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怎麽停了,這麽快就到長安了嗎?”

立荷首先發現馬車停了下來,於是掀開車簾問了問前麵駕車的車夫。

“回姑娘,已經到五裏亭了,前頭喊話說是在五裏亭略歇一歇,再繼續趕路回長安。”

車夫的話,車裏三人都聽到了,方林溪也點了點頭。坐了這半日的馬車。整個人都快被抖散架了,如今下去走一走也好。

方林溪便帶著立秋立荷下了馬車,這五裏亭在一片竹林之中,瞧著又靜謐又舒適。

雖說如今仍舊是四月,春風還有些寒麵,但今日天氣甚好,如今日頭正高,倒不顯得寒冷,還有些微微的熱。

“聽聞這五裏亭的地名是因其中一個亭子而來的,我瞧著那亭子似乎在前麵。咱們去前麵坐一坐吧。”

方林溪說話,立秋立荷自然沒有不答應的,她們便帶了一些水囊和在鎮上買的糕點,便走向前麵的亭子中。

然而,她們還沒有進亭子,便發現亭子裏已經有人了。

三人定睛一看,那個背朝著她們的,不正是瑞王殿下嗎?

而他對麵似乎有一位女子,那女子有些麵生,她們都有見過。

“奇了怪了,殿下病重的時候,身旁除了咱們家姑娘,可沒見旁地女子。殿下這病一好,園子裏的宮女,亭子裏的姑娘,通通都冒了出來。”

立秋的心情本來就不怎麽好,如今瞧著自家姑娘如同一個外人一般站在這裏,看著亭子裏那對男女,更是心中憤憤不已,口中也不慎嘟囔了出來。

方林溪倒是瞧著那女子有些麵熟,越走近越覺得像她先前見過的一個人。

三人的到來顯然沒有瞞過其他人,慕容霽轉身瞧見方林溪,便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亭子當中。

方林溪自然是走了過去,走到慕容霽身邊。

那女子的容顏便更加清晰,方林溪終於明白這女子像誰了。這女子像是團花宴上同她有一麵之緣的陳琴落,亦是那位曾經的太子妃。

這女子顯然沒想到慕容霽會直接把方林溪喊過來。她略有一些慌張,不過到底很快鎮靜了下來。

“聽聞瑞王殿下病愈歸來長安,我便特地在五裏亭迎接殿下。這位姐姐想必就是方姑娘了,姐姐安好!”

伸手不打笑臉人,況且這姑娘瞧著挺乖巧的,方林溪也沒有生出什麽惡感,正打算問問她的名字,慕容霽卻開口了。

“我一個外甥不便在這裏,這是我的未婚妻子,你有什麽事情同她說吧。”

說罷,慕容霽便轉身離開了亭子中,順手還抽走了方林溪握在手中的繡帕。

亭子中的方林溪和那黃衣姑娘還沒有反應過來,便瞧見慕容記轉身瀟灑離開的背影。

慕容霽突然走了,又留下一句未婚妻子。自然是讓那反應過來的黃衣女子神色微變。

方林溪倒是溫柔地笑了笑,想要問這女子的姓名。

然而那黃衣女子並沒有同她說話,隨意轉過身去,似乎在欣賞後頭的風景。

方林溪自然能夠感覺到她的故意忽視,她也不在意,揮了揮手,讓立秋和立荷將帶來的糕點擺放出來,邊欣賞外頭的春日景色,邊吃著糕點,也是一件樂事。

那黃衣女子見她如此沉得住氣。冷冷的哼了一聲,便從亭子中跑了出去,看著似乎是瑞王方才離開的方向。

立秋想攔著他,卻被方林溪伸手阻止了。

“隨她去吧,咱們吃糕點,喝喝水,待會兒又要上路了,可沒有這麽舒適的春風和春景了。”

立秋瞧著自家姑娘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樣,自然是又氣又急。

“那姑娘肯定是特地來這裏攔著瑞王殿下的,姑娘怎麽就這麽放他去追殿下了?”

方林溪搖了搖頭,隨手又拿了一片馬蹄糕,這馬蹄糕倒是格外的清新爽口。

她曉得那個姑娘是誰了,之前皇後想要將她的侄女塞給瑞王當侍妾。這件事情在瑞王生病之後便沒有再提,她本來以為皇後放棄了,沒想到在這裏等著。

想必那黃衣姑娘就是皇後的侄女,也就是那位太子妃的妹妹了,難怪有六七分相似。

曉得了那黃衣姑娘的身世,立秋和立荷也是被皇後的操作震驚到了。

立秋更是急著問。

“難道姑娘真要隨了皇後的意,將那兩個女子一並帶入瑞王府中嗎?”

立秋是真著急,那兩個女子一聽就不是什麽善茬,如今一見更是不得了,更何況她們還有皇後做靠山,動都動不得。

方林溪自然是搖了搖頭。隨手指了指外頭的馬車,正好是慕容霽的那一輛。

“就算我同意,殿下也不會同意的,沾染上陳家可不是什麽好事。”

方林溪近日跟隨慕容霽,對這些朝臣也有了一定的了解,陳皇後的母家陳家四處下注,原先是將自己的女兒嫁給了太子,成了鐵板的太子黨。

然而好景不長,太子被廢之後,陳皇後其實想塞人進成王的後院,奈何被成王發現,以失敗告終,如今又想塞人到瑞王的後院。

這樣病急亂投醫的做法,自然是因為陳家怕是離倒台不遠了。

他們家如今拿得出手的唯有一個陳皇後了,然而成陳皇後如今沒有親子,又已經年老色衰,宮中的宮權都被皇帝分了一半出去,實在是大不如前了。

瑞王作為最有可能成為太子的人,怎麽可能隨意和這樣的人接觸呢?

況且陳皇後的手段並不高明,他應該去瑞王那裏下工夫,而不是威脅方林溪。

慕容霽誠心想躲,自然不會讓那黃衣姑娘追到。

一個時辰後整頓好的車隊開始動身,方林溪三人也回到了馬車上,瞧著那黃衣姑娘似乎又回到了亭子當中,目送他們離開。

方林夕放下了簾子,沒有再去看。

她沒有什麽未婚妻子的自傲,也沒有得勝者的喜悅,不過都是可憐人罷了。

又走了約兩個時辰,在太陽落山之前,他們終於到了長安。

瞧著那座巍峨的城牆。明明隻是離開了不到一個月,方林溪隻覺得似乎是闊別已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