誰走在前麵,誰就贏得了商機。
劉德秋帶著資金前往了雍州市。
雍州市雖然比不上省會和京都,但是,這個城市地處交通樞紐地段,加上輕工業發達,這裏的人接受新鮮事物的速度比較快。
到了雍州市,下車還沒有出車站,自己熟悉的八十年代時髦打扮就出現在眼前:隻見有很多的年輕人,身上已經穿上了澱藍色牛仔褲,男的,女的,都在追趕著時髦。
有的美女簡直亮瞎了眼,身穿澱藍色牛仔喇叭褲,白色襯衣紮進了褲腰裏,看著就賞心悅目。
還有的美女同樣是澱藍色牛仔喇叭褲,印花襯衫搭配著,看上去不僅顯出知性,還很淑女。
看了美女看帥哥,隻見帥哥穿著牛仔褲,腳步邁動,風流倜儻,瀟灑自如,人的自信充分顯示出來。
還有的帥哥美女,穿的是淺藍色的牛仔褲,這個色澤的牛仔褲,大多是搭配搭配深色T恤,看到時尚潮流,劉德秋臉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劉德秋的審美能力強,在服裝搭配這個方麵算得上是有所研究,這個特長,如果不發揮一下,還真是太可惜了。
出了車站之後,劉德秋並不急於尋找時裝批發市場,而是打算先找一家旅店,好好地休息一個晚上,然後,明天再開始投入工作。
人的眼光是練出來的。
劉德秋出了車站,有眼尖的人很快看出他是要住店的,忙迎了過來:“住宿嗎?幹淨衛生,供應開水,可以洗澡,一個晚上才六毛錢。”
劉德秋當然不會在乎這點錢了,重要的是剛才說的“幹淨衛生”,他看向聲音甜潤的中年婦女,臉上帶著微笑。
他這一看,中年婦女已經斷定自己的判斷沒有錯,趕緊柔聲道:“當然還可以提供更為周到的服務,如果你想好好享受的話。”
劉德秋聽到這句話,轉身就走。
這個套路自己太熟悉了!
中年婦女臉部肌肉忽地**了一下,她嘀咕道:“不住宿幹嘛對著我笑!”
極不情願承認自己看走眼,隻好怪劉德秋的表情不到位,簡直是胡亂表情。
劉德秋不想惹麻煩,再有人湊上來問“住宿不”的時候,他把自己當成了聾啞人。
反正不差錢,還是去國營的招待所住要省心得多!
找到一家招待所後,要了個單人間。
一路上顛簸,天氣雖然不是暑熱,但還是覺得不舒服,自己洗個澡,然後把身體丟在了**,躺了個把小時,出了招待所,溜達著,找個飯店,吃了飯。
這些時間,自己也打聽到了服裝批發市場的位置,隻等著明天去批發服裝了。
……
順利地回到了小縣城,劉德秋開始醞釀著在小縣城如何掀起一股潮流風,讓小縣城的青年男女快速地接受自己帶回來的時髦!
隻要自己策劃得好,潮流快速掀起,在別的商人還沒有反應過的時候,自己卻打開了銷路,那就是暴利!
牛仔褲為主,平均進價是5元左右一件,打算零售價10元出頭,其它人想從自己手裏批發出去零售的,批發價定位7元到8元。
也就是說,零售價力爭達到對本利,批發價力爭達到百分之四五十的利潤。
劉淳和雷琳看到劉德秋這次投進這麽多的錢,知道已經不是小本小利了,心裏不免有些緊張。
這些錢可是累死累活地賣西瓜掙來的,現在一下子全部投入了這些見都沒有見過的“奇裝異服”上麵,能夠賣出去嗎?
擔心是免不了的,但是,劉德秋之前做的事,他們也是想不到地賺錢了。
劉淳想著賣西瓜那個掙錢的奇跡,加上碎石機已經讓妻子的娘家走出了困境,自己不停地安慰著自己,不要擔心。
但是,終究還是忍不住:“德秋,這些服裝,這麽貴,有人買嗎?”
“爸,你這樣拿出去賣,我敢肯定沒有什麽人買,不信,你明天在我們租的那個門麵掛幾條褲子和衣服,我敢打賭,你很難賣出一兩條褲子。”
劉德秋看著劉淳笑著說。
“你知道賣不出去,那你買這麽多服裝回來做什麽?”
雷琳聽著兒子的話,急了。
劉德秋看著他媽,笑得很是開心:“媽,我賣西瓜的時候,不僅僅是您,連爸都認為那個不掙錢,結果怎麽樣?這個服裝生意也一樣,一般人賣不出去,但是,並不是說我賣不出去,掙不到錢。”
“爸,媽,你們隻管放心,我有我的營銷方法,很快就會有很多人喜歡這個服裝,並且會舍得出錢買的。”
劉淳看了看劉德秋,見他臉上充滿著自信,反過來勸著雷琳:“徳秋說能掙錢,應該就能掙錢,隨他去吧,他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忙的,幫著他做事就是了。”
“好,好。徳秋,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忙的,你就說。”
劉淳的話,讓雷琳安心了很多,他看著劉德秋說。
劉德秋笑了笑:“暫時還沒有什麽事,好了,我要忙去了。”
“去吧,去吧。”
劉淳對兒子放心多了,知道他肯定是去忙正事了。
劉德秋出門,直接去找了張寧光。
張寧光的家庭條件很好,跟劉德秋是從小學到高中的同學,兩人算得上是好朋友了。
張寧光見到劉德秋,朝著他的胸口給了一拳:“你小子發財了,也不來找我了!”
“哪裏話?賣點西瓜,雖然掙了點錢,但是,怎麽能夠跟你比?不過,比之前還是好多了。這不,我來報答恩人了。”劉徳秋玩笑道。
“報恩?”
“你借給白褲子給我穿,算是滴水之恩,我當湧泉相報呀!”
“好你個劉徳秋,竟然耍我!”
張寧光說著,又是一拳頭打過來。
不過,劉徳秋這次抓著了他的拳頭,看著他:“我說的是真的,我帶回來新款式的服裝,送你一套,不滿你說,這個新款式服裝很貴的。”
“真的?”
張寧光的眼睛不由發亮。
“我騙誰,也不能騙你,是不?而且,隻送你一個人一套,不算湧泉相報,我打算還送你的朋友幾套,這可是你露臉的事,你說是不是?”
這話,張寧光卻又些不解了:“你說什麽?你還送服裝給我的朋友?”
“張寧光,你沒有聽錯,還真是這樣的。不過,這個朋友也是很有講究的。”
劉德秋說這話的時候,嘴角閃過一絲得意,不過,張寧光沒有看出來。
“什麽講究?”
張寧光的腦子根本轉不過彎來:送自己一套服裝,這說得過去,送自己的朋友服裝,這未免牽涉麵太廣了吧!
“你聽我說,你再找兩個男的,當然是你覺得是你的好朋友才行,要不,這個人情不是白送了?年齡也得跟你差不多的。另外,找三個女的,年齡也是差不多的,因為我帶回了三套女裝,三套男裝。你看怎麽樣?”
“劉德秋,你到底搞什麽鬼?”張寧光更加疑惑了。
“你看你,還是不相信我。我說了,隻是想送你一套服裝,而且幫你在朋友麵前掙點麵子而已。好了,你要是相信我,現在就帶著我去會會你的朋友們,說實話,我得麵試一下,所以你先表態,見到你朋友後,你看我點頭了,才算數,他才有資格穿我帶回來的服裝。”
“你小子搞得神神秘秘的……”
“走吧,我們這麽些年的交往,除了我借你的衣服穿著說要相親結婚,卻沒有辦成這件事,這個不靠譜之外,你說我還有不靠譜的事嗎?”
劉德秋說著,拉著張寧光就走。
“好,我信你小子,你要是敢耍我,哼!我跟你沒完。”張寧光也是好奇,他也知道,劉德秋不管怎麽樣,不至於害自己,最多就是開開玩笑。
自己全當他開玩笑吧!
張寧光按照順路的原則,帶著劉德秋去“拜訪”自己的朋友,見了朋友,交談的時候,時不時看一眼劉德秋。
看到劉德秋點頭了,他就放出話來:“明天上午八點半在江春茶館附近的公園前等我,給你們意外的驚喜。”
這樣,半小時不到,篩選出了兩男兩女,一起見了五個人,一個女的沒有過劉德秋的麵試關。
“還差一個女的,我想想該找誰?”
張寧光停住了腳步,在搜索著記憶中的朋友,當然還得是女的。
劉德秋突然來了靈感,笑著說:“算了,不用找了,我想到我一個朋友了,應該送一套服裝給她才是。”
“那好,反正我一時還真的想不起該找誰好了。”
張寧光也不想去苦思冥想了,再說,劉德秋到底是不是玩笑,自己還不能確定!
“好了,記得明天八點半,公園門不見不散!”
“行!你小子要是騙我,有你好看!”
張寧光還是有些不放心,再次給了劉德秋一個警告。
劉德秋回到家裏,憑借著自己的記憶,選出了六條牛仔褲,並且搭配了衣服,放在了袋子裏。
想了想,他又拿出一套來。
明天正好是星期天,他想起了餘沁嫣。
餘沁嫣雖然還不到十八歲,但是,她那個身材已經成熟了。
想到這裏,他的嘴角不由又露出一絲得意微笑。
敲開妹妹的門。
“哥,什麽事?”
正在做作業的劉德英丟下筆,開門看著劉德秋問。
“妹妹,哥哥明天想借你的同學用半天,也就是上次來我們家裏那位餘沁嫣,我原來的廠長女兒。”
劉德秋看著劉德英,笑道很是意味深長。
“你,你不會是喜歡上我同學了吧!哥,她跟我一樣,才讀高一,在校學生,你可不能……”
“妹妹,你想哪裏去了?我明天是有一筆生意要談,想帶著她去裝個門麵,她人長得不錯,帶在身邊,談生意能夠顯示出我的分量,明白了吧!”
“這個……”
“妹妹,你放心,保證沒事。到時候,完璧歸趙,不會影響你們的同學情。”
劉德秋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說。
“好吧,看在你為家裏掙了那麽多錢的份上,我答應你。”
“那你明天七點多去喊她,八點趕到我家裏。”
劉德秋見妹妹果然答應了,笑得更燦爛了。
“我不用去喊她,約好了她明天早點來我家的。”
“這更好。你去學習吧。”
劉德秋又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
醒來的時候,劉德秋看見天亮了,他穿上了為自己準備的服裝:一條澱藍色的牛仔褲,配上一件白襯衣。
走出房間的時候,劉德英正好洗完臉進自己的房間,她看見劉德秋的穿著呆住了。
“德英,你看哥這身打扮怎麽樣?”劉德秋看著妹妹笑著,盡管他還沒有洗臉,但是,看上去,那個瀟灑帥氣,還真是別提了。
“哥,帥!帥!簡直是帥呆了!你,你這服裝……算不算奇裝異服?”
“哈哈哈!妹妹,你是不是想讓哥哥給你買一套?”
“必須的!”
劉德英走近了劉德秋,轉著圈看著,嘴裏不時發出讚歎聲。
“妹妹,你暫時不能穿。學生不能穿奇裝異服,再說,你身子還沒有長完整,不適合穿這個高檔服裝。”
劉德秋故意打趣,看著妹妹笑著說。
“你身子才沒有長完整!”劉德英嘟著嘴說。
“你們兄妹爭吵什麽呀!”
雷琳從廚房裏出來,剛說了一句話,嘴巴再也合不攏,也說不出話來。
眼前的這個人是自己的兒子嗎?
我兒子怎麽長的這麽帥氣?
擦了擦眼睛,仔細再看,還真是兒子劉德秋。
“徳秋,你,你這次買回來的服裝,就是穿在身上的這個款式?”
“媽,好看不?”
“好看,真的好看。但是,看著就是感覺有點怪怪的。”
“哈哈哈,看新鮮事物,開始的感覺有點不適應,正常。”劉德秋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