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門夫人的傷勢的確比溫婉想象的還要嚴重,

溫婉診過脈後,便嚴厲道:“誰給她解的封禁?”

之前療傷的時候就讓靳北堂封了掌門夫人的靈力,最近幾日都沒出什麽問題,

方才她忽然發作,溫婉就覺得奇怪,

這一看,就更氣了,千叮嚀萬囑咐居然還是有人給她解了封禁。

靳無衣見狀,喏喏道:“這幾日娘身體有所好轉,你也沒說什麽,我爹就給她解開了,

怎麽,娘舊傷發作是因為靈力嗎?”

溫婉冷聲大鵬:“我看不是因為夫人身體好轉,

而是經過昨日之事後有人不相信我還會給夫人療傷吧?”

她從袖子中掏了一個玉瓶取了一粒丹藥塞進掌門夫人口中,

又將剩下的順手丟給靳無衣起了身,“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再做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了,

這裏麵還有十一顆丹藥,可以有效抑製她的痛苦,

每次發作後吃一顆,至於其他的,你們另請高明吧,恕我不伺候了!”

溫婉說著就想走,卻聽到一道耳熟的聲音道:“謝夫人且慢。”

溫婉側首看去,就見靳無殤和周橋從遠處走來,

周橋拖拽著費力掙紮的袁如意正往這邊走,

說話的正是靳無殤,隻見他快步走上前,從身旁弟子端著的托盤裏拿出四張帖子,

對溫婉幾人道:“幾位的名帖都在這裏,本少主當著幾位的麵親自銷毀,

日後,就當幾位來睥睨峰隻是借住,從未入睥睨峰,

今日之事,是我睥睨峰對幾位不住,袁如意人就在此處,隨便謝夫人處置,

隻求謝夫人救家母一命,

日後若是在擂台上相逢,我兄二人必定退避三舍,

如若退不開,也當禮讓三招,以謝夫人大恩!”

“這……”

長老們愣住了,靳北堂也愕然道:“你哪來的掌門印?”

宗門弟子要下山不是小事,無論是逐出師門還是自請下山都要經過掌門親自同意的,

文書上得有掌門親自蓋上的大印,方能算數,

很明顯,靳北堂並沒有打算如此輕而易舉的放溫婉幾人下山,他自然是不會蓋大印的。

靳無殤聞言,坦坦****道:“父親,對您來說,可能睥睨峰最重要,

可對兒子和無衣來說,您和母親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兒子是您的兒子,也是您選定的睥睨峰未來之主,用個大印而已,值得驚訝嗎?”

靳北堂怔住,靳無殤的話都沒錯,

但有一點,少主就是少主,不能代替他這個睥睨峰真正的主人做決定,

可這一瞬間,他卻不願意和兒子咬文嚼字了,

他有感覺,這時候如果還跟兒子講這些,他恐怕就要與這世上最親的幾個人離心離德了。

沉默半晌,他道:“既然你已經做了,那這件事就由你來全權處理,

本座隻有一點要求,袁如意可以死,但她做的事情,至少要在宗門大比結束之後,才能傳出去。”

靳無殤聞言默不作聲,靳北堂沉沉歎了口氣,轉過身去,眼不見,心不煩,

靳無殤這才彎腰呈上那名帖,沉聲道:“懇請謝夫人救家母一命。”

溫婉卻是看著那名帖搖了搖頭,在靳無殤兄妹悲傷的眼神中,冷靜道:“說到底,掌門夫人的舊傷是因為修煉失當導致的,

唯有停止使用靈力,好生將養經脈,再以針灸藥浴配以湯藥治療,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且不說我馬上就要下山了,就這,我就是有天賜的醫術,也是無力回天的。”

靳無殤怔住,溫婉分明還是在因為靳北堂不信她,解了掌門夫人的靈力封禁而不悅,

隻是這話溫婉既然沒有點名,他也不好主動戳破,

隻能抱著僅存的希望問道:“那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溫婉下顎微抬,指著客院的方向道:“之前為夫人療傷時我悉心計劃了一套治療方案,就在我房間的桌案上,

藥浴的配方,時間把控、下針的穴位、力度、所需湯藥的配方都在上麵,

用不用,全看你們自己的意願。”

說完,她閑庭散步似的走到那幾個黑衣人麵前,撿起地上的靈劍忽的舞動一番,

或昏迷、或摔的五迷三道的五個黑衣人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就停止了呼吸。

在場的人都呆住了,還沒反應過來,謝淵渟像一道鬼影一樣飛身過去,再等眾人看清楚,

隻見袁如意被人扭斷了脖子,軟軟的靠在周橋身上,

後者慌的鬆了手,袁如意軟塌塌的倒在地上,

一切發生的太快,二長老才後知後覺的怒吼出來,

“住手,就算你們打定主意要下山,也不能如此肆意妄為,你們怎敢如此放肆?!”

“就是因為你們覺得我們不敢放肆,你們才敢如此高高在上,不把我們的要求放在眼裏!”

溫婉手裏提著還在滴血的匕首,冷冷道:“我不可能放任幾個試圖殺我的人安然無恙,

靳掌門身居高位,這個道理,想必比我更明白吧?”

話落,她拿出帕子擦了擦匕首,走到謝淵渟麵前挽住對方的手臂,無辜道:“所以,我們可以走了嗎?”

靳北堂和幾個長老們幾乎被氣炸,回答溫婉的,卻是一道遮天蔽日而來的巨大黑影,

曾有過一麵之緣的玄翼從遠處飛過來,靳無衣道:“說到做到,我送你們走。”

她說話的功夫,玄翼在一旁的空地上落下,靳北堂不讚成道:“無衣,你太胡鬧了!”

溫婉和謝淵渟非但沒答應替他們將袁如意之事瞞到宗門大比之後,

居然還當著他們的麵殺了六名睥睨峰弟子,

袁如意也就罷了,那五個弟子是奉他的命令行動,溫婉殺了那五個人,就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到了靳北堂臉上,

這個素有攤檔名聲的男人也忍不住了,如果說之前還隻是因為長老們的勸慰要阻止溫婉幾人離開的話,

現在,他卻是由衷的想殺了謝淵渟和溫婉,一泄心頭之恨。

靳無衣卻不管不顧的對溫婉道:“你說得對,我們注定是做不成朋友的,

看在那你救了我娘的份上,我最後幫你一次,下次相見,就該刀兵相見了,

希望我們重逢的時間能晚一點。”

“多謝!”

溫婉真誠道謝,轉身和謝淵渟一起幫著元英帶葉歸塵上了玄翼的後背,

入數月前相見一般,玄翼對謝淵渟和溫婉表現出了與它那凶惡的外表極為不符的溫和。

“掌門!”

本指望玄翼能將溫婉幾人甩下來的二長老憤恨的叫了一聲,

靳北堂擺手道:“算了,讓他們走吧。”

長老們愕然不已,外麵的人被靳北堂正直仗義的形象所欺也就罷了,

可他們這些輔佐靳北堂數年的人卻不會,靳北堂何時變的這般好脾氣了?

很快,長老們明白了靳北堂的打算,

因為,在溫婉他們離開後,靳無衣兄妹也很快帶著昏迷的掌門夫人離開,

靳北堂就立即對二長老道:“想辦法傳個消息給楚韻瑤,就說,溫婉和謝淵渟已經被逐出睥睨峰,

還有,溫婉的確是青梔的轉世,不想被江宴從蓬萊掌門夫人的位置上踢下來的話,她應該知道怎麽做。”

二長老瞬間了然,默契的配合道:“隻是這樣,恐怕還不足以封他們的嘴,

您看,他們從頭到尾也沒答應替我們將袁如意之事隱瞞到宗門大比結束後,

要知道他們身後還有一個紅衫聖手,此事通過她的嘴傳出去,

恐怕於我們不利啊!”

“那就先下手為強,這還用本座教你嗎?”

此時的靳北堂一臉的戾氣,讓人無法想象他居然就是被玄門百家奉為楷模的睥睨峰掌門,

而二長老卻一臉習以為常的表情道:“屬下明白了。”

說完,轉身退了出去。

這廂,謝淵渟和溫婉等人在玄翼的背上頂著呼呼的夜風飛行,

元英憂心忡忡道:“夫人,我們要去哪兒啊?”

大半夜的,他們什麽都沒帶就出來了,在這個舉目無親的地方,他們到哪兒都不安全,

盡管知道,以自己兩位主子的實力,自己不至於流落街頭,但心裏還是不安。

謝淵渟和溫婉對視一眼,道:“先回居雍城吧,看看槐序他們怎麽樣了,我們也不急著做什麽,不著急。”

溫婉自然是欣然讚同的,於是,幾人調轉方向,向居雍城趕去,

殊不知,此時的山外,早已經變了天地。

時逾半月,幾人重新回到了居雍城,拜玄翼所賜,幾人跳過城門口的守衛,直接到了百善堂,

適逢黎明,百善堂一片寂靜,

玄翼塊頭太大,驚動了沉睡的眾人,

槐序和方行簡拎著家夥事兒衝出來,就看到了停在院中熟悉的龐然大物,

隨即,驚喜叫出聲,“主子,你們回來了!”

叫完,才想起來向溫婉和謝淵渟行禮,

溫婉和氣道:“好了好了,都免禮,大清早的,嚇到你們了吧?”

“是有些嚇到了。”

槐序將手裏的柴刀扔到一旁,尷尬道:“動靜太大,還以為又有人夜襲呢!”

“又啊?”

溫婉敏銳道:“怎麽,常有人夜襲這裏?”

槐序一邊恭敬迎幾人進屋,一邊道:“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你們離開這裏後,很是安穩了一段日子,

就在半個月前,突然就有人盯上了這裏,三不五時的就突襲一下,

有時候大白天的都有人往後院闖,

對了主子、夫人,外麵有傳言說你們在睥睨峰殘害同門,謀害掌門夫人,被睥睨峰逐出師門了,這是怎麽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