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靳無衣仗著自己最近和溫婉私交不錯,沒有跟著父親離去,
她忐忑不安的跟在溫婉身後,小心翼翼道:“溫師妹,你們真的要走嗎?”
深怕話說的不對,引起溫婉反感,她忙補充道:“我不是想替我爹說話,隻是舍不得你們,
我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跟我玩兒的來的,這才多久,你就要走了。”
靳無衣挎著小臉兒有些無奈,“其實我也知道,我爹做的不對,
他其實不這樣的,出門在外遇到不平事,哪怕是普通人吵嘴鬧矛盾,他都會上前幫忙,
可隻要牽扯到睥睨峰,他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哪怕是他最討厭的大長老說出來的話,隻要他覺得對睥睨峰有好處,那就誰也別想讓他改主意……”
小姑娘跟在溫婉身後左拉右扯嘀咕了半晌,才委屈巴巴道:“所以,你們能不走嗎?
你不就是想殺袁如意嗎?
我幫你殺了便是,她現在肯定被關在地牢裏了,我現在就去殺了他,
你們別走好不好?”
捧著金湯匙出生,靳無衣身邊來往的人無不為她的身份吹捧拍馬,
隻可惜,這小姑娘隨了她母親,性子雖然活潑可愛卻長了一顆七巧玲瓏心,什麽人什麽心思,她一看就能猜個十有八九,這倒也不是不好,隻是再也交不到知心朋友了,
好不容易遇到一來就敢跟她的少主哥哥幹仗,還隨時都準備要走的人,
小姑娘開心的不得了,隻可惜,這才開心沒多久,溫婉就要走了,
靳無衣感覺自己得來不易的快樂又要消失了。
溫婉聞言,失笑道:“說什麽傻話呢,你我相識才多久啊!
你難道要為了我一個外人,跟你爹反目成仇不成?”
靳無衣也知道自己衝動了,聽到溫婉的話,癟嘴道:“我以為你至少會騙我一下的。”
知道溫婉不會應自己這種玩笑話,她又不死心的道:“那你們下山之後,我們還是朋友嗎?”
“吃點東西。”
溫婉給謝淵渟盛了粥,順手遞給靳無衣一個小包子,隨即坦誠道:“看情況吧,
如果有一天我們和睥睨峰需要兵戈相向的話,那還是不做朋友的好,你說呢?”
她說完,拿起筷子去幫謝淵渟夾菜,全然不管靳無衣聽到那話是什麽反應,
後者聞言沉默半晌,捏了一個小包子起身,“你做的飯真好吃,晚上再給我做一頓飯吧,
作為回報,我替你處理好下山的所有事宜,
你們隻是借住睥睨峰幾個月,沒有叛出師門這回事,
如果以後還想入哪個宗門,給我寫封信,我給你們寫推薦信。”
“明天晚上的吧,忙活了一夜,你總要讓我們歇會兒,是不是?”
“是我考慮不周了,那就明晚,我等著。”
話落,靳無衣轉身離去。
看著她失魂落魄的離開,謝淵渟放下手裏的勺子,低聲道:“你不是挺喜歡她的,如今大嫂和白萱茹都不在身邊,不想交個朋友?”
“長痛不如短痛,省的日後遇見了,讓她左右為難。”
溫婉說著,見謝淵渟手臂還在發顫,幹脆拿了勺子過來,“不說她了,歇歇胳膊,我喂你。”
“不用了。”謝淵渟委婉的拒絕,“我自己可以。”
“可以什麽呀,一勺粥你舀了三次都沒吃到嘴裏。”
溫婉說完,奇異的發現他的耳朵竟然紅了,登時噗的一聲笑出來,
發現新大陸似的喜道:“我喂你的次數還少嗎?你怎的還害羞起來了?!”
“沒有。”
謝淵渟死鴨子嘴硬,“你也累了一夜了,就是不想讓你累著。”
“好好好,你沒害羞,是我想讓你歇歇,來,吃吧。”
溫婉看似順從的應了他的話,拿著勺子去喂他,隻是眼睛裏的笑意卻憋不住的跑了出來。
一旁好不容易可以改善一次夥食的元英奇異的盯著自己主子的耳朵憋笑憋的辛苦,
被謝淵渟一瞪,忙低下頭,恨不得把臉埋進碗裏。
溫婉見狀,笑意越發的憋不住了,忙轉移注意力道:“話我已經說出去了,咱們什麽時候走?”
“你不是答應請靳無衣吃飯了嗎?
辦好下山的手續也需要些時間,後天早晨吧,那時候,葉歸塵也該醒了。”
睥睨峰並不在繁華之地,幾人下山要走好長一段距離才能到城裏,帶著一個昏迷的人,並不輕鬆。
溫婉頷首道:“那我準備一下,到時候把靳無殤和淩宣、銀霜、周橋幾位也請過來,
對了,還有七長老,與她交代一下掌門夫人的病情,
那舊傷犯了不好受,就當是報答這幾個月的收留之恩了,你說呢?”
下山是她們自己的決定,靳北堂所為,他們不是無法理解,隻是不接受而已,
沒有鬧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謝淵渟的想法與溫婉無異,隻是有些擔心,“這麽多人,你一個人做飯,會不會有些太累了?”
“不會,也就做這一次了,而且,他們送來的食材都是處理過的,還有元英幫我呢!”
溫婉笑道:“來了這一遭,總要留點什麽的,不是說,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嗎?
咱們把情分都做到了,別人若是不領情,日後打起來也理直氣壯,不是嗎? ”
謝淵渟失笑的嗔她,“就你歪理多!”
溫婉便舉著勺子癡癡的笑,燦爛的笑意讓門外的靳無衣難以相信,
這真的是那個當著自己父親和長老們說袁如意必須死的那個女人嘛?
呆愣中被人扯了扯肩膀,一旁的靳無殤帶著妹妹離開,後者難得配合的沒有咋呼,
跟著兄長離開,出了客院才不死心道:“哥,溫師妹他們,必須走嗎?”
靳無殤下巴指了指溫婉所在的方向,“你看她有妥協的可能嗎?”
靳無衣搖頭。
靳無殤殘忍道:“那就記住她今天的話,按你自己說的,好生辦好她下山的手續,別給她留汙名,
下了山,她不再是睥睨峰弟子,而你,還是睥睨峰的大小姐,
若是日後兵戈相向,就理直氣壯的去打。”
話落,靳北堂揚長而去,獨留靳無衣怔怔站在原地,有些搞不懂,明明什麽都還沒發生,
怎麽兄長和溫婉都搞的大家日後會變成仇人的模樣?
這一天,謝淵渟和溫婉都累壞了,是夜,二人相擁而眠,睡的很沉。
細細的響動發出時,兩個人齊齊睜開了眼睛,麵上猶帶著困意,一雙眼睛卻犀利的很,
溫婉用嘴型無聲的詢問,“會是誰?”
謝淵渟搖了搖頭,輕手輕腳摸過一旁的衣服幫溫婉更衣。
淡淡的藥味從門縫裏鑽進來,溫婉抬手捂住謝淵渟的口鼻,自己則屏住呼吸指了指大門的方向,
謝淵渟心領神會的點頭,二人將無聲的向門口運動。
本應該緊閉的門被匕首劃開,一道高瘦的身形出現在門口,
來人並未急著闖入屋裏,而是看向床榻的方向,見簾子後的**有著兩道人形的隆起後才放心的走了進去,
然而他僅僅走了兩步,居然轉身,雙手分開,同時打向兩扇門,
謝淵渟和溫婉卻更快一邊的將門扇拍向來人,隨即迅速撤離門後,
來人猝不及防,未來得及手裏,一雙木門被打的稀碎,
那人無暇愣神,因為謝淵渟和溫婉已經率先向他發起了攻擊。
來人顯然沒想到謝淵渟和溫婉非但沒有中藥,還能先發製人,對他發起攻擊,
倉促治愈,一把長劍從背後抽出,靈力全開朝二人殺了過去,
劍鋒所到之處,無形的靈力掃在人臉上,像是無數的小刀子刮過,
連內髒都在微微陣痛,
謝淵渟和溫婉方才意識到,所謂靈器對玄修的重要性,
不過他們目前手上沒有靈器,意識到也是無用,
對十一眼,二人不退反進,對來人步步緊逼,
謝淵渟佯攻其要害轉移注意力,溫婉則如鬼魅一般溜到來人身後,銀針紮上來人握劍的右手手肘,長劍脫落地上,
溫婉趁機上前,接住靈劍丟了過去,“阿淵,接著!”
“小心!”
回她的是謝淵渟驚慌的喊聲,溫婉來不及多想,本能的一個側翻,躲到了門的右側,
隨即就見她丟給謝淵渟的靈劍和一把從門外飛來的靈劍碰撞出刺眼的火花,
旋即,幾個蒙著麵的黑衣人闖了進來,各個手持靈劍,氣勢洶洶,
溫婉氣笑了,“好一個睥睨峰,今日才說要下山,這就迫不及待的想殺人滅口了,
既然如此著急,又何必藏著掖著呢!”
“既然知道,就別白費力氣了!”
來人拿腔捏調道:“這是睥睨峰,你們逃不出去的,乖乖認命,
你們在居雍城的朋友還能躲過一劫,
否則,有你們後悔的時候!”
謝淵渟提著搶來的靈劍站在溫婉身邊,揚聲道:“那就試試。”
說完,不給對方再廢話的機會,和溫婉對視一眼,提劍殺了過去,
與此同時,溫婉揚手做了一個用毒的姿勢,對方駭的連忙躲避,溫婉和謝淵渟二人迅速闖出了房門,
早就聽到動靜的元英正趴在門縫往外看,看到衝出來的謝淵渟和溫婉,忙拉開門,
就聽溫婉揚聲道:“元英,帶上葉大哥,我們下山!”
“是!”
什麽都不知道的元英聽到溫婉的話,本能的應下,
而院子裏,謝淵渟和溫婉則極力的向客院外麵衝出去,這還不夠,溫婉扯著嗓子在那兒喊:“來人啊,有人闖山了!”
喊的那叫一個著急,好似真的有人擅闖睥睨峰似的,
後麵追來的黑衣人則懵了,“這女人莫不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