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嫻聽到周霽之的聲音,唇角就勾起了笑。

她一把推開了房門。

就看到周霽之正圍著圍裙,從田姨手裏搶鍋鏟。

田姨方臉,頭發是利落的短發,身上穿得很素,一身最樸實的靛藍色。

平心而論,她還是更喜歡他做的飯的。

但他現在用著拐杖,對身體傷害太大。

她一把從他手裏奪過鍋鏟,遞給了田姨。

“田姨,我叫時嫻,麻煩您做做飯,我們兩個不挑。”

她說話溫柔又客氣。

田姨提著的心一下就鬆下來了。

在別人家做保姆,最害怕的就是家裏的女主人,就怕遇到個心氣高,還格外挑剔的人。

這樣做的活也要比別的要多得多。

現在一看到時嫻這小丫頭,一點也不拿喬,一點架子也沒有,說話還客客氣氣的,她就心生好感。

她笑著接過鍋鏟,“哎,好,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

時嫻笑笑。

“這每天要是多買了菜啊肉啊什麽的,您都拿家裏去,放久了不新鮮也不好。”

田姨笑得更加真摯了些,“您呐,可真是大善人,姨記下您們這份情!”

她家男人走了後,是真正感受到了什麽叫人走茶涼。

不幫把手的是好的,多的是那些狗親戚們,還想從她們這孤兒寡母身上刮層皮下來。

今兒周霽之提著這麽貴重的禮,待遇還這麽好,她立馬就同意了。

時嫻有些不好意思地連忙擺手,嘴上連聲說著,“應該的。”

就連忙拉著周霽之走出了廚房。

她還想在那幫把手呢。

田姨這麽一說,她就覺得她在那肯定是讓她壓力更大,更慌亂。

還不如出來。

周霽之乖巧地跟在她身後。

兩人坐在沙發上。

客廳家具的櫃麵上都已潔淨明亮,讓人看著心情就更好。

她捏捏周霽之的臉,“我點醒了明醫生,她那事我沒出什麽力,她自己就想通了,她答應幫你治療了。”

她朝周霽之伸出一個巴掌,等他和她擊掌慶祝。

周霽之先是很高興,又有些疑惑地看著媳婦豎著的手。

他試探地把手伸過去,和她的手五指交叉。

心裏還甜滋滋的,媳婦現在也想和自己牽小手了。

“你肯定勸了她好多,你去了一小時呢,快喝點水,媳婦辛苦啦~”

時嫻嘴角抽了抽,也懶得糾正他。

又回想了下自己勸明雪柳的,好像還真沒多少。

就她在那哭了半小時,比較耗時間。

但她還是接過了周霽之遞來的熱水喝了一口。

還挺甜。

她低頭一看,搪瓷缸裏一隻梨,還飄著枸杞。

她問道,“這是你弄的?”

周霽之搖了搖頭,“我沒做過,田姨來就帶來的,她說這是她家那邊種的雪梨,學的做的一種食物,家裏人都叫烤梨,說是對肺好,還去火。”

時嫻豎起個大拇指,她是真沒想到在1985年還能喝上烤梨,還做得這麽好吃,甜度把控得非常好,多一分太甜,少一分缺味。

“田姨真厲害,我喜歡。”

周霽之點點頭,“我也挺喜歡,等我學會了我給你做。”

他喜歡給她做飯吃,看到她吃著臉上開心的表情,自己就特別開心。

“等術後恢複了再做飯,明醫生說即使術後恢複好,你這條腿也沒辦法站得久,更沒辦法像現在這樣格鬥用力。”

她緊了緊兩人握著的手。

周霽之一點也沒表現出不高興,“能好一點就是幸運,我這幾天看計算機相關的,感覺挺有意思的,我估計再自學個一周,考核我應該沒問題了。”

時嫻吧唧一口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我老公真棒。”

周霽之轉頭就想摁著她親。

“吃飯啦!”田姨卻叫了一聲。

時嫻連忙站起來,往餐桌上走。

餐桌餐椅都是普普通通的木頭做的,一點也不精致。

但她卻覺得在上麵吃飯很香。

主要是看和誰吃飯。

她上一世天天孤零零地在家自己吃飯,她的別墅裏全是最高檔的家具,全球頂奢設計師私人定製打造的餐桌,也沒辦法讓她對於吃飯沒什麽向往。

但和周霽之一起過小日子,一起吃最普通的家常小菜,卻心裏甜滋滋的。

田姨把菜擺好,就不好意思地搓了搓身上的圍巾,“我…我想中午能回家看看孩子們…”

田姨說這話羞得臉都紅了。

這兩個人對她這麽好,她還提要求,她心裏特別不好意思。

時嫻連忙對她說道,“田姨,您有事隨時回家,不用客氣,隻要不讓我們餓著肚子就行了!家務看著做。”

田姨垂著的頭慢慢抬了起來,“謝謝,謝謝。”

周霽之也在一旁搭腔,“您趕緊去吧。”

田姨把圍巾解下來,又整整齊齊掛到廚房去,這才疾步往家裏走去。

時嫻看著她背影,心中歎了口氣。

周霽之給她夾了一塊炒的回鍋肉,“別想啦,快嚐嚐。”

時嫻看著菜裏的紅油豆豉,口水都不自覺分泌著,她嚐了一口。

“好吃!我真是幸運,嫁給你,做飯好吃,請了田姨,做飯也好吃!”

一邊說,一邊又夾起一塊。

重活一世,她這口福不淺。

周霽之也趕忙嚐了嚐,“有點辣,不過味道調得確實好。”

時嫻看他一眼,這就辣了?

她比較能吃辣。

“我們不和爺爺一塊吃飯麽?”

“爺爺他天天的,請他吃飯的人太多了,咱倆得排隊。”

時嫻嘴角抽了抽。

閉嘴幹飯。

一不小心就吃得有點多。

時嫻走了走,消消食,“下午我們就回醫院啊,明醫生說開始治療。”

她懷念地看了看這個家。

真是住少離多。

周霽之也有點不舍,他才回來抱著媳婦住了一晚。

回到醫院,就又得睡素覺。

想想就不爽。

他必須得好好爭取爭取,最好每天晚上能回家來。

兩人也沒去爺爺院裏,找到爺爺在門口停著的紅旗車。

時嫻拿著鑰匙坐到了駕駛座上。

周霽之看著空空如也的手。

他準備開車來著,他習慣單腳開車。

時嫻瞥他一眼,嫌曬,拿過車上的墨鏡利落戴在了臉上。

“上車吧病號,我帶你。”

周霽之看著這樣的媳婦,說不出的颯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