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楚輕葵正在茶閣喝茶的時候,不經意間聽聞茶客們說起了一個消息。

“聽江家那個小姐,從王府被接回去之後,當天晚上就離奇消失了,今兒一早在城外發現了她的屍體,那叫一個慘喲!”

“可不是,我也聽說了,江家小姐臉都被人劃花了,表情痛苦扭曲別提多駭人了。”

“嘖嘖嘖,好像還是放血放死的,這得多大的仇這麽折磨致死!”

楚輕葵心中一凜——江雨不是要自殺?

“蕭棋,跟我去趟衙門。”她沒了喝茶的心思,喊上了蕭棋就去了府衙。有些事她要好好問一問,她總覺得這背後隱藏的是一個巨大的陰謀。

縣令一見王妃來了連忙熱情的去招待,楚輕葵擺擺手讓他傳來了仵作。

“之前讓你們驗屍的那具屍體有什麽結果了?”楚輕葵淡淡的問了一句,妮兒的死還是個未知,她有預感這件事和鄭郡王府脫不開關係。

“回王妃,之前那具女屍並非死於磕傷,而是腦中被灌入了銀針致死。想來應該是內裏極高又擅長用針的人才能做到。”

楚輕葵一皺眉,她知道這腦中灌入銀針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不過據下官驗屍來看,她應該是先昏迷而後才死的。”

“今天早上發現的屍體呢?”她也想知道江雨究竟是怎麽死的,與其聽外界的傳言,不如自己親自來問一下。

仵作一頓,試探的問道:“可是江家小姐江雨?”

她淡淡的點了點頭,仵作臉上閃過一絲不忍的扭曲:“江小姐死狀著實慘不忍睹,身上被刺了幾刀都不是致命傷口,臉上也被劃的麵目全非,而且……而且……”

仵作顯然有些說不下去了,楚輕葵一挑眉繼續追問:“而且什麽?”

“而且江小姐眼睛也被劃了一刀,嘴巴裏也有明顯的灼傷的痕跡,聲帶也被毀了。我們甚至還發現了,江小姐死前曾……曾經曆過**,發現屍體的地方過於偏僻,周圍也沒什麽人,所以一時間也不好查下去。江家沒人來領屍體,我們也不好直接送過去。就這麽放在停屍房,我們也……唉!”

仵作驗屍這麽多年,第一次發現這麽慘絕人寰的屍體。根據江小姐受的傷來分析,必是先被人侮辱,而後再進行的那些燒嗓子割眼劃臉最後在身上製造傷口用來放血。

饒是楚輕葵這種殺過人的,心中都有些不忍。擰著眉頭,說道:“如此便好生葬了吧。”

她給衙門留了一些銀子,江雨的屍體驗完如果無人認領衙門就會扔去亂葬崗隨便刨個坑給埋了。江雨著實可憐,她也不忍心她生前沒過上好日子,死後也要不得善終。

於是吩咐了衙門日後給她尋個好地方,好好地葬了也算是給她一個善終。

楚輕葵從衙門出來臉色就一直不好,回到王府的時候陳思兒和楚月都擔心的很,圍著她勸慰著。

“從回來到現在臉色一直不怎麽好,可是出了什麽事?”楚月這幾日的狀態似乎好了許多,滿是擔憂的關心著堂妹。

楚輕葵歎了一口氣,道:“不是我要瞞著,實在是這件事說出來也會影響你們的心情。”

陳思兒驚呼了一聲,試探的低聲問道:“堂姐,你是不是知道了江雨死了?”

楚輕葵還是有些意外的,可是一想到堂妹今天也去讀私塾了,這件事滿城風雨她知道也不足為奇,於是點點頭承認了自己臉色不好與這件事有關。

楚月一臉的驚訝,不可置信的問道:“江雨死了?”

“嗯,她也是可憐。”楚輕葵又歎了一口氣,眼前精致的點心她是什麽也吃不下。她雖然沒見過江雨的死狀可也知道一定可怖。

“堂姐,別想了。這也是人各有命,要不我陪你去走走吧?”陳思兒也不知道要如何勸慰了,楚輕葵擺擺手低聲道:“給我彈彈琴吧,這心始終靜不下來。”

江雨的死與她無關,她也問心無愧。隻是她不懂,究竟有什麽深仇大恨,會如此折磨一個毫無反手之力的人?這樣過於陰毒的手段,讓楚輕葵有些作嘔。

楚月借口著身子不舒服回了屋子,陳思兒讓人搬來了自己的琴,坐在亭子裏談了一曲佛音。

許是這佛曲真的有效,楚輕葵的心漸漸地定了下來,她揉著眉心道:“多謝你了,你也回去歇著吧,我自己待會兒。”

陳思兒見她好了不少,便也就聽話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蕭棋從一旁走了過來,給她倒了一杯茶低聲道:“王妃,別想那麽多了,這件事跟你無關。”

“我知道,我隻是有些感慨。江雨雖然不是什麽好人,可也不是什麽壞人。怎麽就……”

楚輕葵隻是難以接受她死的那麽慘,蕭棋沒想到那麽多,隨口說道:“這個殺人凶手應該很恨她吧,而且還有幫凶。”

“何以見得?”楚輕葵剛剛完全沒想到這邊,一心沉浸在感慨之中,如今卻是被蕭棋個點醒了。

蕭棋一頓,她也不懂那些彎彎繞繞,隻能憑自己的感覺說道:“如果不恨,何必這麽折磨啊?而且仵作剛剛說,那幾個刀傷都不是致命傷,劃臉這種事情應該隻有女人做得出來吧?否則為什麽要劃臉呢,不是太奇怪了麽?”

“江雨不能自己走路,她是怎麽被帶出的?采花賊雖然無德,但是不會這麽陰狠。反正我就是覺得處處都很蹊蹺,江雨的死應該沒那麽簡單吧。”

楚輕葵思路漸漸清晰,蕭棋說的幾個點恰巧都是最重要的。

難道是樂正延平派人去做的?還是郡王妃亦或者是潘淩煬?鄭郡王膽子不足,郡王妃似乎和江雨沒這麽大的仇,難道是潘淩煬?

潘淩煬會和這件事有關係麽?

“我去看看昭吧,這會兒也坐不住。”楚輕葵起身又和蕭棋出去了,隻是兩個人剛出去沒多久,就遇到了坐在攆椅裏的郡王妃。

楚輕葵一挑眉這會兒人出現在這很奇怪,蕭棋也是十分謹慎的護住了王妃。

郡王妃坐在高處冷笑了一聲,下一秒卻忽然攆椅一塌,她從上麵跌了下來。

“啊!”郡王妃捂著肚子疼痛不止,臉上也有豆大的汗珠冒了出來。

蕭棋一心要帶著王妃走,可楚輕葵看著她的疼痛不像是裝的,便派人去喊王太醫,有讓人將郡王妃給帶進了王府。

王太醫匆匆趕來,郡王妃是懷著身孕從高處跌落,即便孩子月份小,可還是保不住了。

“你說本宮有身孕了?”郡王妃摸著小腹不可置信,這裏之前有一個小生命麽?

王太醫點了點頭,將行醫的那些物件收了起來,說道:“不過胎氣一直不穩,按理說摔這一下不應該小產,可是您之前沒少接觸麝香,即便今天安然無事,用不了多久這孩子也是保不住的。”

郡王妃滿是震驚,楚輕葵坐在一旁皺著眉喃喃自語:“麝香……麝香……”

她也是個聰明人,見楚輕葵如此神情便開口問道:“你可知道些什麽?”

“你為什麽會摔下來?當時是平地,你摔的突然可有什麽目的?”楚輕葵也不傻,聯係之前江雨說的話,沒準郡王妃這一摔就是別有用心。

郡王妃抿了抿唇,低聲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麽?前些天我大伯母去將軍府坐了一陣子,隻和方夫人說了一會子的話便小產了。聽說她這幾天經常去郡王府,楚玲兒隻是丫鬟為何她娘還可以頻頻進入郡王府?你授意的還是……?”

郡王妃忽然瞪大了眼睛,楚玲兒是自己的丫鬟,她娘身上帶著麝香染到她的身上,楚玲兒是一直伺候自己的,那麽自己也會……

“我憑什麽相信你?”郡王妃眼裏意味不明的看著楚輕葵,她淡然自若的說道:“方夫人小產的並沒有刻意隱瞞,這件事中還死了一個丫鬟,衙門裏也是有跡可循。我隻是奇怪,你可是郡王妃,想必隔三差五就有府醫把脈,可是你為什麽不知道你有身孕了?”

楚輕葵句句一針見血由不得郡王妃不信是有人故意要害她,那麽能讓府醫瞞住消息的隻能是……

“他為什麽?”

“我怎麽知道,那就是你們之間的事了。”楚輕葵說的理直氣壯,郡王妃心中遭遇背叛的憤怒油然而生。她家世不俗嫁到郡王府沒少幫著樂正延平出謀劃策,為他鋪路。結果換來的竟是這個下場?

“今天的事……多謝你。其實他也沒說過具體要我做什麽,隻說著我找機會在王府前摔上一跤就是了。眼下看來,他是想借著我小產的事陷害你。”

楚輕葵抿了抿唇,問道:“那你現在怎麽辦?這一摔他肯定知道你清楚自己小產了,你回去怎麽交代?”

“我會告訴他我摔倒之後疼的昏迷,醒來之後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被送了出來。看他是要繼續瞞著我,還是別的。總之我自有分寸,雖然你幫了我這一次,但我也不會報答你。”

“無所謂。”

楚輕葵滿是坦**,她可不在乎郡王妃會不會投桃報李,隻要別砸石頭過來她也就不會寒了心。

郡王妃第一次認真的想要了解眼前的這個女子究竟是什麽樣的性格,不過她在王府並沒有逗留太久,畢竟怕惹來事端。在外人看來,郡王妃就是昏迷中被交給了郡王府的下人。

楚輕葵坐在院子裏沉思,郡王妃這一次小產能給樂正延平他們帶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