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榴華神秘失蹤,她雖然不信鬼神,但除了鬼神作怪外卻也找不到更好的解釋,隻能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榴華不是被鬼神掠走,就是讓顧沅的人提前一步滅口了,所以才落了個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下場。

但她萬萬沒想到,真正使手段從禧雲宮帶走榴華的人,卻是魏思音。

文帝望著跪下的榴華,側過頭問魏思音,“她莫非就是你剛才說的,那個叫蓮華的大宮女?”

魏思音笑道,“她叫榴華,是平康妹妹身邊另一名貼身侍奉的宮女。”

“她是證人?”

“沒錯。”

魏思音話音剛落下,平康就拔高嗓音道,“父皇,皇祖母,您二位莫要信了姐姐的話!榴華好幾日前就在禧雲宮莫名失蹤,平康讓人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她的下落,現在才知原來她是被姐姐買通帶走。一個背主的奴才,說的話能有幾分可信?”

她是真的慌了,所以連往日柔弱乖巧的形象都裝不下去了,此時嚎得像個潑婦,文帝和陸太後聽著都不禁深深皺眉。

“榴華還沒開口說話,妹妹就急成這樣了?你若是當真坦**,何至於急成這樣?”

魏思音哂笑著道,“還有啊,你宮裏無故丟了一名宮女,這麽大的事,你竟然並未告知掖庭令,也未稟明皇祖母,隻是私下讓人尋找,有意捂得嚴實不讓外人得知,這是為何?”

她一針見血紮進了平康的死穴。

平康臉色慘白,根本想不出應對的言語。

“若不是你心中有鬼,榴華失蹤的事你不會瞞這麽久。至於你心中藏著的到底是個什麽鬼,榴華倒也知曉一二。”

魏思音對跪在地上,肩背微微發顫的榴華和顏悅色道:

“皇上和太後娘娘都在這裏,他們會給你做主,你隻需將你所知之事和盤托出,不必有什麽顧慮。”

榴華抬起頭,不去看赤紅著眼睛瞪住她的平康公主,淚眼朦朧地仰望文帝和陸太後,聲音清脆幹淨:

“宮宴的前一日,奴婢看到蓮華姐姐偷偷和在掖庭當值的胡公公見麵,當時胡內侍將一個小小的瓶子塞進了蓮華姐姐的袖子裏。

等胡公公走了,奴婢就走出來問蓮華姐姐,那瓶子裏是什麽,蓮華姐姐的臉色就變了,她說這是顧世子托人帶給公主殿下的東西,讓奴婢一定把嘴閉嚴,不許對外提一個字,否則公主定會撕爛奴婢的嘴!”

聞言,文帝和陸太後都還沒說什麽,平康倒是瘋了似的痛罵榴華,“你個叛徒,我往日待你不夠好嗎?長公主到底許諾了你什麽好處,你才要胡說八道置我於死地?”

榴華聽她提到這個好字,眼淚瞬間流下。

“公主殿下,奴婢原本也以為您對奴婢很好,可那日濟世堂失火的消息穿進宮中,是您命蓮華姐姐在奴婢的飯菜裏下毒,就因為奴婢那一日無意中撞破了您的秘密……”

魏思音就在旁邊靜靜地聽著,聽榴華是如何言簡意賅地控訴平康蛇蠍心腸,為了護住秘密所以計劃無聲無息地除掉跟隨自己許多年的宮女。

“您往奴婢飯菜裏下的毒,讓奴婢神誌不清發起了瘋,對別人就說是奴婢自己得了癔症。然後您命人把奴婢鎖緊荒僻的偏殿,又命蓮華姐姐在夜裏對奴婢下手。是長公主得知後,趕在蓮華姐姐到來之前派人解救了奴婢,奴婢才能活到現在。

皇上,太後娘娘,奴婢說的都是真話。奴婢被傳有癔症,又被帶去那處偏殿時,所有禧雲宮的宮人都親眼所見……”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平康厲聲打斷:

“你自己得了癔症,我讓人把你隔絕起來,是怕你傳染了別人。難道我身為禧雲宮的主子,連處置你一個奴婢的權力都沒有了?至於什麽我讓蓮華給你下毒,又想在夜裏殺你滅口的事,那都是嫡長姐她授意你這麽說的!你個該死的奴婢幫著外人構陷自己的主子,這是死罪!就該立刻讓人把你拖下去,淩遲處死!”

痛斥了榴華,她又對著魏思音聲淚俱下:

“姐姐,我知道你為了給淩內侍洗脫罪名什麽都願意做,但我好歹也是你親妹妹啊!你怎麽就能如此昧著良心,把莫須有的罪名往我身上扣?”

魏思音冷眼旁觀平康的表演,等她說完了才淡然道:

“是不是我汙蔑你,讓父皇和皇祖母去查一個人就知道了。”

這個人是誰根本不用她說。

文帝此時已經氣得不輕,之所以隱忍著沒發作,不過是因為太後年歲已高才沒發作。他壓著火氣,命人立刻去把那名在掖庭當值的胡公公帶來。

魏思音聽了卻笑著道,“父皇,女兒已經把人請來了。”

說罷,她看了淩寒一眼。

淩寒轉身離去,過了片刻就將一個五花大綁的太監推進殿內。

那太監噗通一聲跪在文帝腳邊,因為嘴裏被塞了東西,嗚嗚地亂叫。

文帝命人取了他嘴裏的布條,然後沉聲問他:

“你和顧世子是什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