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俊生一直沒有逃的跡象,所以侍衛也沒怎麽抓得緊,這一下更是觸不及防,眼見著那俊生如泥鰍一樣就溜出去十來步。

但也僅僅隻有十來步。

還沒等人喊,七八個女青衣就從天而降,瞬間將人再度壓在了地上。

這一下,薑雪就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了。

可哪裏還有她來叫停的機會。

“說!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蘇喚厲聲詢問。

俊生掙紮了幾下,無果之後似放棄了一般道:“我招!我全招!我壓根就不是什麽山匪,是他們要我來假扮山匪這麽說的。”

他們?

所有人都瞬間抓住了重點。

薑侍郎想要開口,卻在張開口的瞬間,秦老夫人就搶先一步問:“他們是誰?”

俊生抬起眼,直直的就朝著薑芷顏去。

薑芷顏沒想到這俊生會招,也沒想到會看向她,嚇得臉色瞬間就白了下去,忙不迭的往後退一步。

這樣明顯的慌亂,任由誰都瞧得出她是脫不了關係的人。

“你……你別血口噴人啊,我…我什麽時候指示你了!”

“是你讓人帶我進來,進戲班的。”

這話一出,當下就有幾個之前坐在薑芷顏附近的姑娘說起她之前身邊丫鬟來來去去的事,幾乎就給這事徹底定論了。

“我…我……”薑芷顏不知所措的滿是害怕的望向薑侍郎,突然想起羅姨娘之前交代自己的話,明白這個時候薑侍郎是不會保她的,說不定會把她扔出去,索性先一步招了:“我都是聽爹爹吩咐的,是爹爹讓我派人帶你進戲班,讓我跟著你的話搭話的,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薑侍郎沒想到薑芷顏居然敢出賣自己,原本是打算保她的,不明白,她怎麽連這點都不知道。

看著薑侍郎那驚訝又憤恨的神色,薑芷欣暗笑他的自以為是。

以為所有人都會由他所想,殊不知羅姨娘知曉他的本性,豈會就這般把女兒交托給他,必然會教其自保。

而薑芷顏這段時間雖不知曉全部,但也能明白薑侍郎費盡心機就是為了毀了薑芷欣,不明其中原因的她哪裏能相信這樣一個對嫡女的父親能對她這個姨娘被趕出府的庶女好到哪裏去。

再加上薑芷顏到底經曆不多,首先想到的就是出事了她必然會被拋棄,想不到薑侍郎這次是直接交代她的,保她就是保自己。

如此,慌亂之下必然會本能的選擇避重就輕的自保。

“竟是你吩咐的?欣兒可是你的女兒啊!”秦老夫人氣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撲上去咬死這個爛了心肺的。

之前就見薑家阻止薑芷欣和裴靳的婚事,以為他們是不願和裴靳扯上關係,也想到今日他們可能會做些事情來阻撓,可怎麽也想不到身為父親竟然能幹出如此黑心腸的歹毒事。

不僅僅是秦老夫人,不少人眼裏也染上了憤怒。

方才還以為薑侍郎是個為女兒考慮的好父親,如今一看,頓覺惡心至極,哪裏有父親這樣謀陷女兒的!

麵對秦老夫人的質問,眾人的審視,薑侍郎百口莫辯,不知要怎麽開口才能脫身出來。

“老爺怎麽會做出這種事呢?是不是四姑娘故意冤枉老爺啊?”

“我覺得是,四姑娘之前就陷害過咱們姑娘,這次應該也是一樣,現在就是推到老爺身上想要脫身。”

琉璃和寶珠的議論聲恰恰好的落進薑芷顏的耳朵裏,讓她原本就緊握著的心更加一縮,什麽都來不及想的隻想完全撇清,一股腦的開口全吐了出來。

“都是爹爹讓我做的,先前爹爹就讓我在姑奶奶院子裏激怒二姐姐,讓二姐姐說出不敬姑奶奶的話,又讓我今日幫這個山匪進府,送進戲班裏,之後順著這山匪的話,讓他說出他和二姐姐不恥的事,等事成之後就讓我姨娘回府,我都是按著爹爹所說辦的。”

“難怪!我就說那日在東菊院你為何會突然說那樣不敬的話,原來意圖在此!”回想起那日,薑元更是狠狠的剮了薑侍郎一眼。

薑侍郎這一下真真是氣得幾乎要吐血。

原還有些回轉的餘地,薑芷顏這一和盤托出,薑元再一證明,這事就板上釘釘了。

但薑侍郎到底不是薑芷顏那等一遇事就慌亂的人,哪怕如今幾乎所有都對他不利,他臉上也未露出半分慌張來,而是不緊不慢的問了一句:“嶽母說得極是,欣兒是我的女兒,而且是嫡長女,我為何要如此做,這與我又有何好處?”

一語中的。

薑芷顏的話和狀態的確讓人能夠感受到她不是在說謊,但薑侍郎的話也問得讓人無法回答。

正如有些人憤慨的,父親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但反過來一想,他是薑芷欣的父親,而且薑芷欣是第一任夫人剩下的嫡長女,牽扯的都是薑家的顏麵地位,薑侍郎就算不喜這個女兒,也不至於動手毀了她,而且是在這樣的場合之下,當著這麽多人,薑家的臉也難堪啊。

任哪一個家主都不會做這麽自傷八百的事情。

那……

“因為如此便能掩蓋父親您這些年所做的齷齪事。”

就在所有人把懷疑的目光再度要轉回薑芷顏這裏,薑芷顏正不知道要怎麽證明自己是好的時候,薑芷欣冷冷的吐出一句帶著肯定語氣的話。

齷齪事?

眾人疑惑,薑侍郎則臉色一變,但轉瞬就否定了心裏的擔憂。

那件事薑芷欣不可能知曉。

“欣兒你在說什麽?你也不信為父?”薑侍郎露出一臉受傷的表情。

“我正是因為信父親您才從未將那事說出口,但我沒曾想父親會為了自己如此待我,既如此,我與父親也無需再講什麽情分了,連媽媽,將東西拿來。”

東西?

薑侍郎心底一咯噔,看著連媽媽反身往後院的方向去,再看薑芷欣憤怒又失望的看著自己,不安更勝。

但始終覺得不可能,也是這一點支撐著他直直的站在原地,擺出清者自清的模樣。

片刻,連媽媽就領來十來個丫鬟,手裏各捧著被紅布蓋得嚴實,大大小小各不一又瞧不出個所以的東西。

將丫鬟帶進中央,一字排開後,連媽媽走到薑芷欣身邊,將手裏的黃梨木匣子交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