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要讓宋清嫵知道,沒有沈家,她就什麽都不是,所以她沒資格在這裏挑三揀四,更沒資格抱怨誰。
那麽,她就應當有寄人籬下的自覺,而不是高高在上地指責父親和母親沒給她爭取什麽。
不等宋清嫵說什麽,沈雲枝便繼續道:“父親也想為你爭取,可陛下若是知道父親不想將你嫁出去,是不是會猜測什麽?這些你想過嗎?你知不知道什麽叫君心難測?我們沈家多大的臉,竟然敢拒絕陛下賜婚?你替沈家想過嗎?”
“我……我……”宋清嫵頓時臉色漲紅,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我不是那個意思。”她小聲解釋道,“我隻是太過傷心……”
“你傷心,總不能將自己的傷心都怪到所有人頭上吧?”
不管她怎麽解釋,沈雲枝都緊緊地抓住了她自作自受這件事,就如同狠狠抓住了她的七寸。
宋清嫵說不出話來,隻得羞愧低下頭,卻在低下頭的那一刻,眼底閃過一絲狠毒。
宋嫻見二人劍拔弩張,便出聲打圓場,語氣略微責備地對沈雲枝道:“枝枝,怎麽能對表姐這樣說話呢?她是你表姐,是一家人,且這會兒子你表姐還在傷心,脾氣急了一點,語氣不好了一點也是正常的,可以理解,但你這樣做,豈不是傷了你表姐的心?你們可是最為要好的姐妹啊。”
沈雲枝適時乖巧出聲,“是,母親,方才是我太激動了,我隻是擔心表姐一時鬼迷心竅,真叫父親和母親動容了,到時惹怒了陛下,我們都沒好果子吃。”
她這話雖是對宋嫻說的,卻是說給宋清嫵聽的。
聽到這話的宋清嫵,暗中咬牙,不由自主地用力捏住自己手中的帕子。
沈雲枝分明是誇大了事實,故意給她施壓!事情哪裏有那麽嚴重?別人都能求,憑什麽沈家就不能求了?
她裝作愧疚的樣子,站起來,正欲跪下,便被沈雲枝幽幽的語氣打斷:“表姐,別動不動就跪,我們是一家人,這點小事,父親和母親還不至於與你計較。”
宋清嫵頓時愣住,僵在原地,竟不知該跪還是不該跪。
沈雲枝的話乍一聽沒有任何問題,但仔細聽來,卻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
宋嫻微微皺眉,今日雲枝說話的語氣怎有些壓迫之意?莫非是她的錯覺?
她柔聲對宋清嫵道:“清嫵,你不必跪,我們都是一家人,雖然雲枝的話說得有點太鋒利了,但我們不是讓你愧疚,是想讓你明白,我們確實有自己的苦衷。”
“姑姑,是清嫵太任性了,清嫵知錯。”宋清嫵知道,自己該及時認錯了,於是低眉順眼道。
“好了。”宋嫻沒舍得跟她生氣,“今早雋王給你送了聘禮過來,你去看看。”
按說宋清嫵是不需要聘禮的,畢竟她不是明媒正娶,隻是納。
但蘇子燁送來了聘禮,想來也是有一點點重視清嫵的。
宋嫻自我安慰道。
宋清嫵咬著下唇,紅著眼眶點了頭。
她離開後,宋嫻才伸手去拉沈雲枝,待她坐到自己身邊來,才關心地開口問:“方才說話怎麽那麽凶?”
沈雲枝癟癟嘴,“母親,我哪裏凶了?”
宋嫻寵溺地笑了一下,捏了一下她的鼻尖,“你方才那樣子,和你平日裏那副小狐狸樣可不一樣。”
沈雲枝靠著宋嫻的肩膀撒嬌:”母親為何這樣說我,我若是小狐狸,父親可不就是老狐狸了?”
被點到名的沈青山頓了一下,故作凶狠地瞪了沈雲枝一眼,哼道:“沒大沒小。”
沈雲枝調皮地吐了吐舌頭,“父親,女兒知錯了。”
見沈青山臉色好了,這才繼續道:“母親,你沒有發現嗎?表姐好像自從那件事後,情緒便很古怪,且腦子也遲鈍了許多。”
宋嫻的眼裏閃過一絲疑惑,就聽沈雲枝道:“表姐從前是非常明事理的,怎的現在這麽遲鈍了?”
沈雲枝繼續循循善誘道:“母親,表姐一直在您的教導下,很有大家閨秀的風範,我在表姐麵前總是自愧不如。”
“說什麽呢?”宋嫻見她貶低自己,便點了一下她的額頭,“你與她都是我的女兒,你與她都是頂好的姑娘。”
聽到母親說出“你與她都是我的女兒”這句話,沈雲枝心下更加酸澀。
聽到了嗎?宋清嫵,我母親將你當做了親生的女兒,你是怎麽對待她的?你連畜生都不如。
她巧笑了一下,“母親,表姐從前當真是很好的,如今不知是不是被那件事傷了心,越發沒有思考的能力了。”
她這麽說後,宋嫻才安靜下來思考,仔細想,確實有幾分道理。
那事之後,宋清嫵的脾氣越來越古怪,說的話也越來越無厘頭了。
“你覺得這是因為什麽?”宋嫻問。
沈雲枝搖頭,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可能是因為這件事,讓她的心裏出現了恐慌,母親,我覺得表姐需要別人的開導和安慰。”
但這個人,絕對不會是沈家人。
聞言,宋嫻歎了一口氣,“倒是我思慮不周了,這段時間確實有些忽略她了,總覺得這件事她能挺出去,其實她也隻是一個十七歲的孩子,且沒過多久便要出嫁了。”
說起出嫁,宋嫻想起來一件事:“我明日便帶她出去走走,再去備些嫁妝,挑些她喜歡的首飾,雖說是妾,但也是皇家的妾,身份比尋常人家的妾室高貴。”
宋嫻這樣說著,心裏已經開始盤算著,該給宋清嫵備下些什麽嫁妝了。
“明日你一同去,喜歡什麽便挑什麽。”她可沒忘了自己這個親生的女兒。
“母親,我離婚期還早著呢,還是先給表姐備吧。”沈雲枝道。
她雖然不想讓母親把錢花給那個白眼狼,這會兒子卻又沒辦法讓母親收回自己的心意,隻得先成全了母親的愛女之心,待日後再找機會讓宋清嫵吐出來。
這邊,宋清嫵回了自己的院子後,便將房裏的東西都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