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眾人的動作加快,火勢開始慢慢變弱,並沒有蔓延到客舍這裏來,然而東邊的屋子仍舊是濃煙滾滾的模樣。

方林溪心中愈發不安,若是瑞王當真在裏麵,她簡直不敢想後麵會發生什麽?

方齊讓一直在井邊幫忙打水,他力氣大,一次能打兩桶。

本來想拜托秋彥幫忙看著方林溪,結果一轉身,便瞧見她跟著另一堆的人去抱幹草了。

方齊讓一邊打水一邊用目光追隨著方林溪,就怕她突然被人衝撞,到時出什麽事情。

眼見著火漸漸被撲滅,隻剩下了滾滾濃煙。方齊讓甩了甩酸得不行的手,正打算去將方林溪找回來,卻發現人群中那個略矮小的身影消失不見了。

方齊讓嚇了一跳,他趕忙抓住一旁的人問。

“你可曾看見一個約到我肩膀這麽高的矮小的男子,他方才幫忙抱幹草來著!”

火光衝天的時候,人們還勉強能辨認身邊人是誰。現在仍舊是深夜,月色朦朧附加滾滾的濃煙,誰也沒有辦法辨別身邊人是誰。

一旁的人也隻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知道他找的人在哪裏。

方齊讓朝著四周望去,並沒有找到方林溪的身影。

東風吹來,煙往這邊飄,煙味越重,周圍的一切也越來越不清晰。

方林溪並不知道哥哥在找她,她現在正一步一步地向著東邊那個冒著滾滾濃煙的平房裏走去。

無論如何,她一定要見到瑞王一麵,一定要確認天是否安全。

方齊讓在人群中一個一個找,找到了章秋彥。

“秋彥,你可曾看到林溪?我方才一轉眼,她便不見了,他剛剛還在院子裏頭抱幹草的!”

方齊讓略帶希望地問了一句,但章秋彥也沒有見到方林溪。

人太多了,太混亂了,現在滅完火之後,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更是難以分辨。

方林溪在跑來這裏之前,已經用水打濕了自己的衣裳,如今正用濕透了的袖子捂住口鼻,快步朝著東邊的平房靠近。

一旁的人看著她的行為十分不解,趕忙拉住她。

“那頭的煙可是會嗆死人的,先別過去。”

方林溪擺擺手,表示感謝他的好意,但她仍舊執意往前走,並沒有打算回頭。

方齊讓心中更是焦急不已,他不知道方林溪到底發生了什麽。

雖然說這裏都是同僚,大部分也都是好人,但是難以保證他們知道方林溪是女子之後,會不會趁亂做些什麽壞事。

東邊的煙有些太濃了,大部分人都聚集在客舍的另一頭,方齊讓和章秋彥一臉急色地往東邊走去,和眾人的方向正好相反。

“你們二人怎麽也往東邊去?方才一個矮矮小小的人也不顧一切地朝著東邊走,我怎麽勸也沒勸回來!”

方齊讓本來還在抬頭四望,聽到這話,趕忙拉住了眼前這個看不清容貌的人。

“你說方才有一個矮小的男子也朝著東邊去,那人長什麽樣子?大約多高?”

方齊讓的語氣有些太焦急,那人也沒有瞞著。

“煙太大了,我沒看清那人是什麽模樣,大約比我矮半個頭吧。我叫他別過去,他也擺擺手,沒同我說話。”

聽了這話,方齊讓和章秋彥對視一眼。

差不多的身高,又不說話,是方林溪無疑了。

那頭還冒著滾滾濃煙,方林溪過去幹什麽?

方齊讓雖然不解,但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妹妹置於危險之中。

二人感謝了那人之後,便疾步往東邊跑去。

方林溪拚了命捂住口鼻,也還是被嗆得呼吸難受,但是她還是執意來到了這個已經被燒得麵目全非的平房。

外頭的煙已經很大,但是裏麵仍然沒有人跑出來,方林溪格外的擔心。

瑞王若是出了什麽事,他們這一隊人都難逃其咎。

更何況若是連欽差都出了事,南邊的百姓怎麽辦?

所以瑞王一定一定不能出事,方林夕想到這一層,便義無反顧踏進門中,準備衝進去。

“那邊那個人你進去幹什麽?沒看到還冒著濃煙嗎?”

黃楊本來是來善後的,結果看到一個人竟然還想闖進去,趕忙叫住他。

方林溪回頭,隔著濃濃的煙霧,看不清那人的臉。

黃楊自濃霧中走過來,發現麵前的人怎麽瞧著矮小瘦弱的不像個男子。

“說你呢,裏頭已經沒人了,別進去了。”

方林溪聽著他的話,仍舊沒有回過神來,有些懵懵地問出了聲。

“那,那瑞王呢?”

她的嗓子被濃煙嗆到十分的沙啞,問出的這句話也是啞聲夾著氣聲。

黃楊是習武之人,聽力好才聽出他的意思。

敢情這人是特意趕來救瑞王的?

想起方才她視死如歸,想要闖進去的模樣。

黃楊覺得此人應當是還不錯的,為了救瑞王,竟然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那就給他這個機會,把他帶到主子麵前瞧一瞧吧

“瑞王不在這,已經去客舍那邊了,我帶你過去吧。”

方林溪還沒有從剛才的境況中回過神來,不是說瑞娃還在東邊的屋子裏嗎?怎麽現在又在客舍那頭了?

黃楊帶著方林溪往回走的時候,正好碰上了前來找人的方齊讓和章秋彥。

“方林溪,我就一會兒沒看住你,你又往哪邊跑!是哪危險,你就愛往哪跑,是嗎!”

方林溪弱弱地低下了頭,讓哥哥擔心是她的不對了,不過也沒有必要在這樣的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大聲地責備她吧。

瞧著一旁有別人,方齊讓才忍住了怒氣,用眼神看了方林溪一圈,瞧著她沒有什麽異常,才帶著他們一起往回走。

走到了客舍中,瑞王已經站在了人群裏。

“諸位今夜辛苦了,我同侍衛方才去追殺縱火的刺客,如今方歸,多謝諸位眾誌成城將火撲滅,我會將此事上報朝廷,功者賞,罪者罰。”

瑞王一身玄衣站在人群中,周邊的濃煙將他的身影映照得模模糊糊,朦朦朧朧。

但他的聲音卻格外的鏗鏘有力,傳到了每一個人的心中。

瑞王沒出事,那麽大局便是安定的,眾人的提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

很快就要天亮了,眾人忙碌了大半夜,終於可以卸下一身的緊張,打著哈欠,準備回去睡個回籠覺,第二天還要趕路。

方齊讓和方林溪四人也站在外頭,準備隨著大部隊離開。

方齊讓狠狠地瞪了方林溪一眼,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等回去我再教訓你。

方林溪卻定住不動眼神還落在那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