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勇的身體突然像被電流擊中,猛地一顫,整個人仿佛失去了重心,差點跌倒。他努力地抬起頭,看到許槿初的身影在夕陽的餘暉中顯得那麽纖瘦,臉上帶著濃濃的疲憊。
周勇凝視著眼前的許槿初,他的內心充滿了愧疚和自責,仿佛被巨大的海浪一次次地衝擊著。
他的眼睛濕潤了,眼眶裏的淚水仿佛受到了什麽牽引,再也控製不住地滑落,一顆接一顆,如同斷了線的珠子般,灑落在他的臉頰上。
他顫抖著嘴唇,艱難地開口:“嫂子......嫂子,對不起。”
他的聲音帶著哽咽,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硬擠出來的,充滿了無盡的痛苦和自責。
他低下頭,不敢去看許槿初的眼睛,仿佛那雙眼睛能洞穿他內心的愧疚。
許槿初看著他,心中湧起一股深深的酸楚。
她深知周勇的痛苦和自責,也明白戰場上的無情和殘酷。
她輕輕拍了拍周勇的肩膀,試圖安慰他:“你不要自責,戰場上槍炮無眼,哪裏是誰能控製得住的。”
她的視線落在周勇受傷的手臂上,那裏包紮著厚厚的繃帶,滲出的血跡已經染紅了繃帶。
她輕聲問道:“你的傷怎麽樣了?”
周勇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感激。他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謝謝嫂子關心,我的傷已經好多了,隻是營長他......”
他的聲音再次哽咽,“是我沒保護好他,我沒能盡到我的責任。”
許槿初靜靜地站在那裏,聽著周勇的話語,內心仿佛被一陣冰冷的寒風刮過,帶來深深的刺痛。
她望著周勇那充滿自責和難過的臉龐,心中不禁泛起一片漣漪。
從周勇的表情中,許槿初似乎能窺見賀晏舟傷勢的嚴重。
她深知,如果不是情況緊急,賀晏舟絕不會從前線如此倉促地撤下來。
此刻,她的心中充滿了對賀晏舟傷勢的憂慮和擔心,同時也對周勇充滿了理解和同情。
“周勇,你真的已經盡力了。”
許槿初的聲音柔和而堅定,她試圖用話語來撫平周勇內心的愧疚,
“戰場上生死有命,不是你的錯。晏舟他如果知道你這麽自責,也會心疼的。”
周勇聽著許槿初的安慰,心中的愧疚和自責仿佛被一股暖流漸漸融化。
他抬起頭,眼眶微紅地看著許槿初:“嫂子,謝謝你……謝謝你這麽理解我。
我真的不想看到晏舟哥受傷,我真的已經盡力了……”
就在周勇的話語還未完全落下之際,手術室的門忽然被打開,發出一聲刺耳的響聲。
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撲鼻而來,讓在場的兩人都忍不住皺了皺眉。
緊接著,一名醫護人員急匆匆地走了出來,臉上的表情凝重而緊張。
“你們是病人家屬吧?”
醫護人員匆匆忙忙地走來,臉上帶著一絲疲憊,卻又顯得極為專業。他們看到許槿初與另一位陪同者焦急地等在手術室外,立刻加快了腳步。
“病人的手術已經完成了。”醫護人員說道,聲音裏帶著幾分嚴肅。
然而,接下來的話卻如同一塊巨石,重重地砸在了許槿初的心頭:“但是……”
這兩個字仿佛帶著一種不祥的預感,讓許槿初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她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於一片荒蕪的沙漠,四周都是無盡的寂靜與恐懼。
許槿初的雙手緊緊握在一起,仿佛想要從中汲取一絲力量。
她的手指關節因為用力過度而變得發白,指尖的疼痛感似乎能稍微分散她內心的恐懼。
“但是什麽?他怎麽了?”
許槿初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和急切,她的目光緊緊地盯著醫護人員,仿佛想要從他們的臉上找到一絲線索。
醫護人員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穩一些:“病人的情況確實比較棘手。
他之前就已經受過傷,而傷口還未痊愈便再次受到了重創,新舊傷**錯疊加,給治療帶來了極大的困難。傷情之嚴重,已經超出了我們的預期。
特別是他左腿上的傷口,在雲城那樣的偏遠地區,氣候潮濕多變,醫療條件又十分有限,導致傷口極易感染。
而事實上,傷口已經出現了感染跡象,這無疑進一步加劇了傷情的惡化。””
醫護人員的話讓許槿初的心沉到了穀底。
她感到一陣無力感襲來,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崩塌了。
然而,就在這時,醫護人員的話鋒一轉,像是給許槿初注入了一劑強心針,
“不過還好,病人回來得還算及時。我們經過緊急手術,已經成功完成了傷口的處理和縫合。
目前病人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正在逐步恢複中。”
聽到這裏,許槿初的心中終於有了一絲的寬慰。
然而,醫護人員接下來的話語卻如同一陣寒風吹過,讓許槿初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再次熄滅。
“不過,你們還是要做好心理準備。”醫護人員的話語帶著深深的無奈和嚴肅,讓許槿初的心猛地一沉。
醫護人員輕輕地搖了搖頭,繼續說道:“由於病人腿傷太過嚴重,即使我們傾盡全力進行治療,恢複之後可能也會留下一些後遺症。
這些後遺症可能是疼痛、肌肉萎縮,也可能是關節僵硬、步態異常,具體的情況還需要看恢複的過程。”
聽到這裏,許槿初的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握住,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想到了賀晏舟那挺拔的身影,那矯健的步伐,以及那堅定而自信的眼神。
如果他的腿真的留下了後遺症,那他的生活將會受到怎樣的影響?
他是否還能像以前那樣自由地奔跑在訓練場上?
“那大夫,我們營長的腿好了以後,不耽誤他日常訓練吧?”
周勇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他不敢想象賀晏舟因為腿傷而無法再回到他熱愛的軍營,對他來說會是什麽樣的打擊。
醫護人員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斟酌著措辭。
最後,他緩緩地說道:“這個很難說。後遺症的嚴重程度因人而異,有些人可能隻需要一段時間的康複訓練就能恢複得很好,而有些人則可能需要更長的時間,甚至可能無法完全恢複。
對於賀營長這樣的軍人來說,腿部的功能至關重要,如果後遺症嚴重,可能會對他的日常訓練造成一定的影響。”
許槿初聽完醫護人員的話,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她既感到慶幸,賀晏舟的命總算是保住了,又感到擔憂,腿上的後遺症會嚴重到何種境地,他是否還能像從前那樣在訓練場上揮灑汗水,展現他的風采。
她的心中充滿了對賀晏舟的關心和擔憂,同時也對未知的未來感到迷茫和不安。
賀晏舟被推出來的那一刻,整個醫院走廊的空氣中仿佛都彌漫著一種沉重的氛圍。
他靜靜地躺在病**,人事不省,那張曾經充滿朝氣和活力的臉龐,此刻卻顯得蠟黃而清瘦,仿佛經曆了一場巨大的磨難。
許槿初站在病床旁,望著眼前的賀晏舟,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表的情緒。
她記得,曾經的賀晏舟是那麽的健康、那麽的強壯,每一次見到他都是一副充滿活力的樣子。
可是如今,他卻躺在這裏,生命似乎懸於一線,讓人不禁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許槿初伸出手,輕輕撫摸著賀晏舟的臉頰,那觸感冰涼而僵硬,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她想起兩人曾經共同度過的時光,那些歡聲笑語、那些甜蜜的回憶,仿佛都在這一刻變得格外清晰。
她忍不住低聲呼喚著賀晏舟的名字,希望他能聽到自己的聲音,能夠醒來。
可是,賀晏舟依舊靜靜地躺在那裏,沒有任何反應。
許槿初的心中充滿了焦慮和擔憂,她不知道賀晏舟何時能夠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