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太把孩子交給炕上坐月子的巧兒。

語氣不耐煩對楊海鳳說:

“你不是都看到了嗎?還有啥好說的,你不能生,總不能讓我們老李家斷了香火吧。

如果你識相的話就趕緊收拾東西滾出我們家。”

對於李老太太的話,楊海鳳根本不予理會,隻是眸色定定的看著李大路。

李大路被她看得心裏發毛,上前拉起她的手,低聲下氣地說:

“小鳳,你別聽媽胡說,不是她說的那樣,我......是我對不起你,我和那個巧兒生了個孩子,但我沒想過和你離婚。”

炕上巧兒一聽李大路的話,頓時就炸廟了。

“李大路你說啥,你不是說,隻要我給你生下兒子,你就和她離婚,娶我嗎?”

“滾,這兒沒你說話的份兒。”

李大路臉色陰狠地看著她怒吼,嚇得巧兒立即閉上了嘴,臉色煞白地抱著孩子不知所措。

她太清楚李大路的脾氣了,要是再說下去,他一定會把自己丟出家門的。

等他再次看向楊海鳳的時候,臉色又變得溫柔溫和,隱隱還帶著一絲討好,

“小鳳,我知道你一直想要個孩子,我這麽做隻是想滿足你這個願望而已,你知道的,我是愛你的,不能沒有你,為了你,我才不得不找個女人生孩子。

你放心,孩子已經生了,我馬上就給她一筆錢讓她走,你就是孩子的媽媽。”

說著,李大路就爬上炕去搶孩子。

巧兒哪裏肯給,抱著孩子就躲。

李老太太也幫著巧兒攔著李大路。

一時間,大人喊,孩子哭,炕上亂成了一團。

許槿初在門外的車裏都聽到了裏麵的動靜。

但想了想還是沒下車,此時楊海鳳一定不希望外人在。

李老太太和巧兒哪裏有李大路力氣大,又怕傷了孩子,隻能眼睜睜看著他把孩子抱到楊海鳳跟前。

看著遞到麵前粉嫩團子般哭的小臉皺成一團的嬰孩兒,

“小鳳你抱抱,這是咱們的兒子。”

李大路期盼地看著她,希望她能接過孩子。

炕上的巧兒眼見著自己的兒子要認別人當媽,自己落了個人才兩空的下場,心下一狠,踉蹌著下炕就要搶孩子。

可還沒等到跟前,就被李大路一腳踢翻在地。

李老太太看著巧兒被踢翻,再看看兒子的樣子,就知道事情不簡單。

她急忙把巧兒拉起來,小聲讓她消停點兒,否則吃虧的隻能是她自己。

巧兒哭得聲嘶力竭,嚇得嬰孩兒也哭聲震天響。

看到自己孫子哭得這麽慘,李老太太伸手就捂住巧兒的嘴讓她別哭。

楊海鳳身體有些打晃,她閉了閉眼睛,極力平複自己內心的情緒。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底忽然一片清明。

“李大路,你想要自己的孩子我不反對,但你不能還拽著我不放。

這個孩子,我不要,他有媽,我想要孩子我自己會生。”

說完,楊海鳳轉頭就要走。

“你會生個屁,會生我家大路還用找別的女人生?”

李老太太看不慣楊海鳳,毫不留情地懟她。

可楊海鳳卻是意味深長的看著她笑了一下。

“你放心,等我的孩子滿月,我一定給你請柬。”

她這話說的李老太太一愣,不知道她這話什麽意思。

倒是炕上的巧兒,眼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慌亂。

“小鳳,你不能走,你要是不想要這孩子,那咱們就不要。”

說著,李大路舉起孩子就要扔。

楊海鳳就那麽冷冷的看著他。

李大路見她絲毫不為所動,緩緩放下了孩子。

那邊差點嚇昏過去的李老太太急忙上前把孩子搶下來。

狠狠在他腿上踢了一腳,“那可是你親兒子,為了個女人,你要把你親兒子殺了嗎?”

楊海鳳嘲諷的一笑,她就知道,他不過是做做樣子。

“小鳳,你知道的,離開你我活不下去,你要是敢走我就去死。”

見孩子威脅不到她,李大路就又拿死來嚇唬她。

在聽到李大路的話時,楊海鳳果然停了下來。

李大路還以為她又被自己的話拿捏了的時候,隻聽她聲音疏離冷漠的道:“你想死就死,和我沒關係。”

說完,楊海鳳衝出房門就跑。

這個家她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再下去她怕自己會瘋。

李大路要追,卻被他媽死死抱住不撒手。

孩子哭得不停,李大路怕自己用力掙脫傷了母親和孩子,隻能眼睜睜看著楊海鳳離開。

楊海鳳看到門口許槿初他們的車,先是愣了一下,才明白他們是在特意等她。

這讓她感動之餘,內心也感受到了一絲溫暖,不至於讓她對這個世界徹底失去希望。

她拉開後座的車門矮身坐進去。

陸懷禮動作麻利地發動車子,一腳油門竄了出去。

楊海鳳一直緊繃的情緒忽然鬆下來,整個人如同溺水的人突然遊上岸一般,

緊緊揪著衣襟,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車上誰都沒說話,過了大概兩三分鍾,楊海鳳緩過來後,虛弱無力地對許槿初和陸懷禮說了句謝謝。

許槿初也沒想到她會這麽快就把她的話聽了進去。

“那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起訴離婚,該是我的,不能便宜他們,不是我的,我也不稀罕。”

聽到楊海鳳如此清醒理智的話,許槿初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要知道,在這個年代,離婚對於一個女人意味著什麽。

好多女人為了不離婚,忍受了數不清的苦。

但她卻如此清醒,不吵不鬧,想好退路,挺讓人佩服的。

看來她對這份婚姻失望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把楊海鳳送回店裏後,許槿初和陸懷禮回了賓館。

剛一走進賓館,前台的工作人員就叫住了許槿初:“許女士,這裏有您的一封信。”

許槿初接過信,竟然是賀晏舟寫的。

“不會吧?這麽難舍難分嗎?還寫信?”

陸懷禮一副牙酸的揶揄道。

“羨慕嫉妒吧?”

許槿初把信打開,原來她走以後,他來過賓館找她。

賀晏舟這邊的事辦完了,急著趕回部隊,來不及和她告別,隻能留信告知他的去向。

“嘁!誰稀罕。”

陸懷禮一撇嘴。

剩下幾家貨款數額不大,就是路途遠點兒。

但好在過程還算順利。

等他們二人回到富安鎮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月後了。

得知他們要回來的消息,整個廠子的人幾乎都等在門口迎接。

看著這麽大的陣仗,陸懷禮還有點小害羞。

其實大家對他們此次出去都沒抱太大希望,卻沒想到不僅把錢要回了來了,還順手簽了幾個訂單。

一路奔波,廠裏給他們二人放了三天的假,讓他們好好休息休息。

天色尚早,許槿初沒讓陸懷禮送,而是自己到鎮上逛了一圈兒,買了不少東西,打了個三蹦子回的大院。

到底不如轎車,一路她凍得鼻涕都快出來了。

拎著東西回到大院,一路上遇到不少熟人。

許槿初主動和她們打招呼。

卻發現大家都有一種奇怪的眼神看她。

這感感覺說不出來,就是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直到碰到方家嫂子抱著小寶,從醫務室回來。

“小初你回來了?”

看著無精打采的小寶,許槿初心頭一緊,“小寶怎麽了?”

方家嫂子心疼地自責道:“都怪我,給他洗澡的時候凍感冒了,有點發燒,剛剛許大夫給拿了點藥。”

“別在外麵吹冷風了,正好,我給你和小寶帶了禮物回來。”

方家嫂子看著許槿初一隻手拎的都是給小寶買的東西,

“你看看你,又給他買了這麽多衣服和玩具,這得花多少錢啊。”

“我幹兒子我不寵誰寵,走吧回家先。”

上樓的時候,許槿初還是沒忍住問方家嫂子,道:

“對了嫂子,我剛才回來的時候,碰到那些人為啥都用那麽奇怪的眼神看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