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行駛到了程家的小別墅。
仍是時嫻記得的那個地址。
她還記得自己上一世剛嫁到程家時,遭受的那份侮辱。
她淡淡一笑,走下了車,並沒有摁響門鈴,而是從門邊的一處上麵摸到了鑰匙,自己打開了門。
程家方方麵麵的細節,她可再清楚不過。
她推開門,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真皮沙發上,翹著蘭花指端著一杯紅茶喝的貴婦人。
譚芸,程越的親媽。
譚芸皺起眉,看向來人,“您哪位啊?”
時嫻也不說話,徑直坐在她對麵的沙發上。
譚芸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她印象裏對此人一點印象也沒有,但這人通身的氣派不簡單,身上的衣著透著低調的奢華。
明顯就是上流社會的人,她作為著名的上流社會交際花,怎麽會不認識這號人?
“把程越,程遠誌,程翼都叫過來。”時嫻一邊說著,一邊隨手把紙袋扔到茶幾上。
譚芸愣了愣,拿起紙袋打開。
她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東西。
全部都是程家的借據,有的是兩個兒子的簽字手指印,有的是程遠誌的私章,甚至還有公章的。
其中還有自己在錢鋪的一筆。
她刷得茂密的眼睫毛顫個不停,艱難地問道,“你…究竟是誰?”
時嫻冷冷一笑,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了幾下,“我是時婉容同父異母的姐姐時嫻啊。”
她看著麵前困頓的婦女,心中好笑。
上一世,譚芸在她麵前從來都是趾高氣揚的,看不起她那不值一提的身世。
即使後來她賺到了很多錢,譚芸仍是那副看不起人的樣子。
現在卻不一樣了。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擁有生殺大權的高位者。
時嫻嘲諷地看著她,“我耐心不太好,這些債有的已經逾期了,如果我告進警察局,你們也逃不掉這牢獄之災吧?”
譚芸的手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臉色惶恐,“我馬上去叫,你等等,你等等…”
時嫻看著她急亂的動作,心中了然。
這人也是厲害,四十歲的年紀了,又懷了一個。
關鍵是她老公常年在外“應酬”,這孩子也不知道懷的是誰的。
這要是真進了監獄,那真是一點臉都留不住了。
最先出來的是程越。
時嫻看著他這副熟悉的麵孔,一種天然的厭惡便湧了上來。
眼底烏青,腳步輕浮的程越乍一看到時嫻,眼底閃過一道亮光。
這女人氣質是真好,很會打扮。
他就喜歡會打扮,還珠光寶氣的女人,清水出芙蓉那一種他最是看不上。
他下意識走過去,準備坐在時嫻身邊。
“滾對麵去。”時嫻冷冷地掀起眼皮看他,說出口的話絲毫不客氣。
聞到他身上那股濃鬱的香水味她就直惡心。
程越被她的氣勢震住,尷尬地坐去了對麵。
好凶,更有味道了。
等了不一會,譚芸身後跟著一臉不耐煩的程遠誌出來了。
譚芸指了指茶幾上的紙袋,程遠誌拿過翻看了起來。
臉色越來越難看。
他以為他對這個家的掌控足夠強大,結果兒子妻子背著他四處欠債,甚至比他欠的還多!
他凶狠地瞪向譚芸,還衝欠債最多的程越咆哮道,“畜生!天天在外麵鬼混!你看看你教的好兒子,這些債你們通通給老子自己還!”
時嫻欣賞著,一言不發。
這就是程家。
隻要提起錢,親情如衣服,隨手就能扔。
程越縮著身子,一言不敢發。
譚芸回以怒視,“這還有外人,非得把臉都丟盡麽?!”
程遠誌哼地一聲,咬緊後槽牙看向時嫻。
“既然是一家人,你幫我程家這個忙,我成你這份情。”他高高在上地說道,覺得時嫻不過是又一個來請他辦事討好他的人。
畢竟時彥昌的奴顏屈膝,諂媚討好,他可是印象無比深刻。
時嫻被他這不要臉的話直接逗笑了。
程遠誌被她這放肆的笑給惹惱了,臉色變得陰沉起來。
“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誰告訴你我這是幫你的忙?”她帶著笑問道。
今天,她再次對程家的不要臉有了新的認知。
程遠誌輕蔑地看著她,“我奉勸你好好說話,你妹妹還是我程家的兒媳,你爹還在我手底下工作,就算你不為你自己考慮,也該為你妹妹和你爹想一想。”
時嫻雙唇輕碰,發出“嘖嘖”兩聲。
“那你可要好好對這兩人,但凡對她們好一點點,可都是對我這個債主的不尊重。”
這話直接讓對麵三人都懵了。
時嫻又拿出一遝借據,夾在指尖甩了甩,“程廠長,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能讓你進去出不來?”
“還有你那鋼鐵廠,這套別墅,通通抵債。”
程遠誌瞪大了雙眼,現在他已經明白了,來者不善,這女兒和時彥昌根本就是兩碼事。
他當然知道,借債逾期不還,就要被低價收繳財產,還麵臨牢獄之災。
所以他特意東借西借,借了好幾家毫不相關的人。
沒想到會被這個小丫頭全部收集起來。
細密的汗珠從他額頭湧了出來。
時嫻看著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著魚死網破,“你放心,今天我要是出不了這個程家,你們一家就會立馬被抓起來,所有的借據欠條我都已經交給了一個警察朋友。你們可要好好掂量掂量。”
程遠誌握緊的拳頭鬆了開來。
他這次是真的栽了。
對麵悄無聲息,速度極快地就收完了他的債,又把後路鋪得極穩妥。
他不可能去坐牢,他是個廠長,體麵又自在,這種日子他不想喪失。
“說吧,你要我怎麽做。”
時嫻點點頭,“這就對了,好好聽我的話,我就給你們延期還債。”
她想了想,說道,“先把王誌提拔成副廠長,以後鋼鐵廠的經營全由他管,你聽他的。”
王誌就是王叔,陳姨的丈夫,她知道王叔是個很有能力的人,但就是為人太正直,被程遠誌不喜,所以一直呆在一個崗位,蹉跎了二十年。
程遠誌看著她,點了點頭,屈辱地說了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