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簫揣測了一會兒也不知她說的是好話還是壞話,隻得誠實道:“沈小姐在家便是掌上明珠,在下既要娶沈小姐妻,便得拿出十二分的誠意,才對得起沈伯父。”
說罷,他睨了她一眼,不過一瞬間,便收回了目光,低聲道:“何況,沈小姐值得。”
沈雲枝隻是笑笑,心裏卻酸澀不已。
墨竹簫若是知道,自己上輩子幾乎做到讓他無顏見人的地步,還會說出她值得的話嗎?
一路無話,直到出府了,沈雲枝才稍稍欠身,“墨將軍慢走。”
送走了墨竹簫之後,她才回正廳去。
還未走進去,隔了一大段距離,便聽到宋清嫵哭哭啼啼的聲音。
這是怎麽了?沈雲枝疑惑,難不成是父親和她說了什麽?
她進去後,才明白是怎麽一回事。
原來宋清嫵不滿自己和別人一同嫁進雋王府的事。
這幾日蘇子燁都未來找她,她也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這會兒宋清嫵才知道,原本和宋清嫵一同嫁入雋王府的人,從司鵲羽變成了太傅之女容妍。
宋清嫵啜泣著,用手帕擦著眼淚,“姑姑,姑父,我竟不知事情會變成這樣,我原本已經做好了終生不嫁的準備,沒成想老天跟我開了這麽大一個玩笑,如今我才知道,連老天都不願意給我一個知錯就改的機會。”
她傷心是真的,卻不是因為這個傷心。
先前聖旨說的是司鵲羽和她一起嫁,她心裏很放心。
畢竟司鵲羽隻是一個有頭無腦的蠢貨,若是司鵲羽與她一同嫁入王府,她絕不會讓司鵲羽更得寵,且她還能悄無聲息地弄死司鵲羽。
可太傅之女容妍就不一樣了,她是皇後的親外甥女,身份特殊,雖不是武將,卻備受陛下與皇後關注,特別是皇後。
有皇後護著,容妍動不得,且皇後還會逼著蘇子燁寵幸容妍,若是日後與她日日一起在王府中生活,自己還哪裏有什麽出頭之日?
宋清嫵真是悔啊。
若早知道是這樣,她倒不如先暫時留在沈府,過一段時日再說。
沈青山看著宋清嫵又開始哭,不知怎的,心裏掠過一抹煩躁。
從前他覺得這個侄女懂事大方,體貼得體,如今卻隻覺得她隻會哭。
先前不讓她嫁,她非說自己要嫁,聖旨不可違抗,現在讓她嫁了,她卻又哭訴起來,說自己一百萬個不願意。
沈青山不懂宋清嫵心中的彎彎繞繞,隻知道她一會兒願意嫁,一會兒又想反悔,畢竟不管正妻是誰,宋清嫵都隻是侍妾,與正妻有何關係?
宋嫻心中清楚幾分,便知宋清嫵的婚姻大概是不太好過了,但如今已經這樣了,陛下已經改了聖旨,難道夫君還能再去求陛下不成?
司將軍已經求過陛下了,跪了好幾個時辰才得以讓陛下改變主意,若是沈青山也去求陛下,若是一不小心惹怒了陛下,指不定怎麽處置宋清嫵。
畢竟蓄意勾引皇子,這麽大的罪名,宋清嫵背不起,沈家也背不起。
沈雲枝還不知具體是怎麽回事,得知司鵲羽現在是太子妃後,微微驚訝。
怎會?
上輩子她沒有聽說這回事啊。
上輩子,她沒過多久就嫁進給了蘇子燁,蘇子燁卻沒被封王。
之後,她便被困在後院中,與蘇子燁相敬如賓地過著。
可太子娶了誰,她還真不知道,莫非上輩子太子也娶了司鵲羽?
宋清嫵也知自己沒辦法讓沈青山去替自己求這個情。
畢竟連侍妾之位都是自己爭取來的,而從頭到尾沈氏夫婦都沒有幫過自己,若是他們幫自己爭取一下,自己也不至於就是一個侍妾,至少也是個側妃。
這麽一想,宋清嫵更加怨恨宋嫻和沈青山了。
宋嫻還不知道宋清嫵又給自己記了一筆賬,安慰道:“我與容太傅的夫人有過幾次交集,她家的女兒知書達理,性情溫順,你不用擔心與她不睦,你嫁過去後又不與她在一個院中,隻要你們二人各不為難,她便不會刻意找茬。”
“姑姑可知一句話,叫知人知麵不知心呢?你與容小姐可有相處過?光憑容夫人一人說辭,你便信了嗎?是人便都會偏袒,就如她會覺得自己的女兒是天下第一好一般。”
宋清嫵的話中隱隱帶著刺。
宋嫻察覺到宋清嫵語氣中的一絲戾氣,微皺了眉後,便展露出笑容安撫道:“這是自然,就好比,在姑姑心中,你也是天下第一個好的侄女,我曾去過容府,見過容小姐幾麵,她年紀比你小,也不如你懂事。”
宋嫻已經將話說得如此清晰了,宋清嫵的臉色卻並未好多少。
沈雲枝冷不丁開口:“表姐想說的是什麽?大可直接說便是,何必拐彎抹角地表達對母親的不滿?你不過是覺得父親和母親並未像司將軍那般替你去爭取,可這事是你自己造成的,雋王已經去求娶你了,若是父親再去陛下跟前說不願嫁,陛下會怎麽想?”
她的話,讓宋清嫵愣了一下,她下意識反駁道:“雲枝,我不是那個意思。”
“可你方才的話,在我聽來就是那個意思。”沈雲枝直直地看著她。
宋清嫵不知怎的,竟被她平靜無波瀾的眼神嚇到,那一刻,她甚至覺得自己藏在心底的想法被沈雲枝看得清清楚楚,無處可藏。
“我並未怪罪姑姑與姑父,隻是心中難受,一想到自己給姑姑和姑父丟了臉,我便覺得……”
“你便覺得愧疚,可你愧疚,卻要母親反過來安慰你?”
宋清嫵又是一噎,頓了頓後,她迎上沈雲枝的眼神:“雲枝,你何必咄咄逼人?莫不是那日之事,你心中有何不滿?”
“我自然不滿。”沈雲枝哼了一聲,“若不是你管教不嚴,那日之事怎會發生,哥哥的婚宴,你卻出了那樣的事,你知不知道軍中的人如何看待哥哥?”
她故意拿捏姿態,做出無理取鬧的樣子,卻句句都在扒開宋清嫵偽裝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