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一直關注著三叔回來,三叔回來了,小姑趕緊湊上前去要打聽今天的事情,結果就看到自己的三哥,失魂落魄的,心裏很是奇怪。
三叔回到家裏,放好自行車就去了自己的屋裏,西屋的炕是後來支的,這兩年冬天太冷,原來屋裏放著兩張床,睡床真的沒有睡炕暖和,奶奶前些日子天暖和的時候請人支了炕,三叔放假回來奶奶每天都要燒炕,這會西屋的炕頭還是暖和和的。
三叔回了屋裏,脫了外麵的棉襖直接就躺在炕頭上,小姑就問他:“三哥,周家人欺負你了嗎?”
三叔說:“沒有,我跟他們家說了退婚的事情了,後麵的事情讓媒人去做就行。”
小姑又問:“三哥啊,這事不都弄清楚了嗎, 怎麽看著你還不高興啊?”
三叔說:“我沒有不高興,就是有些事想不明白。”
小姑聽了,脫了鞋子上了炕,說:“什麽事想不明白?三哥,你跟我說說,我幫你想。”
三叔看了看小姑,搖了搖頭,說:“你能知道些什麽啊 算了吧,大哥在家吧?”
小姑覺得三叔瞧不起她,聽到三叔問李父,點了點頭,說:“在家呢,大嫂又不用去走娘家,還有大姐,也都在呢。”
三叔聽了下炕穿鞋穿棉襖,小姑見了,隻能跟著,三叔到了李麗娟的家裏,看到李父跟大姑,說:“大哥,姐,我來找你們商量點事情。”
李父拉著上炕,說:“來, 上炕,炕上暖和。”
三叔看了看屋子裏的人,都是自己家的人,想了想, 說:“剛才我回來的時候, 遇見河西村趙家的趙秋霜,就是趙家耕家的閨女。”
大哥聽了,想了想,說:“哦,就是有五個哥哥的那個姑娘嗎?遇見她怎麽了?”
三叔說:“她說她要跟我結婚過日子。”
三叔說完了之後,李父嘴裏的那口茶葉直接就從鼻腔裏噴了出來,接著就是一陣咳嗽聲,就連大姑也是驚訝的看著子的三弟,李母抱著小兒子坐在炕頭上,聽了小叔子的話,倆大眼珠子也不轉了,倒是李麗娟,覺得原來如此啊,三叔這個人,長得也不是多麽的玉樹臨風,跟時下流行的小姑娘們喜歡的奶油小生們差的遠了去了,怎麽一個兩個的漂亮姑娘都要嫁給他呢?
李麗娟細細的打量著子的三叔,容長臉,寸頭,劍眉,星目,懸膽鼻,厚薄適中的嘴唇,嘴角微微的上揚,怎麽看都是一副好脾氣的樣子,三叔脾氣確實好,要不然也不會那麽樣的幫著周桂雲還有周二狗啊。
等到眾人找回自己的下巴,李父說:“這是怎麽回事啊?”
三叔說:“我也不知道啊,趙秋霜跟我說想要跟我結婚跟我一起過日子,讓我回來找個媒人去他們家提親,我自己 這裏還沒明白呢,想著過來跟你們商量看看怎麽辦。”
大姑說:“咱們三弟也不是多麽帥氣的小夥子啊,怎麽這麽招姑娘喜歡呢?”
三叔說:“姐啊,我哪裏帥了,咱家情況你也清楚, 我 也鬧不明白怎麽就想著嫁給我呢,大哥,你說這媒人我找還是不找啊?”
李父說:“先別著急,下午我先去趙家看看,先看看人家家裏是個什麽意思。”
三叔說:“大哥,你說這姑娘家是怎麽想的啊,我自己想想我自己個,長得也不是多好,咱家又不是多有錢,你說她是不是戲弄我的啊?”
李父說:“是不是戲弄我下午走一趟不就知道了嗎?”
吃過午飯,李父提著兩瓶酒就去了河西村,奶奶中午的時候就知道這事了,因為要過年,家裏幾個人都沒有跟奶奶說起周桂雲的事情,奶奶還沒有來得及生周桂雲的氣,就被趙秋霜這事砸的有些懵了,李父走了之後,奶奶跟姥姥坐在炕頭上聊天。
奶奶說:“老嫂子啊,你說這都是什麽事啊,訂了婚的媳婦跑了,你說我們這臉往哪擱呀。”
姥姥:“閨女還沒嫁過來呢,要丟臉也是那家人家丟臉,你呀,放寬了心,我看她三叔能找個好媳婦,以後過份好日子。”
奶奶說:“找周家這閨女的時候我就不願意,閨女是個好閨女,就是她爹娘不是好纏的,你是不知道啊,為了訂婚期,我們受了多少的委屈,這個不行那個不行的,其實就是要錢,半路裏我都想著退了算了, 她三叔不願意,我這才硬著頭皮給答應下來,好容易訂好了婚期了,也都跟親戚說好了,結果閨女跑了,你說這十裏八莊的,這還是頭一份呢,老嫂子,怎麽就讓我們家攤上這個事呢。”
姥姥說:“你看走了一個不好的,這不是又來了一個好的嗎?我可是聽說人家趙家是個好人家, 家風正,父母也都為孩子著想,咱們雖然是娶媳婦,主要是看閨女的人品,但是閨女家是個什麽樣的家風咱們也得好好考慮一下才是啊。”
奶奶點了點頭,說:“這個倒是真的,老嫂子啊,咱們實在親戚,我也不怕你笑話,我們家啊,什麽情況我清楚,孩子的爹去世之後,看笑話的多著呢,特別是老大結婚之後,都說我們家幾個孩子以後不好說媳婦,老二那裏我沒想到,老二媳婦自己看中的,到了老三這裏,我想著我們家老三是個老實的,話又少,我就給他找個媳婦,能成個家就好,周家那閨女自己來跟他說要嫁給他,我總想著這樣的閨女怎麽想著都不踏實,有心不願意,孩子自己願意啊,我就隻能捏著鼻子認了,誰知道人家跑了,這剛跑了一個又來一個,老嫂子,你說我這心裏啊,這會都說不出什麽滋味來了。”
姥姥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啊,把他們養大成人了,幫著成了家了,後麵的日子啊,就得他們自己過了,過好過壞的,咱們也不能替了他們去,你說是不是?”
奶奶笑著說:“老嫂子,我真喜歡跟你說話, 跟你說說話啊,這心裏就通透了很多,那些想不明白的我就能夠想通了呢。”
姥姥笑著說:“那你沒事了就過來,咱們倆看著孩子說說話。”
吃晚飯之前,李父就回來了,回來之後開始跟奶奶商量著請誰當媒人,吃過晚飯,李父就慢慢的給大家說他去趙家的事情。
新正大月的,路上很多走親戚或者是走完了親戚回家的,李父一路上遇到很多認識的,見了麵就會問問去哪裏,李父含混著對付過去之後,直接去了趙家。
趙家五個兒子,兩個兒子在縣裏工作,一個兒子在外麵當兵,在家裏的倆額日子,也都成親了,趙家老兩口自己帶著小閨女一起生活,李父知道趙家是哪一戶,到了之後就推著自行車進了門。
進門之後,趙家老爺子從屋裏迎出來,倒是讓李父受寵若驚,提著東西進了屋,趙家老太太站在裏屋門口呢,笑著對李父說:“他大哥來了啊,趕緊裏麵請。”
李父就這麽稀裏糊塗的被請進了裏屋。
裏屋炕頭上放著炕桌炕桌上放著茶壺茶碗,李父被請著脫了鞋上了炕頭,李父說:“趙大爺,我這次來是為了我三弟的事情的。”
趙家老爺子趙家耕聽了,笑嗬嗬的給李父倒了一碗茶水,說:“嚐嚐看看怎麽樣,我們家老大從外麵給我捎回來的,我嚐著味道還行。”
李父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他這會心裏七上八下的,也嚐不出是個什麽味道,一個勁的點頭說好。
趙家老爺子笑著說:“你別緊張,咱們慢慢說。”
李父說:“趙大爺,我不緊張,我就是覺得太突然了,而且你們家這個妹妹可是很多人想要求娶的,這冷不丁的老三回家讓我找媒人,我心裏也沒個底,就想著先過來跟您還有大娘商量商量看看這事怎麽辦才好。”
趙家老爺子看李父把事情說的這麽直白了,放下手裏的茶壺,歎了一口氣,說:“振興啊,我是真沒想到我們家這閨女這樣啊,都說一家有女百家求,我們也沒想著給閨女說個多好的人家,就想著啊,隻要是閨女願意,她看中了,就隨她去,日子是他們自己過的,咱們這當爹娘的還能管他們一輩子嗎?”
趙家老爺子說著,李父一個勁的點頭稱是,趙家老太太靠著炕桌坐在炕沿上,把放在炕桌上的一個盛著瓜子花生的小巧的竹編筐往李父的麵前推了推,說:“他大哥,吃瓜子,吃花生。”
李父趕緊道謝,伸手抓了倆花生在手裏,也沒有剝開,就在手裏拿著。
趙家老爺子歎了口氣,說:“振興啊,這半晌午的,我那閨女就從外麵跑回來,跟說我想要跟你們家振元結婚,我這一直到吃午飯都沒有反映過是個什麽情況來,還是後來我們家你大娘回來了我才明白了,說是跟振元訂婚的周家姑娘年前跑了,這是怎麽回事啊?”
李父一聽,趕緊放下手裏的花生,把臘月裏發生在城裏的事情給說了一遍,這事本身李家就沒有錯,再加上人家閨女是真心實意的想要跟自家的三弟成親,看看人家趙家老兩口,這是專門在家裏等著自家呢,這說明人家對這個事情是很重視的,要不然老兩口就當孩子自家鬧事,把大門一鎖,讓自己來了找不著人自家這邊也說不出什麽來的。
李父這麽一說,趙家老兩口麵麵相覷, 隻聽說周嫁閨女跑了,原來裏麵還有這麽多事情呢,趙家老太太說:“真是作孽啊,多好的閨女啊,他周癩子真是個糊塗人,這不光是眼瞅著自家的閨女跳火坑呢,這是把自家的親閨女往火坑裏麵推啊。”
李父沒有作聲,作為跟周家訂婚的人家,到了這個時候自家不能隨便的說什麽的,要不然會讓人誤會自家這邊的態度,特別自己是家裏的老大,長兄如父,父親去世了,在這幾個弟弟妹妹的事情上自己就得拿出長兄的款來。
趙家老爺子說:“振興啊,閨女自己看中的,你們家振元是個什麽意思啊?”
李父說:“我三弟回去說讓我們找個媒人上門提親,我這不是想著我先過來看看您跟我大娘的意思,咱們兩家結親, 那就是結的兩姓之好,以後咱們就是實在親戚,咱們的事情啊,就得商量著來。”
趙家老爺子這才露出真正的笑容,說:“振興啊,既然這樣,我就說說我的意思,我都意思呢,是你們家跟周家那邊把事情都撕捋明白了,再請人來我們家說這個事情,你看怎麽樣?”
李父聽了,心裏鬆了一口氣,說:“這個是應該的,應該的,我這兩天就請媒人去那邊把事情處理好了,趙大爺,我三弟結婚的房子都準備好了,看看需要什麽家具,您這邊跟我大娘直接說話就行,我們家啊,一定好好的準備。”
趙家老兩口互看一眼,趙家老爺子說:“找個先不用著急,咱們一樣一樣來就行了。”
李父這才告辭趙家回了家裏,到家把事情跟家裏人一說,奶奶說:“那我待會就去你大嬸子家,這個媒人就是你大嬸子做的,讓她看看哪一天合適了去周家走一趟,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李父沉吟良久,說:“娘,估計訂婚的錢要不回來多少了, 能要回多少就是多少,咱們別在意這三核桃倆棗的,把那邊的事情都解決好了是最重要的,這會大家都知道是周家的閨女跑了咱麽這邊才退婚的,把跟那邊的婚事撕捋清楚了咱來合計趙家這邊的事情。”
奶奶歎了口氣,說:“當初不論東西,光是彩禮那邊就要了兩百塊呢,這後麵又得準備結婚的事情,哪裏都需要錢啊。”
李父說:“娘,那周家就是混不吝的,趕緊撕捋清楚了好,總這麽耽擱著怕是後麵夜長夢多的,至於錢的事,損失點就損失點吧,咱們有人,還愁掙不來錢嗎?”
奶奶聽了,氣狠狠的說:“這個老三也是,二十多的人了,做事情不帶腦子,那周家是那麽好貼乎的人家嗎?這下好了,人跑了,錢丟了,氣死我了。”
大姑說:“娘啊,這些事情咱們就別再說了,還是想想怎麽讓我大嬸子去周家退親的事情吧,就怕周家還想要拖著啊。”
奶奶說:“他們家的閨女跑了他還拖什麽啊,先讓你大嬸子去,他們家要是再出什麽幺蛾子,看我不上門去鬧去。”
大姑看了看李父,李父看了看李母,李母心裏歎了口氣,知道自己的婆婆這會已經是亂了分寸了,任誰遇到這樣的事情也鎮定不了啊,訂了婚的兒媳婦跑了,這要是讓那不知道內情的還不定怎麽說呢,人家會覺得是自己家裏有問題,自己家裏的孩子有問題,大家也就是圖個嘴上痛快,圖個看熱鬧,誰真正的關心現在作為男方的,已經定下婚期準備婚事的人家是個什麽心情啊。
李母拉著奶奶坐下,說:“娘啊,你別著急,這事急不來的,咱們先不能讓周家知道趙家想要跟咱們家結親,要不然他們還不知道會出些什麽招數呢。”
大姑說:“對,就是這個理,咱們先把周家的事情弄明白了,趙家這邊大哥已經探明白人家的想法了,咱們先不用著急。”大姑說完了,又端詳著坐在一邊一言不發的三叔,說:“三弟,我可是聽說周家閨女趙家閨女長得都挺好看的,你這是怎麽讓人家自己找上門想要嫁給你的啊?”
三叔聽了,“啊?”了一聲,說:“姐,你就不要笑話我了,我哪裏知道啊,我是個什麽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
小姑笑著說:“正是我們知道這才想不明白啊,三哥,你再坐過來一些,我好好端詳端詳,我再好好端詳端詳你這個讓兩個大美女非得要嫁的帥哥。”
三叔說:“你別亂說話啊,周桂雲那事你可是很清楚的,人家為什麽要跟我定親你可是清楚的啊。”
奶奶看小姑不正經的樣子,說:“好了,你就別在這裏添亂了,我這就去你們大嬸子家裏說說周家的事情,讓她趕緊去周家把婚事退了,真是的,怎麽單單讓咱們家遇上這樣的事情啊。”
跟周家的婚事很是費了一番事才退了,周家一口咬定周桂雲跟李家訂婚了,那就是周家的人,人不見了李家就得給找回來,李家都沒結婚呢,人在他們周家不見了,這是訛人,媒人不知道跑了幾趟,嘴皮子都磨的薄了,這才把事情給辦好了,周家隻退了一百塊錢,東西那是一點都沒有拿回來,兩家說好了這事就此作罷,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幹,當初訂婚的時候也沒有什麽婚書,就是兩家人坐下來吃了一頓飯,倒是省了很多事情。
三叔跟周家的婚事退了之後,三叔就又去運輸隊上班了,李家私下跟趙家說好了,等過了二月二,就請媒人去家裏提親,三叔想著趁著出車,去外麵尋些稀罕物回來帶著去門上也好看,李家的人總算是把心放到了肚子裏。
正月初六,大姑跟程源就得回去了,大姑學校過了正月十五開學,但是還有有些同事得走動走動,大姑想要參加高考的想法得到了奶奶全力的支持,用奶奶的話來說就是,你程盛雲不是嫌棄我們是農村出來的嗎,不是瞧不起我們嗎,等我們考上大學,也成了大學生,要讓你高攀不起。
送走了大姑母子,正月初七,衛家夫妻帶著倆兒子來李家玩,這是年前都說好了的,初七一大早李母就開始整理家裏的衛生,準備中午的飯菜,對於衛家一家人的來訪,李家夫妻都很重視,李父覺得衛家人可教,不管是衛秋生還是陳春妮,都是讓人感覺很舒服的人,踏實肯幹,誠實待人,李家兩口子都有跟他們家深交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