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的笑聲都還沒來得及收回去,便順著那人的聲音朝後看。

果然看到一身軍裝的賀晏舟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隨著他的到來,人群瞬間沸騰,此起彼伏的議論聲不絕於耳。

“來了,賀家大小子竟然真來了?”

“可不,那還有假,人不都在這兒了嗎?”

“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李玉玲隨著眾人視線朝後看去,但看到賀晏舟,她已經驚訝的做不出一點多餘的表情。

原本等著看好戲的老李婆子更是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那雙渾濁的眼睛,得意的笑還沒來得及收回來,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他咋還真來了?

許槿初怎麽都沒想到賀晏舟還會去而複返,不禁狐疑地循聲而望。

清晨薄霧散去,賀晏舟挺拔高大的身影背光而立,陽光仿佛給他鍍上一層神聖的金光。

精致俊朗的五官隨著他的走近逐漸清晰,那雙漆黑的眼眸裏是一如既往的堅毅。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來,許槿初的心不受控製地狂跳。

仿佛他的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尖上,那種心悸的感覺讓她有瞬間的不知所措。

相比其他人,對於賀晏舟的到來,最興奮地自然當屬劉雲虹。

她一步並做兩步地迎上前,笑聲抑製不住擴散開來:

“哈哈哈,來了好,來了好,哈哈哈......哈哈哈......”

賀晏舟的視線劃過還在發怔的許槿初,落在麵前的劉雲虹身上。

隻見他拿出一個紅紙包遞到她麵前。

低沉醇厚的嗓音不徐不緩地響起,清晰而明了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嬸子,這是一千塊彩禮錢,請您收下,結婚的相關事宜,就按之前說的辦,我一會兒趕早車回部隊打報告,可能需要些時間,剛好這段時間可以用來籌備婚禮的相關事宜。”

“好好好,好孩子。”

劉雲虹沒想到賀晏舟竟然準備了一千塊的彩禮錢,連聲說了幾個好。

十裏八村可沒哪家閨女能有這麽高的彩禮。

她家閨女算是獨一份。

這怎麽能不讓她高興。

賀晏舟的一席話,瞬間驚起千層浪,圍觀的村民都不可置信地麵麵相覷。

他不僅要娶許槿初,還拿出了一千塊的彩禮錢。

“唉呀媽呀,這賀家大小是嫌自己命太長嗎,居然真要娶老許家小初啊?”

“老賀家也同意?”

“那李玉寶死有仨月?”

“有了,頭種地的事兒,現在都入伏了。”

“哎呦,到底是英雄難過美人關,我還以為賀家小子眼光多高呢?”

“誰說不是,我聽說他部隊的領導給他介紹了個城裏姑娘。”

“啥城裏八裏的也白搭,不也禁不住狐媚子勾搭?”

村民裏有的人表示詫異,有的人表示不理解,更有甚者就是把這一切當笑話看。

聽到賀晏舟親口說要娶許槿初,李玉玲眼淚唰一下就流了出來。

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跑過去扯著賀晏舟的衣袖就說:

“晏舟哥哥,你為啥要娶那個小賤人啊,她克死了我哥,還到處勾搭人,昨天晚上還和也男人鬼混,你不能娶她。”

所有人都沒想到李玉玲會說出這樣的話,她的心思簡直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就在劉雲虹剛要回嗆不知好歹的李玉玲的時候,賀晏舟皺眉收回被她扯住的衣袖,又往旁邊挪了一步,拉開和她的距離。

嗓音冷淡地問:“你誰?但不管你是誰,請注意你的用詞,許槿初人品如何,不需要你來評價。”

賀晏舟神色嚴峻,一雙漆黑的眸子散發著冰冷淩厲的光芒,給人帶來無窮的壓迫感。

李玉玲被他的眼神震懾的背脊生寒,連哭都忘記了。

“好啊,奸夫竟然是你?”

老李婆子見自己姑娘被欺負,心下一動,便跳出來,指著賀晏舟質問,

“說,你和那個小賤人什麽時候勾搭上的?”

見賀晏舟被老李婆子指著鼻子罵,許槿初猛地上一把將人推開:

“老李婆子別給臉不要臉,我可憐你晚年喪子,不與你過多計較,如今咱們兩家已經兩清,要是你再對我和我的家人出言不遜,當心我拔了你的舌頭喂狗。”

賀晏舟垂眸看著擋在自己麵前的許槿初,女孩兒看上去纖細瘦弱,內裏卻像蘊藏了無窮的力量。

“你個小賤人,你......”

“行了李福家的。”

老村長突然開口打斷老李婆子的話,警告道:“差不多得了,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是不?還嫌不夠丟臉。”

老李婆子被老村長吼的一頓,縱有滿心不甘,卻也不能再做什麽。

她磨了磨後槽牙,眼神陰毒地瞅了許槿初和賀晏舟一眼後,轉身就去扯還在傷心哭泣的李玉玲,一巴掌打在她後背上,“憋回去,在哭我打死你,丟人現眼的東西。”

“誒,老李婆子別走啊,你這還沒吃呢?”

劉雲虹的話剛一出口,就被老村長一個眼神殺了回去。

她嘿嘿一笑,對老村長恭維道:“今天多虧了老村長您給我們娘倆主持公道,要不我們非得被欺負死不可。”

老村長叼著煙袋,意有所指的說:“你以後少給我惹麻煩就行了。”

說著便往外走,又看了一眼還圍在一起看熱鬧的村民,道:“還想留下吃飯啊。”

劉雲虹好心情地笑道:“謝謝大家夥對我家的關心哈,一會兒我去供銷社買喜糖分給大家,倆孩子操辦結婚還得麻煩各位鄉親父老多幫忙啊。”

“好說好說,有事他嬸子吱聲。”

圍觀的左鄰右舍見鬧劇結束了,便不再停留。

打著哈哈客套兩句後,就仨一夥倆一幫的各自散去。

“呀,你們倆個傻孩子還在站著幹嘛,進屋,媽給你們做飯。”

劉雲虹說著便要去拉賀晏舟進屋。

“媽,他不餓。”

一直沒說話的許槿初突然開口:

“你不是說要趕早車回部隊嗎?我送你。”

許槿初沒給賀晏舟說話的機會,轉身就往大門外走。

劉雲虹無奈道:“這孩子,那也不差這會兒啊,我去煮幾個雞蛋帶著路上吃。”

賀晏舟深深地看了一眼許槿初離開的背影後,緩聲對劉雲虹道:“嬸子,我不餓,我就先走了。”

劉雲虹見狀隻能點點頭,“行,早去早回,路上慢點哈。”

......

“你想說什麽?”

三兩步跟上許槿初後,賀晏舟轉眸看著她精致的側顏,嗓音清淡地問。

許槿初歪頭看他一眼,欲言又止地歎了口氣,沒說話,複又低頭繼續向前走。

一路上遇到扛著鋤頭上地除草的村民,見到他們二人,都忍不住多看兩眼。

可許槿初此時根本沒那個心思管別人異樣的眼光。

直到村頭小溪旁無人處,她才停下腳步。

許槿初轉頭望向來時的方向,低矮破舊的房屋三三兩兩立於黃土鋪陳的小路旁。

嫋嫋升起的炊煙緩緩攀上一旁的高樹梢頭。

天是沒有浸染過的清透蔚藍。

蟲鳴鳥啼,溪流潺潺,仿若一副曼妙的水墨畫。

可這一切對許槿初來說都是那麽陌生。

包括眼前這個要娶自己的男人也是陌生的讓她無所適從。

“賀晏舟,我覺得有些事我還是和你說明的好。”

賀晏舟眸色深沉的讓人心悸,他沒有打斷她的話,而是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許槿初沉默了半晌,才暗暗深吸口氣,像是做了極大決心般,眼睛一閉,說道:“如果我說我不是許槿初,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