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桑穆雪眼淚婆娑地站在納蘭府大門口,納蘭府的下人看到她後立刻過來招待,“二小姐是來找我家公子的嗎?我家公子……”
不等下人說完,桑穆雪掏出了袖子裏的匕首,隨後抵在了脖頸處。
“你聽到外麵那些傳言了嗎?”
下人嚇得臉色大變,他一邊給身後的下人擺手勢,一邊勸說桑穆雪。
“那些話都是旁人的閑言碎語,做不得真的,前幾日不是還有人說我家公子要娶李家姑娘嗎?這不是……”
“不是什麽?”李泱泱跳下馬車,一臉不悅的看向下人,“難道此事不是事實?你們納蘭府的聘禮都抬到我李家了,怎麽,還想抵賴?”
“可李小姐不是不答應,又讓人把聘禮給退回來了嗎?”
下人下意識反駁,說完才發現不對勁,這時納蘭殤已經出來了,下人見狀,趕緊退到了他身後。
納蘭殤在看到桑穆雪的時候是一臉的誌在必得,可是當他餘光發現李泱泱後,心裏升起一個不好的預感。
但是他很快收斂情緒,故作不解的走上前。
“不知道兩位小姐怎麽一塊過來了?”
納蘭殤這句話問得很聰明,他把桑穆雪和李泱泱放在一塊詢問,如此一來別人就會覺得她們是一起的。
那等下如果她們算計他,他也可以拉其中一個人出來擋槍。
李泱泱腦子愚鈍,沒有聽出納蘭殤話裏的意思,桑穆雪在來之前,被桑穆晚再三叮囑,所以此時的她對納蘭殤戒備心十分重,因此,他說完這句話,她立刻就明白了這話裏的意思。
也因此她越發地相信桑穆晚。
“納蘭公子為何要如此說?”桑穆雪紅著眼眶,眼淚婆娑地看著他,“我與李小姐並不熟悉,今日也是我一個人過來的。”
此時,附近已經圍了不少人了,這些人一邊看熱鬧,還不忘對著她和納蘭殤的事情指指點點,桑穆雪聽到後,哭的更傷心了,“兩日前,我得知納蘭三小姐病了,想著我們年齡相仿,我前段時間也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便覺得我們兩人同病相憐,所以就去納蘭府探望了她。
可是離開的時候不小心把荷包丟在了納蘭府,事後我派人去納蘭府尋找,納蘭公子瞧見我家丫鬟後,承諾會幫忙尋找,找到會也會第一時間奉還。
今日,納蘭公子約我去茶樓還我荷包,納蘭公子約本定好了包廂,但是我娘親時常提醒我,我這個歲數的女子,萬萬不可與外男共處一室,於是我便約納蘭公子在大堂,沒想到被有心人看去,就變成了我們私相授受……
納蘭公子,你聽說此事了嗎?”
桑穆雪一臉關心的看著他,見狀,納蘭殤滿心怒火,一時間卻無從發泄了。
他何止知道此事,此事原本就是他讓人傳出去的。
本來,他想借著李泱泱利用高懷民的,他早就派人調查過了,高懷民對李泱泱餘情未了,要不是高家現在惹上了麻煩,他肯定不會退親。
但這也正好便宜了他。
於是,他設計了一出英雄救美,本想著就算李泱泱沒辦法立刻喜歡上他,有李家人壓著,她也會妥協的。
於是他準備了全京都城最好的聘禮,又把姿態放得這麽低,他本以為此事一定會成的。
但是他沒想到,她是個油鹽不進的。
硬是在聘禮被送過去當天,又把聘禮送了回來。
讓他丟盡顏麵。
此事行不通後,他想起了桑穆雪的荷包。
桑穆晚雖然嘴上說著恨桑家人,可是到目前為止也沒做什麽傷害桑家的事情,如果他娶了桑穆雪,就算最後她們什麽都不幫,僅憑他與王爺是連襟這一個理由,他那些東西都能順利的進入京都城。
於是,他設計了今日的一切。
隻是沒想到,他再一次失算了。
這個蠢笨不堪,一心攀龍附鳳的女人,這一次居然這般霍的出去,她可知道她這麽做的後果……
不對,以桑穆雪的腦子她根本想不出這樣的辦法,她背後肯定有人,這個人會是誰呢?
桑穆晚。
“居然有這種事?”納蘭殤裝作剛知道的樣子,不好意思的走過去,“今日是本少爺考慮不周了,差點壞了桑姑娘的名聲,這樣本少爺在這裏當著眾人的麵給桑小姐道歉。”
納蘭殤說著,就對著桑穆雪行了一個大禮。
圍觀的人見狀,紛紛驚訝不已。
她們還以為桑穆雪是來逼婚的,沒想到真相居然是兩個人之間什麽關係都沒有。
就在眾人以為這個瓜吃完了,準備要離開的時候,納蘭殤站直身子,“隻是,這件事情真是一個誤會嗎?可為何桑小姐會有在下的帕子?”
剛剛,納蘭殤俯身給桑穆雪道歉的時候,趁著沒人注意,把自己的帕子塞進了她的袖子裏。
為了方便察覺,他放的時候還故意露出了一些,眼下他指著桑穆雪的袖子說這些話時,眾人一眼就看出了桑穆雪袖子裏那個帕子。
女子大多會把花草秀在帕子上,而男子喜歡雅致之物,通常喜歡秀梅蘭竹菊,納蘭殤喜歡竹子品節,所以他所有的帕子上秀的都是竹子。
桑穆雪扯出帕子,帕子上的竹子圖案立刻露了出來。
下人見狀,立刻說道,“這就是我家主子的帕子,我家主子最喜歡的就是竹子。”
納蘭殤現在身上這套衣服,也秀了不少竹子樣式,如此,他什麽都不用說,便證實了他就是這個帕子的主人。
桑穆雪想不明白,她袖子裏是什麽時候有納蘭殤的帕子的,可是眾目睽睽之下,她沒有證據,隻能無力的反駁。
然而,她的這些話根本沒有人相信,她越解釋,大家會覺得她是在事情暴露後的無力辯解。
納蘭殤看著桑穆雪焦急又無力的樣子,眼底閃過一抹得意。
“王妃,這個納蘭殤真的太卑鄙了,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冤枉人。”不遠處的馬車裏,黃泉不悅的說道。
桑穆晚笑著端起茶杯,不急不緩地說道,“你急什麽?好戲才剛剛開始。”
黃泉覺得桑穆雪應付不來,想出聲提醒她,這時,人群裏有人小聲說道,“這個帕子明明是納蘭公子自己塞到桑小姐袖子裏的,怎麽轉眼就冤枉桑姑娘。”
這個人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可以讓在場的人都聽到。
桑穆雪聞言,仿佛看到了救星,於是焦急的跑上前,扯著他的衣角問道,“你真的看到了?”
“真的。”少年眼神赤誠地點點頭,“本少爺不僅看到她往你袖子裏放帕子,還看到他給他家小廝使眼色了。”
少年說完,一臉不屑的看向納蘭殤。
“都說納蘭府的少爺,翩翩公子,溫潤如玉,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文人最在乎的就是名聲,更何況納蘭殤接下來還要做一件大事,這件大事若想做成,名聲至關重要。
如今,他已經騎虎難下,就算他現在後悔挑了桑穆雪,也隻能硬著頭皮將錯就錯了。
“這位公子,在下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幫著桑姑娘這般陷害在下?”納蘭殤把少年拉到桑穆雪陣營,讓人覺得她們是一夥的。
少年聞言,眉頭緊皺,“你真的是我父親最得意的弟子?”
父親?弟子?
納蘭殤腦子裏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
“納蘭殤,幾年不見你就不認得本少爺了?”少年說完,打開折扇,折扇上的一副山水圖立刻映入他的眼簾。
旁人或許不知道這幅圖的來曆,可是納蘭殤曾經親自看到過這幅圖的繪製過程,更知道這幅圖師父是拿來做什麽的。
這個少年居然是老師唯一的孫子上官銘。
三年前,他出門遊曆了,他走的時候還是個連弱冠都沒到的小孩子,五官還沒張開,沒想到三年後,他模樣大變,成了端方君子。
“銘兒,是你啊,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回家了嗎?師父若是知道你回來了,定然會開心不已的。”
上官銘忽略他的熱情客套,冷笑道,“可我祖父若是知道你現在做的事情,隻怕是要寢食難安了。”
“幾年沒見,納蘭殤你還是這般的沒有長進。”
從前上官銘就不喜歡納蘭殤,祖父總說他聰明,可上官銘卻覺得這個人虛偽至極,明明表裏不一,可每次瞧見祖父的時候都一臉乖巧順從。
柳兄說的沒錯,所有的偽裝,都有被拆穿的那一日。
“銘兒,你莫要誤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納蘭殤生怕上官銘回去告狀,此時完全顧不上桑穆雪,快步上前,就要去和上官銘解釋。
上官銘錯開身子,與他保持距離,“你現在要解釋的人是桑姑娘,一個大男人,當街欺負算計一個弱女子,你可真是好意思。”
上官銘說完,轉身離開。
納蘭殤抬步準備跟上,桑穆雪立刻上前擋住了他。
“納蘭公子,我願意為此事你也是受害者,所以在得知此事後,寧願冒著毀名聲的風險,也在第一時間過來當眾澄清,但是我萬萬沒想到,原來這一切都是你算計好的。”
“我竟然不知道,我一個名聲狼藉的女子居然還能入納蘭公子的眼,納蘭公子想算計小女子什麽?”
“桑家已經敗落,我隻是一個名聲狼藉的女子,隻怕不能讓你如願吧。”
圍觀的人議論紛紛,這一次大家都是在議論納蘭殤,從小到大,納蘭殤哪裏受過這種屈辱,但是他又著急上官銘回去之後胡說一通,讓師父對他失望。
於是什麽都沒說,繞過桑穆雪擠出人群。
“王妃,上官銘是您找來的嗎?”
黃泉沒想到反轉來的這麽快,而且立刻局麵就對她們有利了。如此以來,納蘭殤生怕再有什麽變故,定會提前行動的。
“王妃,你可真厲害。”
“不是我厲害,而是惡有惡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