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的屍體被秘密的送回了茶山好生的安葬了起來,楚輕葵自從堂姐死了之後,眉宇間滿是化不開的戾氣。
“吃個葡萄。”樂正昭瞧著桌子上的葡萄水潤碩大,自己嚐了一個還挺甜,這才去喂她。
楚輕葵張嘴吃了,一邊嚼一邊說道:“樂正延平為什麽還沒有動靜?”
“你不放走了一個潘淩煬麽?”小王爺換了個姿勢繼續給她喂葡萄,“以潘淩煬的性格,他最是容忍不了別人的欺瞞和背叛。”
“你說當初文太妃逼宮,樂正延平為什麽不回去?”
這件事是樂正昭一直想不清楚的,樂正延平就是個草包,總總跡象都表明他就是草包,並沒有低估他。那麽當初文太妃信誓旦旦逼宮,他為什麽不回去?
楚輕葵皺了皺眉頭,低聲道:“你都不知道,我怎麽可能知道?”
小王爺訕笑了一聲,連忙又遞了一顆葡萄過去。這幾日許是因為潘淩煬當日失敗一事,樂正延平始終都沒有做出要逼宮的架勢。
他瞬間老實了下去,連他清理了他手下的幾個黨羽也一直沒有出頭說話。樂正昭除了派兵暗中對著城門嚴防死守,一時間還真拿他沒什麽辦法。
而這個時候京城那邊忽然傳來消息,說是北郊外的難民所死了人,原因是監工苛待難民更甚至有傳言說——當初楚輕葵花錢買了這塊地,說是難民所,其實就是想利用難民們為她開荒掙錢。
金陵城內動**不安,不少百姓紛紛去衙門抱不平,要求朝廷徹查此事將楚輕葵捉拿歸案。
在蘇州的樂正昭憤怒的摔了皇兄送來的密信,許塵看了眼密信上的內容,思緒轉動:“這是逼你回皇城,樂正延平他們有動作了?”
楚輕葵撿起了密信,輕聲道:“要不我自己回去一趟?”
“不,這邊總要有人守著。除了你也沒人鎮得住這邊的官員,讓楊文皓留下來幫你,我回去替你解決那邊的事。”
樂正昭也是深思熟慮,許塵搖了搖頭不是很讚同這個方案。
最後三人在屋子裏商量了大半日,樂正昭的儀仗還是往金陵城趕了。楚輕葵站在門邊看著浩浩****的隊伍,眼底隱隱有著不安心。
隻負責生意上的葉玉桑也在這個節骨眼上來到王府拜訪,楚輕葵親自招待了他。
“金陵城那邊風言風語想必你也聽說了,你猜是誰搞出來的事?”葉玉桑端著一杯茶溫聲問道,楚輕葵一挑眉,淡淡的說道:“你知道?”
“王妃啊,你知不知道自己開的茶閣飯館都是百姓們最愛談閑話的地方?這些妥妥的都是現成的情報,你怎麽就不上心呢?”
葉玉桑扶額,王妃真是浪費了好的資源啊。
“你知道了些什麽?”楚輕葵沒有過多的在這個話題上停留,而是單刀直入的問著最關鍵的一點。
“聽說王爺回金陵了,我選擇這個時候來告訴你,就是因為幕後黑手的身份有些麻煩。太後的娘家賀家和潘家聯手弄了這麽一出鬧劇。”
“那些去衙門告狀的人,百分之七十都是他們兩家找的人,並非是純正的百姓。”
楚輕葵眼神一暗——賀家,賀依嫻……
“這件事不重要,是誰造謠都不重要。北郊那邊究竟死沒死人?”
葉玉桑擺了擺手,說道:“沒死,我派人去問過了,死的不過是離北郊近一點的人,那些原難民們都沒有見過死者,身份也沒有登記造冊。要真是北郊出了事,那些人早該鬧起來了。”
“既如此為什麽傳到我們這邊的消息是百姓們紛紛去衙門上狀要求徹查此事,還要逼我回京?”
楚輕葵仔細琢磨了一下,葉玉桑也是聰明人,動了動腦筋便說道:“這件事未必就能逼你回去,所有人都知道你君昭王爺疼你入骨,按理說要麽是他回去,要麽你們一起回去,要麽就是利用權勢將這件事壓下來。”
“不過最後一點不太可能,那麽前兩者不管是哪一種選擇,王爺都是要回去的。他們的目標應該王爺吧,但是他身邊影衛眾多又有三千親兵隨行,不會出事的。”
楚輕葵一拍桌子,猛然想到:“他們不是要對付昭,而是要將蘇州的兵馬分散!”
楚月死之後蘇州便開始禁嚴,日夜都有親兵守著城門,城內也是早晚都有將士巡邏。樂正昭一走,蘇州城的戒嚴勢必會下降一個程度,那麽到時候……
“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先坐吧。”
楚輕葵急匆匆的拿著赤曜讓下人牽了馬,眼下當務之急能調動蘇州軍營的隻有一人——楊文皓。
她必須快一點找到師兄,晚點樂正延平可能就要帶著他的死士又或者是血影樓的餘孽潛出城去,甚至還可能威脅到王府兵馬的安全。
隻是她剛穿了兩條街,迎麵就跌跌撞撞的跑出來一位姑娘,直衝衝的擋在了她的馬前。
楚輕葵及時的勒住韁繩,而這個女子她也認識——郡王妃身邊的丫鬟。
“王妃,求求你快去救救我們家小姐吧!”丫鬟一個勁兒的磕頭引來了旁邊人的圍觀,楚輕葵下馬拉她起身神情嚴肅的問道:“怎麽回事?”
“前幾天郡王爺突然帶了不少人回府,看起來凶神惡煞的並且將府裏的女眷都變相的軟禁了起來。之後便一直在書房裏也不見人,奴婢今天打水的時候忽然聽見幾個人說要毒死府裏的人,奴婢嚇壞了便在王府悄悄的發了一把火,這才趁亂逃出來本想去府衙,沒想到先遇到了王妃。”
丫鬟說話的時候渾身還在顫抖,不像是假的。楚輕葵從腰包翻了一個瓷瓶出來,塞到她的手裏:“去楊府找楊文皓,就說是我出了事,快去。”
楚輕葵見丫鬟走了,自己又翻身上馬調轉馬頭去了郡王府。
她所在的位置離郡王府不遠,而她趕過去之後便悄悄的潛伏在了暗處,郡王府裏果然能看到還未散去的黑煙,她心下疑惑——樂正延平為什麽要殺了他後院裏的所有人?
他不怕得罪這些人的娘家了?
楚輕葵在暗處觀察了一會兒,發現後院的一處戒備不是很嚴,便找機會溜了進去。她也是第一次來到郡王府的後院,一邊躲著人一邊七拐八拐的。
最後挑了一處最華貴的院子溜了進去,一推房間門果不其然郡王妃正不安的坐在屋裏。
“怎麽是你?”郡王妃聽見有人進來驚了一下,看清來人之後便是疑惑。
楚輕葵看了一眼外麵,低聲問道:“你們府裏出了什麽事?”
“我也不知道,兩日前郡王爺便讓這幫黑衣人守著王府後院了,不管是誰隻要想出去當場便殺。已經死了兩個側妃和好幾個丫鬟了,郡王爺也一直在書房不出去,可是我懷疑……他人早就跑了。”
郡王妃眼中也是恨意,他跟了這個男人這麽久,他利用她算計她,害死她的孩子最後連她也要殺,當真是禽獸!
“書房在哪兒?”楚輕葵好奇書房中樂正延平是否還在,便開口問了路。
“黑衣人最多的地方就是書房,你該不會是要……你還是快去找救兵吧,你自己怎麽鬥得過這麽多黑衣人?”
郡王妃不僅僅是擔心她,更是擔心自己最後的生路都沒有了,一心想要勸解她走最穩妥的路。
楚輕葵揚了揚眉,將赤曜放在了桌子上:“我又不傻,如果你的丫鬟夠衷心,用不了多久她就會帶人來支援。如果她沒能回來,我就晚點再探過去。這青天白日能混進這兒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聽她這麽說,郡王妃顯然鬆了一口氣。
“你又救了我一次。”兩個不熟的女人坐在一起難免尷尬,最後還是郡王妃又找了話題說了起來。
楚輕葵擺了擺手,道:“你上次也幫了我一個忙,若不是你的信,我真不知道我府裏的內奸是她。”說著她頓了一下,問道:“是誰出的主意要讓楚月反水的?”
郡王妃被她突然變冷的臉嚇了一跳,抿抿唇有些愧疚:“是楚玲兒,之前你找過她,這件事是她主動告訴的樂正延平,還說她可以幫他。”
“樂正延平聽了也信了,對她也開始寵愛有加。然後她便說可以利用楚月,她知道楚月的內心是敏感的,很容易煽動她的情緒為我們所用。那日王府宴會,我拖住了你為她們爭取時間,楚玲兒夥同江雨演了一出戲。”
“先是讓江雨刺激楚月,而後楚玲兒去勸說。”
楚輕葵冷笑了一聲,淡淡的問道:“江雨一開始不知道你們要拉楚月入夥吧,否則以她的聰明才智,應該不會幫你們。”
郡王妃點了點頭,將她知道的事情都說了出來:“當時樂正延平隻是告訴她刺激刺激楚月,最好是能讓楚月傷心欲絕從而分你的心。江雨半信半疑,她相信自己不會成為棄子所以她做了。”
“楚月唯一的要求就是她要親手殺了江雨,不然不會幫我們。樂正延平為了拉攏楚月,同時江雨的確是太聰明了,她已經知道了好多事,留不得了。”
“在巷子裏那一次就是他派的殺手,那幾刀也是楚月刺過去的。隻是沒想到那種情況下她還能活,本以為在王府裏她好動手,可是當天你們就要將人送了回去。最後潘淩煬弄了一些易容的東西,把楚月易容成了江雨送到了江府,而江雨則是一直被藏在房裏,晚上才從王府裏偷偷帶出去。”
楚輕葵擰著眉頭,眼中有著淡淡的哀愁,良久她才又開口問道:“楚玲兒在哪兒?”
“應該也是關在我這個院子裏了,可是這幾日丫鬟說她人不見了,我也不知道她現在去了哪兒。”郡王妃眼下隻求著楚輕葵能夠放她一命,她不想再害人了也不想鬥下去了。
她隻想活下來然後落發為尼,為自己的前半生恕罪。
“我知道你要的是什麽,看在那一封信的份上,我會如了你的願。”
楚月下毒的那一天楚輕葵還一直懷疑果兒,每一次他們說話果兒都在附近掃地讓她不得不心生防備。隻是那天下午郡王妃忽然派人送了一封信,信上的內容是——小心楚月。
於是她才會去查楚月的飯菜酒水,才沒有讓樂正延平的計謀得逞。
她的確至始至終,都沒有懷疑過堂姐……
而這個時候門口有黑影一晃而過。楚輕葵眯眼忘了過去,心中忽然升起一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