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不好了,李家與納蘭府要聯姻了。”

什麽?

桑穆晚猛的站起身,昨天她不是已經把李泱泱勸下來了,她怎麽又……

“走,立刻去李家。”

去李家的路上,桑穆晚問起此事的細節,黃泉也不是太清楚,剛才是李泱泱身邊的丫鬟過來找她,她才知道此事的。

“錦兒姑娘說,高公子昨晚來過,等高公子離開後她家小姐哭了一整晚,然後今天一大早陪著李夫人吃了早飯就去了納蘭府。”

一定是高懷民徹底拒絕了李泱泱,所以她才會這麽著急定下自己的婚事的。

真是胡鬧。

“你母親想臨終前看到你成親,那是為了希望你幸福,而不是想讓你為了她安心而隨便把自己嫁出去。”

桑穆晚勸說李泱泱,“你現在這個樣子,不但沒辦法讓她放心,說不定還會讓她擔心,泱泱,表哥也有他的苦衷。”

“我知道。”李泱泱從悲傷裏抬起頭,“我還知道,你在調查納蘭殤。”

桑穆晚臉色大變,“你想做什麽?”見李泱泱不回答,心裏的猜測變的清晰起來,“你瘋了,你這是火中取栗,你若是出了什麽事情,我如何給你娘交代。”

“晚兒,如果我幫你抓到了納蘭殤,你能不能……放過高家。”

桑穆晚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李泱泱苦笑著鬆開她的手,扭頭看向窗外,下人們在院子裏打掃,冬日裏院子裏沒有什麽顏色,一眼望去,盡顯蕭條。

但是李泱泱卻極其喜歡坐在這裏往外看。

“那日,我娘去高家退親的時候我偷偷跟去了,我本來想在為自己爭取一下的,結果在門外不小心聽到了高家兩兄弟的對話。”

“晚兒,我知道你想讓凶手繩之於法,你想讓害過你母親的人付出代價,我明白,也懂,可我也明白高公子的糾結與為難。”

“自古忠孝難兩全,看著他為了這件事情那麽的糾結,為難,我真的想幫幫他,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桑穆晚看著她蕭條落寞的背影,喉嚨開始哽咽,“你娘總說你整日大大咧咧,什麽都不懂,可在我看來,你才是那個最聰明的人。”

“泱泱,這件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不管是高家,還是納蘭府的事情都不是你能解決的,聽話,別插手這件事情了行嗎?”

李泱泱笑笑沒說話,桑穆晚還要說什麽時,門外進來一名小廝。

“小姐,納蘭府來下聘禮了,夫人這會正在前廳接待納蘭夫人。”

昨日,桑穆晚給李夫人針灸之後,她的身體好了一些,但是絕對不足以支撐她下地待客,聞言,桑穆晚和李泱泱幾乎同時看向小廝。

“你們怎麽不攔著一些?”

兩人跑著前往前廳,等她們進來時,李夫人已經暈過去了,納蘭夫人眼底還帶著不悅,似乎在怪李夫人這大好的日子不應該暈過去。

“娘。”李泱泱衝過去,“來人,快點抬夫人回屋。”

納蘭夫人皺眉,“這婚事還沒開始商量呢,李夫人要是走了,我和誰商量?”

“納蘭夫人說的沒錯,李家現在這個情況確實不適合再討論婚事……”

李泱泱站出來打斷桑穆晚的話,“這是我的婚事,沒有人比我更適合了。”

“哪有新娘子與人商量婚事的,這可不合規矩。”納蘭夫人臉色沉了幾分,“算了算了,今日不成就改日吧。”

“不能改日。”

她娘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她必須要趕在娘走之前嫁到納蘭府。

“我若不適合,那王妃呢?”李泱泱拉過桑穆晚,讓她幫她與納蘭夫人商量婚禮的細節,桑穆晚不願,李泱泱用眼神祈求她。

最後,桑穆晚拗不過她,隻能暫時答應。

“這聘禮單子怎麽比上次的薄了不少?”

在清點聘禮之前,桑穆晚特意讓人拿了納蘭府上一次送來的聘禮單子,她光是看到兩份單子就瞧出了不對勁。

納蘭夫人沒想到李家還放著之前的聘禮單子,尷尬一笑,“人人都說李家小姐天真靈動,不拘小節,沒想到心思挺縝密。”

“納蘭家前後表裏不一,眼下被人識破,卻反過來想把責任推到旁人身上,看來納蘭府也沒有很想與李家聯姻,既然如此,那此事就作罷吧。”

桑穆晚合上聘禮單子,起身就要離開。

納蘭夫人見狀,慌了。

她今日之所以可以出門,就是來辦此事的,老夫人可說了,若是此事不成,她和容兒都沒有好日子過。

可聘禮的事情,又不是她的注意。

怪不得老夫人非讓她來辦此事。

“王妃別著急啊,凡事都可以商量的。”納蘭夫人強忍著不悅,走過去攔下她,“你也說了,這是納蘭府第二次來李家下聘。

上一次納蘭府帶著十足的誠意過來,可李家小姐轉眼就把東西送回去了,害得整個納蘭府被人笑話。

這一次雖說你們誠意滿滿,可怎麽也要給我們一些補償吧。”

言下之意,扣下的聘禮就是她們口中的補償了。

納蘭府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如果本王妃不答應呢?”桑穆晚冷笑著看向納蘭夫人,“李家小姐嫁到你們納蘭府,可不是低嫁,就這麽點聘禮,若是讓外人知道,豈不是被人笑話。

你剛才也看到了,李夫人最近身體不是很好,若是李夫人因為此事氣壞了身子,納蘭府可承擔的起這個責任。

到時候,兩家別親家沒做成,反而變成了仇家,這應該不是老夫人和納蘭公子想要的吧。

納蘭夫人,你再考慮考慮,若是納蘭府真的舍不得錢財,不如找個不要聘禮的,本王妃聽說五公主對納蘭公子可是情根深種……”

“你別胡說,五公主都要去和親了,若是被人聽去了,壞了兩國和親,我們納蘭府可擔當不起。”

納蘭夫人早就聽說過桑穆晚的伶牙俐齒,如今對上,果然名不虛傳。

“此事我會回去和老夫人商量的,李家現在有事我就先告辭了。”

納蘭夫人幾乎是咬著後槽牙離開的李家,桑穆晚站在李家大門口,看著納蘭府的馬車一點點離開,心中像是裝了一顆千斤重的石頭般,壓的她喘不過氣。

“納蘭府這是故意拿喬,隻怕李夫人回去之後也商量不出一個讓李家滿意的結果。”黃泉擔心的說道。

“我不在乎這些。”李泱泱神色冷淡的走過來,“我嫁去納蘭府,本就不是真心,又如何能要求納蘭府的人也真心待我。

而且,不管現在我要多少聘禮,將來走的時候也是要留下的,既然如此,又何必為此事傷身。”

“泱泱,女子成親,這可是大事。”桑穆晚不想讓她這麽委屈自己,哪怕是做戲,也不願,“再者,你母親那邊,你要如何去說?”

“先瞞著吧。”

桑穆晚見她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想清楚了,知道再勸無用,歎了一口氣,去了李夫人的房間。

“夫人今日覺得身體如何?”

桑穆晚給李夫人針灸之後,她的臉色好了一些,隻是依舊沒什麽力氣。

她身體裏的毒素已經蔓延到了五髒六腑,桑穆晚現在也隻是讓她少受些罪罷了,再多,她也無能為力。

“多謝王妃了,要不是你,我怕連一個安慰覺都睡不著。”說完此事,李夫人就說起了李泱泱與納蘭府的婚事。

“那丫頭為了讓我安心,死活要嫁到納蘭府去,可是納蘭夫人今日的態度明顯變了,她若是真的嫁過去,隻怕要受委屈。”

李夫人病的這般嚴重,還在替李泱泱操心。

可憐天下父母心。

“夫人放心,泱泱比你想的聰慧,她會保護好自己的。”

李夫人見桑穆晚今日的態度明顯變了,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便說身子不舒服,要休息了。

桑穆晚給她蓋好被子,起身離開。

等她一走,李夫人就睜開了眼睛。

“夫人可是在怪王妃沒有護著小姐?”

“王妃已經幫了我們母女太多了,我若是再怪她,那就是畜生不如了。我難過的是,連王妃都勸不了那丫頭,隻怕此事誰也阻止不了了。”

下人想到什麽,湊到李夫人耳邊小聲說了幾句,半晌後,李夫人眼前一亮。

如意樓

高懷民推門進來就看到一副隨時昏過去的李夫人,他微愣之後,快步上前,“夫人怎麽過來了,您若是有事尋在下,可以派人讓在下過去便是。”

李夫人笑著擺擺手,“我今日來見你的事情,不想讓泱泱知道。”

高懷民看了李夫人一眼,隨後坐到了她對麵。

“李夫人的來意在下多少猜到了,按理說夫人眼下病成這般還要來此處為兒女奔波,懷民不能拒絕,可……懷民真的有苦衷。”

李夫人見他這般說,就知道今日的事情怕是不成了。

眼底有些失望,卻也沒有惱怒他。

“感情之事,原本就強求不來,你不願,我確實不好逼你,但是也請你體諒一下我這個做母親的為子女考慮的一番心意。”

“我這個女兒,看似大大咧咧,對什麽都不在意,實則心思敏感,對待什麽事情都極其認真,固執,隻要是她認定的事情,就是撞了南牆,她也不願意回頭。”

“之前,我願意為,給你們退了親,再給她說一戶差不多的人家,等時間久了,她就能忘了你,可是她為了不成親,連死都不怕……”

“我就知道她是鐵了心了。”

“一開始我確實生氣,但是後來等我病了,又知道了納蘭家那些人的真麵目後,我又開始慶幸她是一個有主見的孩子,這樣就算我以後不在她身邊了,我也不會擔心她被人騙了。”

“可是,她突然又改變主意了,在見了你之後,甚至連王妃的勸說都不聽,高公子,我今日不是來質問你的,我隻是想知道,你們昨日到底說了什麽,為何她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得。”

高懷民拿著茶杯的手用力收緊,眼底強裝淡定,可溢出的擔憂怎麽藏都藏不住。

“她要嫁到納蘭府?”

“是,納蘭家的聘禮都送來了。”

高懷民聞言,再也坐不住了,“王妃呢,王妃怎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