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何她的不要錢？”
掌櫃的更加疑惑了，眼底隱隱有鄙夷，秉持著良好的服務態度，他依舊維持著笑，重複了一遍方才的話：“東家叫我將這些作為賀禮送給沈小姐，你不是沈小姐。”
言下之意：隻送給沈小姐，不送給除了沈小姐之外的第二人。
宋清嫵的臉色頓時白了，囁嚅道：“為什麽？”
“這是我們東家的決定，我隻是個幹活的。”掌櫃解釋道，隨後睨了一眼臉色蒼白的宋清嫵。
原來是想占便宜呢，看別人有便宜，自己也迫不及待想占，隻可惜，別人不是傻子。
宋清嫵的臉色很快又由白轉為了紅。
因為周圍人聽到他們的動靜，都紛紛朝她看過來，甚至還低聲和身邊的人說些什麽。
宋清嫵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在說她的壞話！
想到這裏，宋清嫵心中的怨恨又多了一分，為什麽？為什麽沈雲枝有人送賀禮？那人她分明都不認識。
宋清嫵的情緒幾乎已經控製不住。
宋嫻皺著眉，也隱隱聽出了幾分宋清嫵的心思，但也沒說什麽，拿出銀子便將宋清嫵的錢給付了。
不知是誰小聲說了一句：“原來是別人替她付錢啊，沒想到別人付錢也想占便宜呢。”
這下，宋清嫵的臉更是火辣辣的，羞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宋嫻徑直將錢付了，便讓夥計帶著東西上了馬車。
上車後，宋清嫵再也控製不住情緒，紅著眼眶，看著宋嫻道：“姑姑，我……”
宋嫻臉色不佳，“清嫵，姑姑平時怎麽教你的？你怎麽能被這些東西蒙蔽？”
宋清嫵頓時愣住了，下意識去看宋嫻的臉色，卻被她冰冷的眼神嚇了一跳。
“姑姑……”她害怕的躲了躲眼神。
宋嫻冷眼睨著她，“這件事可大可小，小了不過是別人看了個逗趣的笑話，大了，是我們沈府的顏麵，是你姑父的顏麵，我們都是沈家的人，出門時，一言一行代表的都是沈家，你今日鬧出的笑話，別人也不會笑話你，笑話的是我和你姑父，我們與你是一家人，我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宋清嫵頓時低下了頭，“姑姑，我知道錯了……”
“但願你是真的知道錯了。”宋嫻的聲音依舊冷，“清嫵，從小在吃穿用度上，姑姑就沒有虧待過你，我這般費心費力的培養你，就是不希望你被眼前的小恩小惠給迷惑，人應當有野心。”
聽到這話的沈雲枝默不作聲，不動聲色的低下了頭，嘴角勾出一抹嘲諷。
野心？宋清嫵可太有野心了，她的野心，是做國家之主，是做國母，比起那個，這些野心都不算野心。
宋清嫵低眉順眼，眼神終於不再帶著刺，而是乖巧道：“姑姑，清嫵知道了。”
宋嫻見她老老實實認錯了，才緩了緩臉色，斂去眼中的鋒芒。
“知道錯了就好，我不想做沒有人情味的母親，你是我一手教導長大的女兒，哪怕沒有學我十成，八成你應當學到，否則，你憑什麽做我的女兒？”
她說話時，掠了一眼沈雲枝。
這一淡淡的眼神，讓沈雲枝的身形抖了抖，她知道母親平日裏和藹可親，但嚴厲起來是真嚴厲，板起臉來，當真猶如冬天的寒冰，凍得人直哆嗦。
沈雲枝瞬間低下了頭，小聲道：“母親，我也知道錯了。”
下了馬車後，宋嫻讓宋清嫵回了自己的院子去，把沈雲枝叫到了自己房裏。
沈雲枝跟在宋嫻後麵，心裏在打鼓。
雖然她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麽，但母親總歸不是會無底線的溺愛她的，今天這事確實影響到沈家了。
她才進房去，宋嫻便把身邊的丫鬟和嬤嬤都支開了。
隨後，沈雲枝還沒說話，便被宋嫻的一句“跪下”嚇軟了腿。
她下意識跪下了，隨後才抬頭看著宋嫻，隻見宋嫻臉色陰沉，像是在生氣。
“母親？”沈雲枝試探著喊了一聲。
片刻後，宋嫻的聲音緩了下來，連眉眼都柔和了不少，“起來，坐到母親旁邊來。”
沈雲枝便從地上起來，到宋嫻旁邊了，甜甜的叫道：“母親。”
“方才可是被我嚇壞了？”宋嫻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頂，“方才是我太過激動，你別和母親計較。”
沈雲枝搖頭，“母親，你也是為了沈家的麵子考慮嘛。”
“今日為何清嫵會那樣？”宋嫻歎了一口氣，“我從未對她節衣縮食過，她為何這般……”
宋嫻想說“上不得台麵”，卻又覺得這樣說自己教導長大的侄女不合適。
沈雲枝眨了眨眼道：“母親，您別自責，這事不是您的問題，您何必把罪責攬在自己頭上呢？”
宋嫻卻搖頭，“這不是我的問題，還能是誰的問題？難不成是那掌櫃的，是容夫人的問題嗎？”
沈雲枝擔心宋嫻因為這件事而陷入深深的自責，便急忙道：“母親，表姐才到咱們家不到十年，來的時候，她已經長大了，已經懂事了，您雖然待她好，不缺她吃穿，可有句話叫，江山易改，但本性難移，舅舅本就是個不清白的，表姐的生母品行也不夠端莊大氣，反而世俗得很。
依我看，表姐想貪小便宜的性子，八成就是生母帶出來的秉性。”
她說完後，宋嫻的臉上便閃過了錯愕，隨即訥訥道：“真的嗎？清嫵當真是被父母教壞了，我怎麽改都改不過來了嗎？”
“母親，您別這麽想，您盡力了，對表姐很好，但我隻怕……”
沈雲枝故意停頓了一會兒，察覺到宋嫻詢問的眼神後，才緩緩的繼續道：“隻怕表姐配不上您對她的這份關懷。”
宋嫻的眉頭頓時蹙深了，“為何這麽說？”
“母親，今日之事您是親眼看到的，表姐確實想搶容小姐的東西，雖然最後沒成，但若今日不是容小姐，隻是其他普通百姓呢？若表姐堅持要，礙於您的身份，掌櫃也不得不讓給表姐，那受了無妄之災的人會怎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