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遠這樣的人,經曆很複雜,看事情自然是有自己的一套準則,他很清楚李振興家的大姑娘今天帶著自己的兒子去開了這麽多的藥裏麵有沒有報複的情緒在裏麵,但是他更加清楚,人家既然敢帶著孩子去找一位老教授給看診開方子,那就說明這些藥是對兒子有益無害的。

何遠一路走一路沉思,他仔細地回想今天跟李家人說過的每一句話,以及李家人跟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何遠知道李振興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自身的努力少不了,但是更得有能夠讓他放開手腳做事情的關係,如果沒有關係,很多事情根本就做不了的。

正在琢磨著,手機收到一條短信,何遠拿起來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點開之後才發現是李麗娟給發過來的。

短信上說:“何大伯,請恕我今天冒昧的帶著你家哥哥去看診開方抓藥,我這樣做一方麵是你家哥哥身體真的出了問題,不及時的調理,恐有更大的危險,再一個是因為,一個人的很多習慣,是慢慢的養成的,趁著這個機會,您跟大伯娘好好的督促你家哥哥,好好吃藥,好好休息,好好的鍛煉身體,跟外麵的一些人能把聯係斷了就斷了。”

短信因為有字數限製,這一條結束了之後接著又來了一條。

“大伯,您跟大伯娘早些年創業不易,好不容易創下偌大的家業,還是得提防有人通過你家哥哥給您設套,到那時候,如果真的被人引誘惹了不該惹的人,就不是那麽容易脫身的。何大伯,等你家哥哥的藥吃完了還望您跟大伯娘帶著哥哥再來省城,我再請我老師給你家哥哥開方子。”

何遠看了短信之後,就明白是什麽意思了,想到如果這次自己的兒子惹到的是自己都不能惹的人,那會是什麽樣的後果呢?

何遠覺得脊背上汗津津的,說:“耀祖,回去之後你媽親自給你熬藥,每一碗湯藥我們倆親自看著你喝下去。”

何耀祖聽了,轉過頭詫異的看著自己的爸爸,何遠說:“我還是那句話,你要聽我們的話,咱們還是一家人,你要實在是不願意聽,那咱們就斷絕關係,你已經成年了,能夠養活自己,從家裏搬出去之後你就隨意吧,但是家裏不會給你一分錢,我也會跟你爺爺奶奶講好了,你也不要指望從他們那裏拿到錢。”

何耀祖一臉的灰敗,何翠花也是對自己男人的話挺驚訝的,這就看了手機的空態度就這樣打的轉變,要說裏麵沒什麽事情,她不會信的,但是礙於還在車上,還有個開車的司機,何翠花壓下心裏的驚疑,沒有問何遠什麽話。

何耀祖回去之後就開始自己水深火熱的生活,手機被家裏人沒收了,每天被自己的媽媽隨身管著,吃什麽喝什麽做什麽,都要按著父母的意思來,最讓何耀祖難受的是每天一早一晚那兩大碗的湯藥,那湯藥苦啊,喝了之後苦的何耀祖都哭了,但是何翠花找人看過了,說這個方子裏麵的藥對何耀祖的病症很對症,既然人家要他吃完了藥再去複診,那就好好的吃著,按著大夫囑咐的做就好。

何遠何翠花兩口子是打定了主意要好好的整治自己的這個兒子了。

從省城回來之後,何遠跟何翠花好好的談了談,何遠把事情的嚴重性跟何翠花說了,何翠花也是很後悔沒有從小把孩子給教育好了,既然已經這樣了,那就隻能是盡量的再把孩子往好了帶吧。

馬豔麗吃完了十服藥之後,又帶著十服藥就走了,她假期結束了需要趕緊趕回學校去,李麗娟把她送到火車站,馬豔麗臨走的時候抱著李麗娟,說:“謝謝你。”

李麗娟輕輕地點了點頭,說:“好好生活,好好學習,好好努力。”

馬豔麗點了點頭,提著行李頭也不回的就走了,李麗娟知道,經過這次的事情之後,馬豔麗跟自己的家鄉的那點牽絆應該是沒有了,特別是跟自己的父母。

李麗娟自己坐公交車往家走,火車站是公交車的始發站,坐在靠後麵的一個位置上,李麗娟看著窗外的風景,想著這些天的事情,等到再把注意力放回到車廂裏麵的時候,才發現車廂裏麵已經坐滿了人。

已經是八月份了,但是天氣還是很熱,公交車開著車窗,窗外麵的熱風一陣一陣的吹進來,吹的人身上黏糊糊的,李麗娟現在非常想要趕緊回家,好好的洗個澡,然後躺在自己的房間裏,開著空調涼快一下。

車廂裏麵的人越來越多,好多是上了年紀的人提著菜籃子出來買菜,李麗娟就坐在後麵饒有興致的看著車廂裏這些人的標配,遮陽帽,菜籃子,再就是一把蒲扇了,上車之後就開始踅摸車上有沒有年輕人坐在座位上,有的話就趕緊擠過來,臉皮薄的就挨著人家站著,一直等到人家不好意思再坐著,站起來給讓座位,臉皮厚的呢就直接要求人家站起來讓座位,說的那叫一個理直氣壯的。

李麗娟不是不尊老愛幼,隻是覺得這樣的道德綁架有些讓人不喜,所以坐公交車的時候一般都是往後麵坐,不想招惹這樣的是非。

結果這次就算自己坐的很靠後,也是有個老大娘過來了。

也就是六十來歲的年紀,身體胖胖的,帶著白色的遮陽帽,提著一個用打包帶編織的菜籃子,另外一隻手裏拿著一把大蒲扇,上了車之後仗著自己的身形一路橫衝直撞的到了車廂的後半部分,看了看,別人不是閉眼假寐就是麵無表情,再不就是一臉戾氣跟別人表明自己不是好惹的,看了半天也就是李麗娟這裏好像是比較軟,好拿捏。

大娘擠到李麗娟的身邊,說:“小姑娘啊,給大娘讓個座位好不好啊?大娘身體不好啊。”

李麗娟愣了一下,也沒有說話,隻是用手語打了一句話,嘴裏啊啊的說了兩聲,老大娘看了愣了一下,生氣的小聲說:“哼,原來是個啞巴。”

李麗娟自然是聽到了,一把抓住就要往前麵走的大娘,又急速的打了兩個手語,這個手語還是李麗娟跟著同學去特殊學校做義工的時候學的,為了跟那裏的孩子交流,李麗娟可是用心的學的,簡單的對話沒有問題。

老大娘一看李麗娟抓住自己,著急的說:“你做什麽,你抓住我做什麽?”

李麗娟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這大娘,從自己的包裏拿出一張白紙,寫道:“你憑什麽罵人?”

車廂裏的人都看著大娘,有人說:“我聽到了,她罵人家是個啞巴。”

有人說:“就是啊,上來就讓人家給她讓座,人家該她的還是欠她的啊,好大的臉啊。”

老大娘說:“你們憑什麽說我,我上了年紀讓你們小年輕讓個座位怎麽了?”

李麗娟等的就是這句話,在紙上寫了幾句話,大家看過去,上麵寫的是:“我們尊老愛幼,不是簡單的車上讓個座,我們年輕人上了一天的班,就想要坐著回家,憑什麽給你讓座,我們想讓那是情分,不讓那是本分,你還罵人,你這樣要求別人給你讓座就不對。”

車廂裏的年輕人看了,都叫好,大家在外麵打工不容易,忙活了一天坐上車,車上有個座位能讓自己坐著那就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情,結果屁股都沒有坐熱乎呢就被人截了胡,自己還不能說什麽,還得一副心甘情願的表情,其實是真不願意啊。

司機看後麵人都圍著看,怕大熱天的有人心情激動再出點什麽事情,拿起車上的廣播,說:“大家趕緊做好,沒座位的趕緊抓好,前麵路況不好。”

李麗娟看那個胖胖的大娘提著自己的籃子,又開始往前麵擠了,就繼續坐下來,小樣,還想要跟自己鬥,當年自己整天麵對的是公司裏麵上了年紀的女工,怎麽對付那是非常有心得的。

旁邊一個小姑娘對著李麗娟翹了翹大拇指,說:“你真厲害。”

李麗娟笑了笑,小姑娘說:“我知道你不是聾啞人,我也是從候車大廳那邊過來的,我看你跟你同學說話了,你太厲害了,有這樣大辦法對付這些人,你不知道,上次我下了班回家,實在是太累了,不想站著,結果被人逼著讓座,都把我氣哭了,這些大娘大爺們,真的是有些過分了,仗著自己上了年紀,倚老賣老的,實在是讓人不知道要怎麽對付。”

李麗娟小聲的說:“我今天心情不是很好,要不然讓她坐就坐吧,可是她還罵人,這就是她不對了,這是仗著自己上了年紀出來欺負人的啊。”

小姑娘說:“以後還得向你學習,該說不的時候就一定要說不,就算是想辦法也得說不,你說的很對,讓座不讓座的都不是自己願意的了,都是被人逼著,有些時候真的不想讓啊,也不知道這些大爺大媽們在家裏是不是也得自己的孫輩們這樣讓著的。”

李麗娟說:“估計都得讓著自己的孫子吧,家裏的孫子可是自己親生的,外麵的都是別人家的孫子,他們才不心疼呢。”

小姑娘被李麗娟的這句話逗的笑了起來,把頭趴在前麵座位上麵,小聲的笑著,笑完了說:“你這個人真有趣,我真想交你這個朋友。”

李麗娟說:“行啊,怎麽不行,我給你我的電話,咱們沒事了就電話聯係。”

小姑娘趕緊拿出自己的手機,說:“我叫路子珊,今年剛畢業呢,現在在師大附中當老師,不過還沒有開始教學生。”

李麗娟說:“我叫李麗娟,學中醫的,暑假之後就大五了,喲,咱們離得不遠啊。”

省裏的師大附中離中醫大學不遠,都在一條街上。

路子珊說:“還真是呢,有時間我就去找你玩啊。”

李麗娟回到家裏,衛昭他們都在呢,說:“娟姐,你把豔麗姐送走了啊?”

李麗娟說:“對啊,走了。”

衛昭說:“娟姐,這次豔麗姐過來,是不是出什麽事情了啊?”

馬豔麗過來,她的事情就李父李母知道,這還是後來何遠過來他們才知道的,李麗娟沒有告訴家裏的孩子們,覺得這是馬豔麗的事情,而且還是隱私,不能跟家裏的孩子說。

李麗娟問他:“你怎麽會這麽覺得呢?”

衛昭說:“我自己看出來的啊,豔麗姐雖然跟原來一樣,陪著我們寫作業,但是我可是能看出來,她情緒不高,經常 一個人發呆,我就覺得一定是有事。”

李麗娟說:“行了,別瞎想了,你豔麗姐能有什麽事情啊,對了,你們暑假作業都寫完了嗎?再有幾天可就要開學了啊。”

衛昭聽了,苦著一張臉,說:“娟姐,還沒有啊,我這馬上就要準備高考了,你說我能考上哪個學校啊?”

衛昭他們三個已經都在高中上學了,衛昭跟**馬上就要高三了,明明緊跟著就是高二。

李麗娟說:“你能考上哪個學校是你自己說了算的,我說了怎麽能夠算呢?還有一年,夠你去努力的,想要考個好些的學校呢,就好好的努力,想要考個一般的呢,就差一些努力,不想念大學呢,那就別努力了,回家當個小老板挺好的。”

衛昭說:“娟姐,你看你,又來了,怎麽每次都要這麽說我啊,我這不是還沒有自己的目標嗎,有了目標你看我能不能考上。”

李麗娟說:“我覺得吧,你去給慶偉哥當直屬的師弟挺好的,你看慶偉哥,現在是咱們省城有名的青年才俊。”

衛昭想了想,說:“雖然有一定的困難,我努努力應該是能行的。”

李麗娟說:“那就好,你呀就記住一句話,目標都是幹出來的,不是想出來的就行。”

衛昭歎了口氣,說:“娟姐,你說你跟我哥什麽時候結婚啊。”

他這話一說出來,**跟明明不願意了,**說:“衛昭,你這是當著我們倆的麵給你們加挖牆腳呢嗎,我姐在家裏當閨女過的多自在啊,為什麽非得嫁到你們家去當兒媳婦找不自在啊?”

衛昭說:“**,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怎麽嫁到我們家當兒媳婦就是找不自在呢?你說是我爹娘對娟姐不好呢,還是我哥對娟姐不好,還是我這當小叔子的是個磋磨嫂子的壞小叔子呢?”

**說:“都不是,不管你們家的人有多好,當閨女就是比當兒媳婦好,當了兒媳婦要操心的事情就多了,我就不忍心看我姐多操好多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