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傷的不輕,王太醫雖然將人救活,可是也隻能躺在**不能走動,這輩子算是完了。楚輕葵問過她是誰要害她,這一次她似乎真的不知道。

問了多遍也問不出個結果,楚輕葵索性調了兩個丫鬟照顧她,沒有再追問。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江家不少人都尋到王府來,要王府給他們一個公道。

“江雨好端端的一個人,在你們王府住了幾天就出了事,你敢說與你們無關?”江祖父仗著自己年紀大肆無忌憚的鬧著,氣不過又砸了屋內的幾個花瓶。

樂正昭翹著腿坐在椅子上,雲淡風輕的喝著茶仿佛砸的不是他的王府。楚輕葵也讓影衛們都下去,自己坐在一旁冷眼旁觀。

江家人見他們二人都不做聲,以為他們是心虛更加理直氣壯。雙喜默默的在一旁記錄著什麽,直到江家人喊累了都啞了嗓子,樂正昭才將茶杯不輕不重的放下,那聲音正好提醒了所有人——他有話要說。

“既然你們安靜了,就該本王說話了。”

他雙手環胸,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看向了雙喜:“可都記下了?”

雙喜福了福身,恭敬的說道:“回王爺的話,都記下了。一共砸了七個秦時官窯的花瓶,打壞了五張紫檀木的椅子,摔壞了兩副紫砂茶具。”

樂正昭點點頭,在江家人錯愕的眼神下,不緩不慢的說道:“本王也不多要你們的,最近蘇州城難民多了起來,你們出錢建造一所私塾也就罷了。”

“你這是坐地起價!這些個東西哪裏就值一個私塾了?”江家一個小輩不服的叫嚷著,樂正昭微微勾唇,端起了茶杯輕抿了一口:“需要本王提醒你們,你們鬧上門砸的是當今皇上親封的君昭王府麽?”

楚輕葵托著下巴一臉看好戲的模樣,這家人這麽笨是怎麽養出來江雨這樣心計的人的?江雨在之前可是將自己掩飾的很好,而這些人頭腦……也太過簡單了。

“君,君昭王府怎麽了,那就可以隨便害人麽?”

楚輕葵冷笑了一聲,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過來。她一挑眉,道:“你們繼續,我出去。”

“對,若不是你強留雨兒,她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這群人依舊不依不饒,樂正昭忽然開口了:“那你們想怎麽樣?”

“怎麽說江雨這輩子算是完了,臣也不信口開河,要麽王爺納了她,要麽王爺給我們十萬兩我們好好養著她就是了……”

楚輕葵眼中寒光一閃,輕輕一拍放在茶桌上赤曜的劍柄,赤曜在空中翻了一圈她右手抽劍而出,左手在下方接住劍鞘,長劍一揮鋒利的劍刃便抵到了江祖父的下巴上。

“現在是你們選擇,花錢免災還是血濺當場?”

江祖父身子一抖,生怕楚輕葵手不穩他就死在這兒了。身後他的兒女也是著急,大喊道:“我爹可是朝廷命官,你一個婦人怎麽敢?”

“我怎麽不敢?我師兄手上可是有免死金牌,便是今天將你們的命統統留下,又能如何?更別說,這兒可是王府。”

楚輕葵的意思很簡單,不用手他師兄就可以保住他,便是他們全部命喪於此,這消息能不能傳出去都還未可知。樂正昭可是皇帝的親弟弟,對於他來說這江家的人哪有弟弟重要?

江家人想清楚這一層心中恐懼忽然上升,他們從沒把樂正昭放在眼裏,一直將他當成了隻知道風花雪月和粘著媳婦的廢柴,卻沒想過他的氣場不亞於皇上。

他們更低估了楚輕葵的桀驁,原以為她隻是小商人不敢插手朝中事宜,沒料到她竟然能用楊家壓他們一頭。

“江雨在王府之外甩開影衛身受重傷,有太醫親手醫治,吃我王府的用我王府的,上等的藥材也是我們王府出的,十萬兩加七萬兩的私塾錢,少一兩我就讓你們江家多一具屍體。我說的出,便做得到。”

楚輕葵冷眼看著他們,江祖父這會兒徹底怕了,慌忙的應了下來:“是是是,我們這就給錢,這就給……”

“給你們半天時間,過時不候。”

她將赤曜一收,江祖父腿一軟被身後的人給扶住了,之前被門口侍衛關上的門也再度被打開,蕭棋和蕭風站在門前,二人一起擺了個請的姿勢。

江家人麵麵相覷,最後隻能灰頭土臉的離開。之前來的多有氣勢,現在就有多喪氣。

“媳婦可真厲害!”一沒了外人樂正昭便嬉皮笑臉,瞬間黏在了楚輕葵的身上。

楚輕葵將赤曜放回桌子上,喝了一口茶說道:“師兄教我的,她之前說要是有朝中人威脅我,就嚇唬他們搬出楊家就沒人敢犯糊塗了。”

樂正昭點頭附和著,摸了摸下巴也不吃味:“的確,楊家的名頭可比我這個王爺的名頭好用多了。我若是無緣無故殺一個人,皇兄還要頭疼怎麽替我善後。可是楊家……殺了就是殺了,處置他們楊家百姓們第一個不樂意。”

“百姓們從來不會忘記保護他們的英雄,這是應該的。可惜我隻是女兒身,不然我也想上戰場感受一番。”

楚輕葵骨子裏帶著的便是好戰的血液,否則她也不會自幼喜愛習武,對武功心法也都是一點即通頗有天賦。

“這個你就別想了,那裏太危險我不會讓你去的。”樂正昭抱住了她的腰,一副撒嬌的模樣讓楚輕葵忍俊不禁。

門外蕭秀輕咳了兩聲,楚輕葵回頭看她,蕭秀輕聲道:“王妃,江雨說要見您。”

楚輕葵一挑眉,將樂正昭從自己身上揪了起來,而後問道:“說了什麽事嗎?”

蕭秀搖搖頭,看了一眼王爺有些猶豫的說道:“不過她說……隻想見您一個人。”

樂正昭不滿意的撇了撇嘴,楚輕葵安撫了一下他,而後便跟著蕭秀去了江雨的房間。

江雨被蕭秀半扶起來靠在**,她一個普通人受了內傷,沒辦法靠自己的力量做任何事,隻能讓別人來幫她。

蕭秀弄好了一切而後退出去將門關好,最後守在附近以防止出什麽事情。

楚輕葵坐在床邊的圓椅上,看著一日之間就憔悴的江雨,心中頗有感慨。

“我知道是誰害得我,可我不想告訴你。”江雨淡淡的開了口,平時偽裝的溫婉模樣這一瞬間也滿是怨毒。

楚輕葵自己倒了杯茶慢慢的小酌,江雨繼續惡狠狠地盯著她:“我爹曾經也是高官,隻因為一點小錯誤就被貶到了外省。有了繼母我處處過得不如個下人,我被無視被輕賤可我何曾做過一丁點的壞事?我為什麽要承受這些不應該我承受的痛苦和折磨?”

“我不愛許塵,從一開始就不愛。他隻是王爺的伴讀,怎麽配得上我?我隻是沒想到……王爺會為他謀官職,會給他這麽高的地位。”

“文太妃當初想讓我做的,是想辦法嫁進王府然後順理成章的接近皇上。不過我沒有完全按照她的意思去辦,我的確想嫁進王府脫離我這個苦海,謀害皇帝?簡直是瘋了。文太妃她老了算計不動了,她異想天開我早就知道她會是這個結果。”

江雨越說越激動,楚輕葵淡淡的說了一句:“你的確聰明。”

“聰明有什麽用?最後也是這個下場。”

江雨自嘲的笑了兩聲,道:“真不知道你有何德何能,身份卑賤卻得王爺鍾愛。隻要你的一句話,王爺上刀山下火海也為你做。天下唯你一人如此幸運了吧。”

“所有嫁給了自己心中所愛的人,都會覺得自己是天下最幸運的人。能為心愛的人上刀山下火海的不止他一個,你隻是太看重一個人的身份了。”

江雨冷笑了一聲,道:“你享盡富貴自然站著說話不腰疼,可我呢?我從穀底掙紮,最後換來了什麽?至親之人的利用,我被輕賤處處被當成棋子,我不甘心啊!”

楚輕葵沒有接話,她當初幾個銅板幾個銅板掙錢的時候,那種辛苦也沒人能體會,她也不想說出來。

“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我現在也算是做了不少壞事,隻不過你的下場也比我好不到哪兒去。你不是心善麽?你終有一天要為你的心善付出代價,而你也終將會成為我這樣的人。男人,三妻四妾慣了。王爺真的會一輩子隻愛你一個人麽?”

“哈哈哈哈,楚輕葵你鬥不過的,鬥不過的!”

江雨仿佛瘋了一般,楚輕葵又坐了片刻才緩緩起身出去了。江雨的話裏麵不全都是廢話,她一定是知道了些什麽!

一出屋就看見樂正昭坐在院子裏一臉擔心眼巴巴的看著她,她微微一笑對著他招了招手。

“什麽時候來的?”

“你進去我就過來了,她的話你不必不在意。”樂正昭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很是鄭重的說道:“我不會納妾,一輩子都不會。”

楚輕葵看了一眼站在身後的蕭秀,蕭秀低下了頭。她輕笑了一聲,道:“我知道,隻是剛剛她的話很奇怪。她這句話很像是臨死前最後的話一般……而她似乎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樂正昭嗯了一聲,也覺得奇怪:“王太醫也說了,她雖然不能行走,但是生命無憂了。難不成她要自殺?”

“要不送回江府吧?在我們這兒也始終是個麻煩,若是真死在了王府,也說不清怎麽回事。”

若真是江雨一心求死,楚輕葵也攔不住。與其死在王府不如讓她換個地兒,隻是……那句為自己的善心付出低價是指的什麽?

江雨肯定是知道些什麽,否則絕對不會這樣說的!

她百思不得其解,樂正昭也是一頭霧水,隻能吩咐著蕭棋這幾日多跟著點王妃。凡是謹慎點,最好是不要再去管閑事了。

對於這一點她也是默認了,也許江雨是知道樂正延平的計劃了也未可知,總是小心無過錯。

江雨的一番話在他們心裏都種下了一根刺,當晚江家來人送錢的時候,楚輕葵讓他們把江雨也帶走了。走的時候江雨也不鬧了,一如當初的安靜和溫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