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秦嬌嬌邊應著，邊往車下跑。
……
而還在車裏的秦蘇蘇，本來在霍庭風的懷裏，睡得好好的。
忽然猛然掀開眼簾，顯出一雙充血微腫的杏眸，麵露驚恐，儼然一副剛做完，噩夢的樣子。
一抬頭，就對上霍庭風如淵的眸子，淩亂的心思，漸漸平穩了下來。
可平穩下來，也不盡然是好事。
她想起來，醫院裏發生的一切，想到阿婆沒了，心頭滴血，眼裏轉而又囁滿淚水。
但是睡了一覺之後，她主觀已經，接受了事實。
她啞著聲音，麵無表情的開口：“我們回醫院吧，我想陪阿婆，最後一程。”
聞言，霍庭風微微頷首，側過頭看去車窗外，輕聲喚著江澈：“江澈，回醫院。”
車外麵的江澈，拿著手機，還在聯係人手，聽到聲音後點點頭，眯起英眸，掃了眼喬茶茶去買水的方向。
怎麽買水買半天，還沒回來。
正困惑著，便看到喬茶茶，抱著幾杯咖啡，跟兩瓶礦泉水，有些笨拙的走過來。
江澈大步上前，接過她手中的咖啡和水。
喬茶茶眼睛也有些紅腫，揚起淡淡的笑臉，輕聲道：“謝謝，買咖啡太費力了，跑好遠才看到，有咖啡店。”
“沒必要非買咖啡。”江澈雙手拎著東西，步伐有些快：“快點吧，蘇蘇醒了，要去醫院。”
“嗯好。”喬茶茶點點頭，兩人很快，就上了車。
本來離醫院也不遠，沒一會兒，就到了醫院裏麵。
秦蘇蘇推開車門，直接朝醫院走去，腳步有些虛浮，可微腫的杏眸裏，一片明亮，黑白分明的瞳仁裏，分明勾著幾絲悲痛。
醫院裏麵，還有顧北喬、周顧維兩個人，跟醫生交涉後。
把阿婆的屍體，單獨放在負二層的房間裏，葬禮什麽的，都在著手安排著。
看到秦蘇蘇過來時，兩人神色一沉，眸中盡是擔憂之色。
還是秦蘇蘇，朝著他們兩人，微微一笑：“哥哥。”
兩位哥哥緩緩點頭，關注著她的表情，生怕錯過一絲變化。
“要見阿婆嗎？”顧北喬走過來，揚手抱抱她。
她安靜的依在大哥的懷裏，腦袋點了點頭：“嗯。”
隨後，三人去了負二樓，簡稱就是太平間。
醫院本來就是，偏陰冷的地方，而負二樓，則格外的陰森可怕，根本沒有一絲人氣，隻有冷冰冰的腳步聲，在走廊上，幽晰可聞。
最前麵領路的，是醫院人員，跟在後麵的是顧家兩兄弟，一右一左護在秦蘇蘇的身邊，會擔心她個小女生，害怕來這種地方。
“到了。”醫院人員腳步停下來，指著房間裏麵。
“嗯。”顧北喬輕應：“麻煩你了，你可以走了。”
“好。”
隨著醫院人員退下，兩兄弟也沒有進去，隻是站在門口處，深深的望著，秦蘇蘇緩步朝裏麵走去。
房間裏是清一調的白，白到紮眼。
秦蘇蘇那雙杏眸裏，又重新打轉著淚水，每走近一步，就像往心底，又紮一刀。
她既想去見見阿婆的臉，又害怕去直麵，阿婆的死亡。
最終，她還是來到床邊上，低頭看著，躺在**的人，臉上蒙的白布。
她緩緩抬起手，去拉開阿婆臉上白布，纖細的指尖，在觸到白布的那瞬，卻止不住顫抖下來。
叭嗒。
輕輕一聲響在，寂靜如夜的房間，潔白刺目的白布上，烙下一滴淚漬，接著便有好幾滴淚水，接踵而來。
秦蘇蘇下巴顫抖著，吸了一下通紅的鼻頭，抬手擦去淚水，一股作氣還是把白布掀開。
暗淡無光的瞳眸裏，映著阿婆熟悉的麵容。
阿婆口鼻處的鮮血，已經被人處理幹淨，麵容上已看不出，她死去時的痛苦。
仿佛隻是，安靜的睡著了，給秦蘇蘇一種，阿婆隨時，都可能醒過來，衝她笑的模樣。
一想到這，她的心髒就更疼了，疼得她吸口空氣，都感覺五髒六腑，在疼得打顫。
而眼眶裏的淚水，再一次決堤，混亂她的視線。
“阿……阿婆。”她出聲輕輕喚著，聲音裏在安靜如斯的房間裏，顯得空靈而又輕緩。
好似隻是，無意闖進來的一絲風，輕飄飄的劃過，再無痕跡。
才說一句話，就讓她崩潰的抬手，捂住不停滾出淚水的眼睛，後肩隱隱顫動著，完全克製不了。
緩了幾分鍾後，才拉過一條凳子，坐在阿婆的旁邊。
伸手把阿婆沒有溫度的手，緊緊的握在心裏，吸了吸鼻頭，像是在講故事的口吻，自顧自的講話。
“不是還要見見，我談男朋友嗎？今天我喜歡的人，他來醫院了，你怎麽也不看一眼？”
“不是說好，等手術完了，我們還要一起，出去玩嗎？”
“我晚上還給你訂了飯，你說不能浪費的，你不吃，我一個人就要吃兩份……”
說到一個人時，她再次泣不成聲，屬於原主身體裏的痛苦反應，像是蠻橫的野獸般，張著血盆大嘴，一口將她吞噬。
“小時候都是你陪著我，現在你走了，我就真的一個人啦！”
她雙手緊緊壓著阿婆的手，像是在責怪阿婆，又像是在責怪自己：“好不容易等我長大，都沒好好陪你，你就走，我好生氣。”
站在門口的周顧維，將她不停顫抖的背影，映在清透微暗的瞳孔中，胸口也悶痛的厲害。
修長的腿，情不自禁往前邁了一步，正想走過去。
身邊的顧北喬，大手壓住他的肩頭，沒有出聲，隻默默的搖搖頭，讓他別進去。
周顧維看著大哥一臉沉重，猶豫了會兒，還是止住腳步。
一扭頭，便看到走廊上，又來一批人。
正是先前，把妹妹接過的霍庭風他們。
顯然，顧北喬早就聽到聲音，拉著周顧維的胳膊，往邊側了側。
江澈推著霍庭風過來時，幾個人正麵打個照麵。
周顧維下垂眼低垂下來，纖長密集的黑睫，掃在眼瞼下，一片意味不明的陰影。
而顧北喬，倒算冷靜，英眸泛著清透澄亮的清光，淡淡開口：“讓她單獨，被阿婆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