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地磚上浮現少年的倒影,他一身黑色金紋朝服加身,俊美無雙的容貌滿含怒意,連空氣都為之窒息。

朱九跪在其麵前,垂眸,薄唇輕啟:“陛下威震九州,權利地位盡在您手,所謂英雄配美人,除卻美人,高辛國又能想到什麽與您身份相配的禮物呢?是以,這高辛國、夏國送來公主和親,不僅沒送錯,反而送的十分妥當。”

“陛下若是瞧不上,大可找個冷宮將這二位安置即可。”

進了冷宮,兩位無辜的女子還能得個活命的下場,如此也未嚐不好,隻不過那兩國麵子上不好看罷了。

見她言語從容,眉目間仿佛沒有絲毫嘲弄的意思,軒轅澈臉色稍霽,“你就不怕朕會寵愛她們?”

目光落在拓拔野身上,更具打量。

他很好奇,這女人既作為九九替身出現在他麵前,分明是想接近他,得到他寵愛。

可看到別的女人嫁給他,她竟然不生氣?

軒轅澈眼底掠過一絲狐疑,不禁想到紅衣獵獵的女戰神——朱九。

若是九九的話,聽聞有女子喜歡他,恐怕早就吃醋的拉著他的手宣誓主權了。

不過,這也隻在以往,他尚未反水的時候……

殊不知,站在眼前的拓拔野正是他心心念念的朱九!

幾乎瞬間,朱九嗤笑一聲:“陛下這叫什麽話?您想寵愛誰是誰的自由,奴才為何要生氣?”

她心早已冰冷如鐵,更不可能對軒轅澈有一絲情意。

朱九此時看向軒轅澈,眼底一片漆黑,藏住的隻有深深仇恨。

她越是仇恨就越是要笑,越是不能讓軒轅澈看出絲毫破綻。

這不就是他當初費勁心力接近她時的所作所為嗎?

明明心裏恨毒了她,卻為了獲取信任一步步笑臉相迎。

如今她隻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忽然,黑衣少年抬手一吸,牢牢握住不受控製飛到他手中的拓拔野。

帝王的霸氣與野心,從這一刻顯露無疑。

他微揚的鳳眸緊緊盯住朱九,一字一頓道:“拓拔野,你為何要學她?”

“東施效顰,沒聽過?孤現在看著你就覺得惡心!”

咳咳……

朱九快喘不過氣來,但還不能暴露真實身份,見軒轅澈誤會她是想模仿朱九留在其身邊,便將錯就錯,笑著拍了拍他的手:“陛下,你若不喜歡,為何一直盯著奴才看?”

淩亂的發絲交錯在她眼角,竟平白顯出幾分嫵媚。

軒轅澈心一震,仿佛看到記憶中的影子與她重疊:“……”

九九?

不,不對,她怎麽可能是九九?

拓拔野隻是九九的替身罷了!

驀地,他一把扔開朱九,嫌惡轉身:“滾下去!孤餓了,給孤上膳。”

朱九抹了把額頭的血漬,俯身行禮:“是,奴才告退。”

轉身之際,她嘴角的笑容瞬間消失,每次和軒轅澈觸碰她都恨不得殺了他!

隻可惜,侍奉在陛下身前,不能隨身攜帶武器,甚至連尖銳一點兒的簪子都不允許攜帶。

朱九隻能先暗中練好《鳳凰涅槃決》,再尋機會,將其一擊斃命!

軒轅澈哪知,方才這少女雖笑著,可滿腦子都是如何殺了他的想法。

此刻,他獨坐在王位上,手中拿著奏折看,但目光卻顯得那麽深邃,連空氣中都暈染了幾分悲傷。

悲傷嗎?

收回打量他的餘光,朱九冷笑。

軒轅澈,你就好好享受這屠盡千萬人染盡萬人血得來的龍座吧!

高處不勝寒,如今盯著龍座的人盡是些豺狼虎豹,不知沒了女戰神的庇護,你又能撐到何時?

從長樂殿出來後,朱九即將到禦膳房時卻遇到此前幫她一次的朱墨。

朱墨依然易容成小太監模樣,不知是不是特意在此等她,遠遠看見她,一雙濃眉大眼立即露出喜色,忙朝她奔過來:“拓跋姑娘!幾天不見,你身體沒事吧?”

暗中靠近她時,朱墨用隻有兩人才聽見的聲音質問:“說,你怎麽認識我的?!”

冰冷的聲音與方才全然不同。

也難怪朱墨實在太好奇拓拔野,明明是之前得罪過妹妹朱九的女人,上一次卻幫他們毀了朱九的肉身?

而且,還多虧有她,燕國才屢次化解尷尬,冷清岫也得以活命。

朱墨不相信拓拔野沒什麽目的,隻是純粹出於好心才做這樣的事情。

“墨公公,我來給陛下取些膳食。”

麵上,朱九回應他,暗中卻道:“關於我的事你最好少打聽,時機一到,我自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她曾是義父收養的眾多孩子中的一個,專門從事暗殺活動,為燕國皇室效力。

原本從事暗殺之人永遠都沒辦法到明麵上活動,但朱九悟性極高,所學的暗殺之術竟也能轉化成大開大合的招式攻擊敵人。

無意中顯露的本事被燕皇看重,自此便從朱家暗衛中脫離出來,從殺手一步步變成名震天下的女將軍!

這朱墨便是朱家專門負責情報的哥哥,性格看似憨厚老實,實則靈活多變,與朱九關係最好。

怕是察覺到她身上與朱九的相似之處,所以才特意在此等著她吧?

可惜,軒轅澈也在暗中派人盯著她,朱九雖然感應不到那人方位,但每次從殿內出來時,侍衛羅錚也消失不見。

若暗中監視她的人是羅錚,將兩人這番對話偷聽了去,他倆隻怕一個都活不了。

就如她恨毒了軒轅澈一樣,軒轅澈也恨毒了她。

否則,怎會留著她的屍體用下葬皇陵這樣的方式侮辱她?

“你……”莫不是在忽悠我?

朱墨話還沒說完,朱九已然含笑繞開他,到了禦廚麵前,“就這些吧,陛下不喜歡鋪張浪費,多了反而惹陛下生氣。”

真好,她故意挑的幾個菜全是軒轅澈不喜歡吃的。

要怪就怪他想不開,非讓自己為他傳膳,待會兒吃不下去可別怪她。

而禦廚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還一臉天真的將食盒交過去,諂媚道:“去吧拓跋姑娘,記得在陛下麵前多說說小人好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