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寒淡漠道:

“有話直說,別打啞謎。本督沒興趣陪你猜來猜去。”

“督公真性情,不想猜那就不猜,咱家總不能逼你是不是。”

白隱嗬嗬一笑。

天空上不知何時飄來幾朵烏雲遮擋住了日光,白隱本就蒼白陰冷的臉愈發滲出不祥詭譎的意味。他用莫名的眼神望著淩寒,就像是隱匿在黑暗中的怪物,在覬覦人類的軀殼:

“淩寒,你和魏思音已經睡過了吧?”

伴隨著這句沒來由的話,白隱身子一閃,待淩寒的刀鋒劈去時,他原本所在的位置隻留下森森鬼火。

那鬼火被刀風一掠,化作無數蟲屍。

淩寒麵露憎惡。

他是不明白,福安手下這些人為何都與蟲子有不解之緣,一個個的也不嫌惡心。

身後傳來男人空靈卻又鬼魅的低語:

“淩寒,你把心思都撲在我身上,誰來保護你的公主殿下?你就不怕她在福公那裏,出點什麽事?”

淩寒臉色微變,可卻還是沉眸站著,不動如山。

但他這副樣子看在白隱眼裏,就是他被猜中了軟肋卻強撐著裝鎮定。

“沒想到你還挺沉得住氣的,但你就是著急也沒用。這地方雖然是你的地盤,但別忘了這座府邸是福公送給你的。他老人家早就看出你天生反骨會背叛他,今日,這座府邸就是你們的墳墓——”

白隱笑起來,那笑聲十分猖狂囂張。

與此同時,淩寒四周忽然傳來讓人頭皮發麻的嗡嗡聲,聽著就像是蝗災時蟲群鋪天蓋地而來。

他用餘光瞥見四周都有肆虐的巨大黑影湧來。

這麽多蟲子,即便是高手也會感到畏懼。

白隱張狂的聲音被蟲群的嗡鳴聲蓋住,隱隱傳來時仍然充滿惡意,“我原本想讓她死在你之前,這樣我就能欣賞到你痛失所愛的神情了。遺憾的是,現在隻能讓你先死了!”

……

淩府前院。

魏思音麵無表情走進正堂,那裏聚集了許多人,每個人的穿著都十分豪奢,一看就是世家貴族出身,但細看之下卻能發現,這裏邊多是靠著祖上庇蔭的宗室勳貴或是紈絝子弟,真正手握實權有要職在身的權貴少之又少。

她在心裏笑了笑,知道那些老東西能位極人臣,一個個的都惜命著呢。

他們雖然都收到了請柬,但他們也都猜到這場壽宴就是鴻門宴,必然危機四伏。

但福安的地位和勢力擺在那兒,直接缺席就把人得罪狠了,若是這場壽宴過後倒黴的不是福安,那就是他們要倒大黴了。

於是他們就打發族中不甚重要的晚輩來赴宴,這等左右逢源規避風險的做法,倒符合她對他們之中絕大多數人的預期。

但也有人十分頭鐵。

譬如說那位曾公然在朝上指出福安權力過大的趙禦史,他穿著一身官袍,長滿皺紋的蒼老麵容看著平淡無奇,可他挺直的身板,還有略顯迂腐卻一派正直的動作中,流露出一股不怒自威莫名讓人信服的氣場。

他用微眯著的眼冷冷看著壽星本人,渾身上下都寫滿剛正不阿這四個字,不像是來祝壽的賓客,倒像是來審案的青天大老爺。

魏思音走到他身邊,微笑道:

“趙大人在看什麽?”

趙禦史愣了一下,然後轉頭看著她,欠身作揖行過了禮,這才壓低聲音道,“大長公主您怎麽親自來了?老臣有種預感,等會兒這裏不太平,您還是趕緊回宮吧!”

魏思音有些想笑。

這位老大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耿直,她還從他的勸告裏品出來一些憨厚的味道。

這場壽宴會不太平,這帝都滿城上下哪裏有人不知道?

不然他那些同僚怎麽都避之不及?

偏偏這一位正正經經地來赴宴,又十分認真地提醒她這麽顯而易見的事,也是沒誰了。

不過,她倒是挺欣賞這位老大人的耿直憨厚。

她對身旁跟著的金今道,“你派兩個可靠的人護送趙大人出去,然後把他送回家。”

金今立刻照辦,趙禦史露出詫異的表情,“公主,這……”

魏思音笑著對他眨了眨眼,“您身子不適,在宴上忽然頭暈眼花起來,因為怕把病氣傳給老壽星所以隻能失禮離席。福公他老人家大人有大量,我相信他不會怪罪您的。”

趙禦史明白了什麽,神色卻緊張起來。

他就跟個為了自家孫女操碎心的老爺爺似的,又低下頭勸魏思音,“老臣這麽微不足道的人,走不走都出不了什麽事。但您可是千金之軀,手裏還有監國印章,您要是在壽宴上出了什麽好歹,那……”

魏思音抬起手指朝他做了個噓的手勢,趙禦史用餘光看到,福安正望著這邊。

“趙大人就放心離府吧,我既然敢來,就有我的道理。”

趙禦史一臉不敢苟同還要再勸,卻被金今找來的兩名鬼麵衛半推半拽地弄出了廳堂。

而福安麵帶溫煦的笑容,一步步朝魏思音走來。

“大長公主駕臨,咱家未曾遠迎,還望您恕罪。”

他嘴裏說的客氣,可看向魏思音的眼神,卻十分**。

魏思音不動聲色地笑。

喲,這位是已經拿她當死人看了,這麽恨的嗎?

福安似乎也不打算再在她麵前偽裝,等他走近了之後,一開口便不客氣道:

“公主,今日是咱家八十大壽,您給咱家備了什麽壽禮?”

魏思音勾起紅唇,笑得明豔動人,可看向他的眼,卻冷得像冰,“當然是一份大禮。”

說罷,她一抬手。

身旁的金今立刻雙手捧上禮盒。

她當著福安的麵親手掀開了盒子,當福安看清裏麵的東西後,霎時睜大眼睛。

他是真的震驚,沒想到她竟然會把這種東西拿出來。

這個女人,總是能在他已經輕視她時,又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