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婆子看到屋子裏的情景更是差點一屁股坐地上。

不大的屋子,收拾的幹淨整潔,炕上鋪的是新買不久的炕席,被褥整齊疊放在炕櫃上,用一個粉色印花布單蓋著。

後窗窗子緊閉,印著竹葉的淡藍色窗簾靜靜地垂在窗台上。

一眼望去,哪裏有半個人影。

“這也沒人啊?”

“就是,還吵吵著捉奸,奸呢?這下看老李婆子怎麽收場。”

“老李婆子明顯就是欺負人家孤兒寡母。”

“挖絕戶墳,踹寡婦門,這老李婆子真是缺大德啊。”

眼見著許槿初的屋子裏沒人,大家夥不禁大聲議論起來。

當然大多數都是譴責老李婆子的。

老李婆子一張皺巴巴的老臉臉色難看至極。

一口鬱氣鬱結於胸,差點厥過去。

她轉頭惡狠狠地盯著站在人群中的許槿初。

許槿初則是神色淡淡地勾唇一笑。

其實在她踹門出去和她們周旋的時候,賀晏舟就已經跳後窗走了。

隻是沒想到他臨走還順手把房間打掃了一下。

賀晏舟一開始是不打算扔下她不管的,但考慮到她的名聲問題,還是選擇暫時離開。

所以許槿初才不怕老李婆子進屋查看。

“沒在這屋,肯定是藏在了別的地方。”老李婆子不死心就要去找人。

劉雲虹也不阻攔,任她屋裏屋外的找。

見她半個人影也沒找到,灰頭土臉地回來,劉雲虹得意的笑道:

“老村長,各位鄉親,你們可都聽到了,老李婆子她自己說的,要是屋裏沒人,她不僅不再要彩禮錢,還得去村部用大喇叭給我閨女道歉。”

“瞎說,彩禮我憑什麽不要,我兒玉寶被她姑娘克死,他們又沒打結婚證,這門婚事不算數,彩禮就得給我退回來。”

眼見著老李婆子要耍賴,劉雲虹頓時氣的上前就要扇她。

“你兒子死了憑啥怨我家閨女?你咋不說你家李玉寶連累了我閨女的名聲,這筆賬又怎麽算?”

劉雲虹一說到這就氣不打一處來,好好的閨女背上了克夫的名聲。

“還有,我給我閨女的嫁妝,你不也扣下了嗎?”

劉雲虹為了給閨女長臉,陪嫁了一對實木箱子、兩套緞麵被褥和三套新衣服,外加一個暖壺和一個搪瓷盆。

這些嫁妝加起來也差不多花了一百多塊。

“你那些嫁妝才值幾個錢......”

“行了,都閉嘴吧。”

老村長沉聲打斷老李婆子的話,轉身來到窗前的木板車旁,找個位置坐下。

隨手拿起煙袋鍋在板車上敲了敲,把煙灰清理幹淨後又裝了滿滿一鍋煙,用拇指按實叼在嘴裏,緊接著從上衣口袋裏摸出火柴點著。

老村長吧嗒吧嗒抽了幾口煙後,才挑起眼皮,透過煙霧看了看眾人。

最後視線落在了老李婆子和劉雲虹身上。

“這件事你們也鬧了快三個月了,今天還差點鬧出人命,我這個當村長的不能再坐視不管了,這樣,我今兒就托大給你們兩家做個主,咋樣?同意不?”

見老村長這麽說,劉雲虹第一個站出來表示同意。

老村長又看了看沒吱聲的老李婆子,沉聲問:“李福家的,同意不?”

老李婆子鐵青著臉,不情不願地點頭。

老村長都發話了,她能說不同意嗎?

“這樣,李福家的,你把許丫頭的嫁妝一樣不少的還回去,至於彩禮......”

說到彩禮,老村長停了一下,似乎在考慮該怎麽辦。

可劉雲虹卻不幹了:“那不行,嫁妝都被他們家給用了,連我閨女新衣服都被她家李玉玲穿了,我拿去的可都是新的,被用過了我不要。”

聽了劉雲虹的話,老村長轉頭看向老李婆子,“她說的是真的?”

老李婆子神色微頓,有些心虛:“嗯,不過,她走的時候沒也帶走,我以為她不要了呢,再說,她克死我兒子這筆賬還......”

“閉嘴,你兒子的死和人家許丫頭有啥關係,別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既然如此,那嫁妝就當是李家買的,玉寶那孩子的死實屬意外,誰也不想,不管怎麽說,許家丫頭也是無辜被累了名聲。

你們兩家都各退一步,去了嫁妝錢,劉雲虹你再給老李家二百,多少就這麽地吧。”

劉雲虹聞言眉頭一皺,“不對啊,剛才她可是說......”

“媽,給她。”

許槿初見劉雲虹還要分辯,及時開口打斷她要說的話。

劉雲虹轉頭看了一眼許槿初,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雖然不願意,但還是同意了她的選擇。

隨即她略微在心裏盤算了一下,覺得也沒虧啥,便從衣服裏袋裏拿出一個粉色手絹包成的小包,一層層打開,從一遝零錢裏數出二百塊錢遞給老李婆子。

老李婆子見到錢,也不客氣,伸手就把錢搶了過來。

拿在手裏一張一張數,又挨個舉起對著陽光看真假。

老村長咬著煙嘴含糊地道:“你們兩家這就算兩清了,要是讓我知道你們再因為這件事鬧騰的村裏不安寧,別怪我不客氣。”

村長這話主要就是說給老李婆子聽的。

“放心,以後我看都不看她們一眼,我嫌晦氣。”

老李婆子一邊把錢往口袋裏揣,一邊鄙夷地睨了許槿初一眼:

“哼,不要臉,天天穿的跟個狐狸精似的,不就是在勾.引男人嗎。

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天天往人老賀家大小子跟前兒湊,也不照鏡子看看自己是個什麽貨色,

人家賀家大小子能看上你?他要是能看上你,我倒立吃豬屎。”

劉雲虹聽到老李婆子如此詆毀自己閨女,本想上前抽她一大嘴巴,但聽到最後,她卻樂了。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老李婆子被問的一頭霧水:

“啥?”

劉雲虹沒答話,顛顛跑到豬圈用鐵鍬搓了滿滿一下豬屎端到她麵前。

“倒立就不用了,吃屎就行,正好我家老母豬剛拉的,還熱乎呢,趁熱吃,別客氣,不夠還有,管飽。”

周圍的眾人看到劉雲虹這一頓神仙操作,頓時不可抑製的發出一陣陣笑聲。

就連老村長都沒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看著遞到眼前還冒著熱乎氣兒的豬屎,老李婆子頓時被臭地捂著鼻子往後退。

“有本事你現在就讓賀家大小子來你家提親,隻要他親口說要娶你家許槿初,我就吃,要不然就你吃。”

說完還挑釁地朝劉雲虹揚了揚眉毛,她就不信賀晏舟能看上許槿初。

劉雲虹對於她的挑釁隻是淡淡一笑,甚至還有些幸災樂禍: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今天這豬屎你吃定了。”

說著,便放下手裏的鐵鍬,抬腳就完大門外走。

許槿初當然知道她去做什麽,急忙上前阻攔。

“媽,別去。”

現在這麽多人都在,萬一賀晏舟來了,這婚事可就一點轉圜的餘地多出沒有了。

她還想等著一切結束後,好好勸勸母親放棄讓她嫁給賀晏舟的打算。

老李婆子見劉雲虹和許槿初嘀嘀咕咕的,以為她倆怕了,便得意地叫囂道:“呦,這是怕了還是心虛了?你倒是去啊,還讓我不見棺材不落淚,我看該落淚的是你吧。

我就不信你能把人叫來,隻怕還沒等進門,就被賀家用大鐵鍬拍出來了吧,哈哈哈哈......”

她這一笑不要緊,引得看熱鬧的眾人也都跟著笑了起來。

笑著笑著,不知道哪個大嗓門突然喊道:“呀!來了……賀家大小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