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這個時候,紅楓發現慕容霽的性格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他不再淘氣活潑,他比往常更加沉默寡言,但是又身上又多了一絲殺氣和稚氣。

似乎慕容霽會徹底忘記那些讓他痛苦的事情,因此身上總有一些少年人的天真。

這總歸來說是好事,總比讓一個人沉浸在母親早逝,父親隻想把自己培養成殺人工具的痛苦之中好。

聽到此處,方林溪才明白自己先前為何會覺得瑞王的性格上有矛盾的地方。

知道這些事情之後,方林溪更加心疼慕容霽。她沒有想到,慕容霽隻是比自己大幾歲,卻經曆了這麽多。

紅楓將這些事情告訴方林夕,其實是為了引出自己真正的目的。

“我方才趁殿下清醒的時候和他匯報了。黃楊的事情。我是想出一個法子,想用殿下曾經做暗衛的那條線去接觸皇上,想來這條線還沒有被成王發現。殿下也已然同意了。”

瑞王都同意了,方林溪自然是沒有什麽好不同意的,並且這件事情她也是剛剛才知道,沒有資格做決定。

“暗衛這條線知道的人不多,如今殿下昏迷,唯一能順著那條線進宮的人隻有我,因此這裏便全權拜托給方姑娘了。”

說著紅楓便將慕容記霽的令牌拿了出來,交到了方林溪的手上。

“方姑娘,這是殿下的令牌,用此令牌可以號令這裏的所有人,他們都會聽從姑娘的指揮。姑娘與殿下的情誼,我們都看在眼裏,您如今就是我們的主子,我便將殿下交給您了。”

洪峰很少說這樣的話,他也有些不自在。說完,他便出了門,揣著信順著另一條路趕往皇宮,殿下的病情已經不能再拖了。

方林溪這幾日的著急與擔憂,周巒他們都看在眼裏。然而如今雖然解藥暫時研製了出來,但是還是卡在這裏,沒有辦法繼續。

周巒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也很快就被和他同住一屋的王本草發現了。

“師弟,你在幹什麽?!”

王本草看到躺在**虛弱的周巒,簡直震驚得不知道說什麽好。

他知道這幾日師弟都神神秘秘的,但是他沒有想到師弟竟然會大膽成這個樣子。

周巒現在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但是他還是給了王本草一個眼神,示意他看留在桌邊的一封信。

那是他趁自己還清醒,試藥之前寫的一封信,大意是自己準備親自試藥讓他們研究,以加大解藥成功的可能性。

王本草看完這封信,又看著躺在**難受的直冒冷汗的四弟子覺得不可思議。

雖然醫者的使命是救人,但是真的不至於到以身試毒的地步,畢竟他們醫者也是人,不可能為了病人把自己的命搭上去。

但是很顯然,周巒是個例外。

他是醫者,自然知道慕容霽身上的兩種毒,於是他配出了兩種毒,自己親自服用。將自己也弄成了瑞王的那種狀態。

方林溪知道這件事的時候,特地給從瑞王的房中趕了過來,看到同樣躺在**虛弱不已,幾乎要陷入昏迷的周巒,也是不可置信。

雖然所有人都想救瑞王,但是周巒畢竟和瑞王非親非故,為何會以身試毒呢?

那位大夫卻主動為周巒解釋。

“周大夫是對醫術極有追求之人,我隻在古籍中見過這樣的大夫,沒想到您年紀輕輕,竟也能為了病人做到如此地步,實在是我醫者之典範!”

這個理由也不能說不成立,況且他們也找不到其他可以讓周巒這樣做的理由了。

因此沒有人再去糾結這件事情,既然周巒都選擇自己試毒,其他人也不好再阻攔,於是便讓他親自嚐試解藥。

方林溪站在一旁看著清醒一些的周巒,將解藥一口一口地咽下去。

在徹底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周巒朝她看了過來,眼神中的情緒她卻沒有看懂。那一眼的複雜,似乎和那天一起看星星的時候有些像,她沒有讀出來。

喝了解藥的周巒身上的症狀被激發得更加明顯,那些沒有辦法在瑞王的身體上做的實驗,在周然的身體上便可以進行了。

王本草和那位大夫也是根據周巒的症狀繼續修改解藥的配方,將解毒的概率提高到了八成。

備受折磨的周巒終於在第三天的夜晚清醒了過來,這也就證明了解藥的確是有用的。

而在一旁寸步不離照顧他的王本草,看到他清醒過來,給他喝了些水,吃了些東西。

看著如今連吃飯都有些難以下咽的師弟,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師弟,你這樣值得嗎?若是師傅知道這件事,怕是要將你打斷腿的。”

王本草自然是不信什麽為醫術獻身這種話,他更傾向於周巒是為了方林溪才這麽做的。

周巒聽到王本草的話,便知道師兄話中未盡的意思。

他輕輕地笑了笑,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麽,但是他並不後悔這麽做。

王本草卻有些埋怨。

“你又何必如此呢?你如今在這裏變成這副模樣,以身試藥,人家還不是陪在別人的身邊,不過是每日來看你一眼罷了,你這樣做真的值得嗎!”

王本草沒有家室,也沒有和哪個女子親密過,他也不曾有過什麽刻骨銘心的情緣,對方林溪的那些心思也很快就在進入長安之後徹底消弭殆盡,他本來以為周巒和自己也是一樣的,沒想到師弟竟然藏得這麽深。

周巒聽了王本草的話,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想,可是這種事哪有什麽值不值得,不過是願不願意罷了。

他沒有再看向坐在一旁的師兄,而是轉過眼看向屋頂,透過屋頂,他想要看到外頭的星星。

渾身的酸痛十分的劇烈,似乎有什麽在撕扯著他的心肺,作為醫者,他很清楚這種症狀的來源,他也不在乎所謂的病痛。

但是如今他不想去計較自己這副身體上有什麽感受,他隻想順著自己的心意,做一些自己想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