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我自在宮中暖棚初見你,便覺得你與旁的女子不同,後麵我們之間的接觸慢慢變多。我更覺得你是一個鮮活,勇敢的女子。”

“我有的時候忙碌之餘,總是會想到你。你可能不知道,你在外頭逛街的時候,我也會偷偷在酒樓上瞧你一眼。這一次,我來南方賑災之前,其實想給你留一封信,但我自問,我是一個什麽樣的身份,又有什麽資格給你寫信呢?”

說到此處,瑞王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林溪,我說這麽多,其實是想告訴你,我心悅你。”

慕容霽溫柔地看著方林溪,那樣的眼神,方林溪總覺得陌生又熟悉。

畢竟慕容霽是皇子,很多時候他的眼神都是沉穩的,或者是有殺氣的。

而熟悉,是因為她似乎總能在某一個回頭,某一個轉身的時候注意到他這樣的眼神。或許從一開始,他們的關係就並不純粹了。

這些話對方林溪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了,她若隻是一個二八年華的女子,怕是會歡欣鼓舞地答應。

畢竟從一個五品小官之女一躍成為一品的瑞王妃誰能不願意呢?

但是,她是一個重生回來的人,她身上還背負著一些不能告人的秘密。

況且關於這一晚的這些話,瑞王明日會不會反悔,方林溪並不知道。

“我明白了。殿下,讓我考慮一下吧。”

方林溪沒有接受,也沒有拒絕,她的確需要時間去好好想想這一次突如其來的告白。

慕容霽自然也沒有急著要答案,他將自己寫下的合婚庚帖放在了桌子上,深深看了方林溪一眼,便轉身離開了。

回到**繼續躺著的方林溪隻覺得腦子忽然亂得很,她沒有想到瑞王會如此突然地向她表白。

身為重活一世的人,她其實是看出了瑞王對她是有些與眾不同的。

正是因為這些與眾不同,她才有膽子讓瑞王幫她,跟隨瑞王一路往南走,方林溪承認她利用了這些不同。

她前世執意嫁給了一個心中有旁人,沒有自己的人,知道枕邊人不愛自己有多痛苦。

因此,今日瑞王來找她表達心意,方林溪終於不能再逃避,需要仔細想想自己對瑞王的這份心意。

方林溪翻了個身,在黑暗中瞪大了雙眼,卻又緊緊閉上。

她自己的心意是什麽呢?

一夜都在胡思亂想的方林溪睡得並不好,第二日一早便能瞧出臉上十分憔悴。

立荷看到的時候嚇了一跳,趕緊讓人去請了周巒過來。

周然為方林夕把脈,脈象懸浮,並且臉色十分不好。

“林溪昨夜是沒有睡好嗎?”

方林溪有些心虛的點了點頭。

周軟卻沒有發現,昨天那一場突如其來的謀殺的確是足夠嚇人,一時半會睡不著也是正常的。

“我給你開一些安神的藥,今日睡前記得吃一碗下去,後麵便會睡得好一些了。”

立荷拿了藥方去外頭開藥,周巒注意到四周沒有人,本來打算起身離開,卻不知為何還是選擇繼續坐了下來。

方林溪被他的動作弄得有些懵。

“阿巒,可還有什麽事嗎?”

周巒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神色十分嚴肅。

“林溪,我不曉得這位欽差是有什麽身份才會引得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刺殺他,連你都要被連累。”

“我不希望你繼續過這樣的生活,若是你願意,我可以帶你離開。回去長安找你爹娘也好,跟著我回同喜縣繼續學醫也好。不比如今這樣時不時被人謀殺的日子好嗎?”

周巒的話再一次讓方林溪震驚了。

她瞪大了眼睛,想要說些什麽,卻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麽。

拒絕他嗎?畢竟周亂又是好意。接受,那完全不可能。

周巒似乎也看出了方林溪的無措,繼續道。

“林溪,我身為醫者,並不願意你繼續在這裏飽受折磨,那樣隻會讓你本就體虛的身體雪上加霜。無論如何,將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不要把自己的命交在旁人的手中。我的話你可以想一想,若是想好了,我明日來給你看診的時候可以同我說。”

周巒說完這話,便轉身出了屋。徒留方林溪一人既驚訝又有些懵,他倒是真沒想到這一次的謀殺能夠讓身邊人如此擔心。

吃完了藥,終於可以吃早飯了,這幾日不是在路上吃幹糧,就是在被關在小黑屋裏吃餿饅頭,方林溪感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吃過正經的飯了。

拋去那些閑思雜念,她全身心地享受這一頓飯,定州的美食偏甜,不過這正合她的口味。

“立荷,人這一輩子會發生許許多多的事,但是命還在,能有機會坐在不漏風的房中,吃上一口甜甜的粥。那便什麽都不叫事了,不是嗎?”

方林溪邊吃還邊能自我安慰,立荷看在眼裏,隻覺得自家姑娘實在是個特別的姑娘。旁人遇上這些事怕是嚇破了膽,要麽便是躲在屋子裏不敢出去,要麽便是哭著求著要找爹媽。

沒想到自家姑娘還能坐在這裏好好的吃飯,當真是奇女子也。

吃完早飯,方林溪準備出去散散步,沒想到自家哥哥一臉嚴肅地過來了。

方林溪總覺得他似乎也有什麽話要對自己說,便揮了揮手,讓立荷先下去,自己同哥哥單獨聊聊。

方齊讓看到妹妹吃過飯,臉色紅潤了一些,這才臉色稍霽。

“方才周巒給你看過了,怎麽樣?”

方林溪將診斷說了一遍,無非是受驚、失眠、體虛之類的話。不過周巒後麵的那些提議,她可不敢跟自己的哥哥說。

方齊讓看著一臉心大的方林溪,長歎了一口氣。卻還是將自己想了一夜,在肚子裏滾了一圈又一圈的話說了出來。

“林溪,你在這裏住一日,若是身體好一些了,咱們便直接離開這裏,我帶你立刻回長安。”

方林溪一時沒聽明白什麽叫立刻回長安。

“哥哥同瑞王殿下說了,讓我們先走嗎?”

方齊讓搖了搖頭。

“我沒有同殿下說,我的意思是我們兩個,我帶著你,我們兩個脫離大部隊,直接回長安。”

方林溪沒想到,一向十分遵守紀律的哥哥竟然也會提出這樣的想法。但是瞧著方齊讓一臉嚴肅的樣子,她將調侃的話又咽回了肚子裏。

“方林溪,我沒有和你開玩笑,你這些日子遭遇了什麽,你自己知道,我也看在眼裏。我們不要和這些貴人待在一起了。我帶你走,我們回長安,回爹娘身邊。繼續過我們的安穩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