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你先躲起來。”秦蘇蘇側頭,快速的掃了眼表姐,神色嚴謹的囑咐著。
因為她跟陳任重的對話,要是有旁人在,可能不太方便。
喬茶茶的性格,極其溫和純良,哪怕今天沒頭沒腦的,跟著蘇蘇跑了一天。
卻也隻想著,蘇蘇是有重要的事要辦,不想耽誤她。
點點頭,便立即溜到一邊的樹後,側著身子躲了起來。
看到表姐藏好後,秦蘇蘇沉了口氣,轉頭看去,緩步走過來的陳任重。
這會兒,才發現跟著他身後的,還有一個年輕點的醫生,兩人前後走著,嘴裏在交談著什麽。
直到他們兩人走近,才聽到他們在討論,明天動手術的準備工作。
兩人太過於專注,沒有注意到,小道邊的長椅上,還坐著一人。
秦蘇蘇杏眸微眯,狡黠的微光迸閃,抬手按了按,腦袋上的漁夫帽,噌的一聲站了起來。
仿佛是從天而降的人,貿然出現在他們跟前。
驚得後麵的陳柏林,身子一抖,瞪著眼睛看去秦蘇蘇。
“你誰啊,嚇我一跳。”
而特意偽裝打扮的秦蘇蘇,在安靜少人的院子裏,更顯有幾分神秘。
她沒有理會陳柏林的話,而是直直的盯著,前麵的陳任重。
“陳醫生,稍等一下。”
聞言,陳任重抬起一雙老練的眸,上下打量著她。
可她打扮得嚴嚴實實,也打量不出個啥來,隻有那雙對視過來的清眸,像是深夜裏璀璨的北極星般,清暉透亮。
乍看之下,還以為是某個,樣貌過人的女明星,躲避粉絲追堵般。
“有事嗎?”陳任重眉間起了一座山川,口氣並不友善。
現在是下班時間,他不喜歡病人,隨意堵他。
“有的。”秦蘇蘇應得輕快,說完轉頭又戒備的看了眼,後麵的陳柏林。
意味深長的道:“能先讓這位先生,避讓下麽?”
被排擠的陳柏林,麵露不悅:“你有話就直說,還對陳醫生提要求。”
“我有一點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要單獨跟陳醫生說。”
她特意把‘很重要’三個字,重複了一遍。
隱隱給人一種陰晦,而又帶點危機的錯覺,加上她目光灼灼,直教人莫名發虛。
躊躇幾秒,陳任重微微抬手,在半空中點了兩下,示意陳柏林別跟上來。
目光沉緩的看著秦蘇蘇,指了一邊的假山池,開口:“到那邊說吧。”
“好。”秦蘇蘇點點頭,抱著一摞文件,跟著陳任重來到假山泉邊。
假山泉麵積不大,池水清綠,浮著一片片綠浮。
中間佇立著,一座兩米左右的假山,清晰的倒影在池水中。
陳任重雙手負在身後,亦然一副老幹部站姿:“說吧。”
立於他對麵的秦蘇蘇,口罩下的粉唇勾了勾,直入主題的開口:“不知陳醫生,對於二十年前,達利醫院火災一事,還有多少印象?”
話落,麵前的陳醫生,頓時臉色一變,泛著青光的眼鏡下,一雙眸驟然波濤洶湧。
像是一下子,就被尖刀捅到要害,整個人變得暴躁起來。
揚手就要去看扯,秦蘇蘇頭上的帽子,聲音厲喝:“你是誰!”
而秦蘇蘇,似乎早就看穿他的動作,身子懶懶的往邊側了側,輕巧的避開他的手。
僅出來的一雙杏眸,噙著靈動而又狡黠的笑意,淡淡揚唇,聲線微涼。
“別激動,我隻是想知道些真相。”
陳任重眸光緊聚,眼底隱隱有絲火光跳躍,重重吸了口氣,才勉強平穩心緒:“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我說過,我隻想知道些真相。”
她口氣瞬間急轉,在泛著隱隱青澀腥味的池水邊,就像冬日的冰床,帶著清晰的冷意,才觸及,就便得生起一身的寒。
陳任重從未想過,從醫幾十年的他,會在一個小丫頭的身上,感受到空前的壓迫力。
心裏有些不悅,更多的是,抗拒著二十年前的事。
他亦執意堅持,開口否認:“我也說過,我不知……”
嗒。
是紙張在空氣中重重的抖了下,發出的聲音。
啞在嘴邊的後半句話,又重重的咽了回去。
映在他眼前的,是一張年度紅包受賄的明細賬單,上麵加粗的紅色字體那欄,全是過四位數的金額。
這是一張能要他命的明細,上麵每欄的金額,他都一目了然。
他的臉頃刻之間,毫無血色,瞳孔輕顫,震驚而又畏懼的,看去秦蘇蘇。
“你……究竟是誰?”
從醫多年,他自認處事穩當,每次收紅包都是格外隱蔽,一再小心。
怎麽可能,有人能輕而易舉的,列出來完整的一份明細?
難道有人,一直在暗中監察他,還多年不露,半點蛛絲馬跡?
細思極恐,他根本不敢,再深入思考。
而他瞳孔中倒映的女生,漫不經心的抬手,把鼻梁上的口罩,往上抬了幾分。
嗓音懶懶的,被口罩過濾後,更顯淺啞:“我給你看的隻是明細,手裏抱著的這一堆,都是關於你,私收紅包的證據。”
聞言,陳任重隻覺四周的空氣,都變得無比稀薄,他險些站不穩的,往後退了兩步。
“你……”
“你也別害怕。”她悠然的打斷他的話,收回揚在他眼前的明細,似不想再嚇到他。
接著,緩緩的解釋著,“我的目的隻有一個,就是想知道二十年前的事,隻要你把事情都告訴我,這些東西,我會當做從未看到。”
直至此時,陳任重才堪堪緩過神來,抬起還帶點抖的手指,推了推鏡邊。
“你確定,隻要我告訴你,你就放過我?”
“是的,我們素不相識,無冤無仇,我又何必害你?”
聽到這裏,他往前走了兩步,回到原位,朝著她揚手:“那你把你手上的證據給我,反正你肯定還有備份,你給我了,我就跟你講二十年前,我所知道的一切。”
秦蘇蘇隻當他是確認一下證據,看探個虛實,所以便大大方方的遞了他。
而陳任重在接過,一堆文件的那瞬,放在文件下麵的那隻手,朝著長椅邊的人,做了個握拳的手勢。
這個動作,秦蘇蘇是完全看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