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淵渟也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跟著溫婉一起喊,
“來人啊,有人闖山了!”
夫妻倆此起彼伏的叫聲被靈力遠遠傳播出去,迅速驚擾了許多人,
負責巡邏的弟子尚且不知白天發生的事情,聞聲過來,看到發髻微亂,氣喘籲籲的溫婉,著急道:“溫師妹,出什麽事了?”
“有……有人闖山!”
溫婉扶著膝蓋指了指客院的方向,適逢黑衣人追著謝淵渟出來,
巡邏弟子們見狀,二話不說就衝了上去,
溫婉見狀,直起身,哪還有在巡邏弟子們麵前那驚慌失措,氣喘籲籲的樣子,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諷刺。
這是在睥睨峰,居然有人們蒙麵闖入客院而無人發現,是誰授意,儼然已經不重要了,
無外乎那幾個長老、還有靳北堂本人,
其他人還沒這個資格,
她隻是有些失望,她以為堂堂正正,還視為恩人的靳北堂居然做出如此小人之舉,
哪怕他今日光明正大的扣押她和謝淵渟,她也隻會覺得兩人立場不同,
可現在,唯餘失望。
忍不住諷刺的笑了笑,溫婉扯著嗓子再度吼起來,“來人啊,有人闖山了!”
接二連三的吼聲幾乎用盡了她全身的力量,後來元英和謝淵渟也幫著忙,直到行色匆匆的靳北堂和幾個住在主峰的長老趕來,
出乎意料的,同來的還有靳北堂的夫人。
看到謝淵渟幾人,幾步走過來,憂心道:“聽說有人闖山,你們沒事吧?”
對方的關心一臉真切,可以看出是發自內心的,
溫婉看向後麵的靳北堂,心思有些複雜的道:“夫人或許可以問問掌門,或者,抓到院裏的人,看看何人如此厲害,竟能越過重重關卡,闖入睥睨峰來。”
靳北堂的夫人本也有此疑惑,聞言,狐疑道:“對啊掌門,何人竟然如此大膽,竟然敢闖到睥睨峰來?”
靳北堂麵不改色道:“我也是被無殤吵醒才知道的,等等看吧,抓到人,就知道了。”
正說著話,院中的人卻翻牆而出,儼然一副溜之大吉的樣子,
溫婉和謝淵渟一改之前慌不擇路,隻能大聲求救的衰樣兒,縱身追了出去,
一把靈劍,一個玉瓶同時摔出去,翻牆而出的黑衣人隻覺得渾身一軟,就一個倒栽蔥從半空中栽了下來,
謝淵渟和一人一邊兒守著,砰砰砰接連幾聲,三個倒黴鬼從高處摔下,裏麵還有打鬥的聲音傳來,
謝淵渟衝溫婉說了句“交給你了”,轉身跳進了院內,
不肖多時,謝淵渟揪著兩個鼻青臉腫、腦袋耷拉著的黑衣人出來,和溫婉一起將幾個黑衣人丟到靳北堂等人麵前,
掌門夫人俯身掀開幾個黑衣人麵上的麵巾,還沒開口,一旁的靳無衣便驚訝道:“餘燼,你們……”
她接連掀開幾個黑衣人的麵巾,驚訝的合不攏嘴,“爹,這是怎麽回事?!”
五個弟子,主峰、赤練峰、落霞峰的人各站一份,竟是一個都沒落下。
靳北堂也沉著臉道:“大長老,二長老,七長老,你們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
三位長老一時無言,溫婉嗬的冷笑一聲,“靳掌門,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呢?
這樣就很沒意思了!”
靳北堂蹙眉,“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就是你派來的這幾個人有點蠢。”
謝淵渟接腔道:“最低黃級後期,最高大地級中期,剛好是能壓製我和阿婉的實力,
不得不說你還挺謹慎,居然還派了兩個醫修,
但作為幾個殺人的刀,他們知道的有些太多了,
何況,知道我們還有朋友在居雍城的人,真的不多,
而能讓這幾個人夜入客院而無人發現的人,更是屈指可數,你還在這裏裝的一問三不知,有什麽意義呢?”
謝淵渟和溫婉真是一點麵子都沒給靳北堂留,殺人滅口的真相就這麽**裸的被揭穿,
靳北堂有一瞬間的惱羞成怒,
不過身為睥睨峰的主人,他是不用親自歇斯底裏,授柄於人的,
所以,他隻不過是沉默了片刻,便有人主動跳出來充當他的代言人,
那是一位於謝淵渟和溫婉而言相對陌生的人,靳北堂叫他二長老,他冷眼看著謝淵渟,直言道:“若非你們不識相,掌門何至於出此下策,
既然知道自己身有軟肋,就乖乖就範,掌門心情好了還能留你們一命,
否則,老夫有的是辦法讓你們死的神不知,鬼不覺!”
這已然是明晃晃的威脅了!
謝淵渟擁著溫婉冷笑,“你們大可以試試!”
“爹!”
靳無衣驚訝的看著自己的父親,仿佛從來都沒認識過眼前之人一般,
“你不是已經答應了要放溫師妹他們走嗎,為什麽要這樣做?”
山人滅口,靳無衣簡直難以相信這是自己心目中光明磊落的父親會做出來的事情,
她一直在等著父親反駁,或許是哪位長老擅作主張,可他卻默認了,
就連現在,二長老拿溫婉的朋友威脅她們,靳北堂也沒有阻止,
靳無衣茫然了,她的父親,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無衣,別鬧!”
靳北堂厲聲道:“她既然要下山,就不再是你的溫師妹了,
你知不知道,元湛、袁如意的事情傳出去,對睥睨峰會是多大的打擊?
宗門大比在即,為父冒不起這個險,睥睨峰也冒不起這個險!
來人,把大小姐帶下去!”
靳北堂說著,大手一揮,旁邊巡邏的弟子迅速上前,卻被靳無衣給躲開,
“不行,爹你不能這樣!
溫師妹雖然打定主意要下山,可從來也沒想過要報複睥睨峰的,
她白天吃飯的時候還計劃著要將我娘後續的醫治方案交給七長老,報答我們這幾個月的收留之恩呢,
她不會害我們,害睥睨峰的,你放他們走吧!
本來就是元湛和袁如意傷人在先,您為什麽不去懲罰犯錯的人,反而來要欺負受害者呢?
我心目中的爹爹不是……”
“夠了!”
靳無衣痛心疾首的控訴被靳北堂無情的打斷,“帶大小姐下去,再敢拖延,你們都給我找四長老領罰去!”
一聽自己也要被連累,巡邏的弟子們立即認真了起來,管你是不是大小姐,上去抓著靳無衣的手臂就將其往後院拖,
溫婉本能的看向靳北堂,見後者沒有一絲動容,當即怒道:“都給我住手!”
素白的玉瓶就窩在手中,溫婉輕輕晃了晃,“靳掌門,多說無益,把袁如意給我弄過來,順便辛苦一下大小姐送我們下山,
或者,在場的幾位長老與掌門一起陳屍客院,然後我和夫君大搖大擺的下山,二選一,您盡快,我著急找地方睡覺,可不想等太久了!”
“荒唐!”
大長老怒喝出聲,溫婉忙道:“別急,本來沒事的,這一急,說不定就有事了。”
話音才落,掌門夫人噗的一聲吐出一口汙血,靳無衣驚叫一聲“娘!”
甩開鉗製著她的弟子就衝了過去,“娘你怎麽了,你別嚇我啊娘……”
小姑娘聲嘶力竭的喊著,掌門夫人卻抽搐的發不出聲音來,
身上的青筋肉眼可見的爆出來,像是隨時都要爆炸,
她自己狠命的抓撓著脖子、胳膊等自己能觸碰到的位置,不一會兒就撓的自己滿身血痕,
靳無衣攔都攔不住,
眾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給驚到了,靳北堂下意識的想叫溫婉救人,
卻在張口的一瞬間,將求救的話咽了回去,轉而道:“七長老,救人啊!”
七長老上前看診,幾個長老顧不得男女之別上前按住掌門夫人的腿腳,
這種情況下,三個長老加一個靳無衣竟然還摁不住一個掌門夫人,
尤其是在七長老說出“掌門,夫人傷情惡化,屬下治不了了”之後,靳無衣崩潰了,
“溫師妹,溫婉,你救救我娘,隻要你救她,我拚了這條命也送你下山,你救救她!”
於靳無衣而言,靳北堂這個父親固然重要,
但印象中父親總是忙於宗門事務或者修煉,一年中有四成以上的時間她都是見不到父親的,
可母親不一樣,從小到大陪著她的是母親,在外麵被門中其他小孩孤立了,安慰她的還是母親,
麵對父親陌生的模樣,她上可以冷靜處之,
但母親的病況卻輕而易舉的打破了她的冷靜自持,甚至她覺得隻要母親能活著,哪怕讓她自己離開從小到大生活的睥睨峰也無不可。
溫婉看著哭的歇斯底裏的靳無衣,無端想起了當初得知溫國公死訊後的自己,
抿了抿唇,冷聲道:“無衣和七長老留下,其餘所有人退出一丈,沒有我的允許,誰敢擅自靠近,我立即動手殺人。”
說完,她並未立即行動,而是冷眼等著靳北堂等人,
掌門夫人痛苦的呻吟一波強過一波,靳無衣雙目赤紅的朝自己的父親咆哮,“退下啊!還等什麽呢?!
非要我娘死在這裏你才甘心嗎?
耽誤了我娘療傷,我恨你一輩子!”
許是看不得愛女如此傷心崩潰,靳北堂揮了揮手,緩緩往後退,
語帶警告的對溫婉道:“你我之間的恩怨,為公不為私,別對夫人耍花招,否則,你不會想知道後果的。”
溫婉哼聲上前,“靳掌門放心,我不是你,還不至於那般下作,對一個病人動手。”
她說的漫不經心,靳北堂卻是麵色鐵青,一下捏碎了腰間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