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越正猶豫著該怎麽說,實話說她去茅廁?

這不擺明了找死嗎?

去茅廁居然還沒伺候皇上重要,他若是說出這話,恐怕拓拔野回來直接等著準備挨板子吧!

他話未說完,軒轅澈忽然蹙眉:“罷了,孤怎會在意她去了何處?”

他隻不過是想看她倒黴而已。

這個狂妄到敢燒毀朱九屍體,還以為自己能代替朱九的女人,軒轅澈絕不會讓她活的太容易!

聽到這話的李淳越則大鬆一口氣,連忙行禮:“那臣先行告退了。”

說完便趕緊開溜,哪敢再待在喜怒無常的少年帝王旁邊?

他算是看出來了,自從拓拔野到陛下身邊伺候,陛下整個人都變得愈加陰晴不定,一舉一動完全不是他們這些相伴多年的下屬能揣摩的。

想要保住小命,需得遠離拓拔野才是啊。

宮門口。

追了半晌,朱九終於遠遠看見那輛即將離宮的馬車,可還未靠近,一抹身影突然從後襲來,帶著一股極強的殺意。

不好!

朱九眼神微沉,匆匆側目,順勢閃躲,一把匕首就這樣擦著她方才所站的位置狠狠在牆壁上劃出一道痕跡。

拓跋家的人?

看到黑衣人身上的標記,朱九立即認出。

“二小姐,你這孽種害死家主和拓跋家全族!屬下奉家主遺命,不惜任何代價也要將你誅殺!”

黑衣人冷酷無情的盯著她,這雙眼睛倒是與拓跋真身旁伺候的貼身侍衛很相像。

他迅疾出手,一手暗殺術猛如毒蛇,幸好朱九有應對經驗,倒也不怵他,反而冷笑逼視對方:“哪怕拚上你這條命也在所不惜?”

“是!哪怕拚上我這條命,也一定要殺了你!”

對方殺意已決,朱九與他再沒什麽好說的,隻是沒想到拓跋真作為拓拔野的親生父親,竟然連死也要拉著她一塊兒。

可見是恨毒了她!

朱九改變招式,故意給他黑衣人靠近自己的機會,趁機打斷此人筋脈,一刀將其了結。

這裏的動靜勢必瞞不過軒轅澈,朱九將屍體直接丟在原處,打算惡心惡心他。

她在黑衣人身上摸了摸,然後失望的吐出濁氣:“唉,來殺我好歹也帶點銀子吧?”

身無分文,簡直比她囊中都羞澀。

就在這時,一陣車軲轆的聲音由遠及近,龐大的陰影籠罩著她,從馬車內飄來一道看似溫和,實則玩味的聲音:“二小姐何時變得如此貪財?”

“容……容太師?”

朱九眸光微動,藏了匕首,轉身說道:“未曾想容太師會突然折返?可是有何事要找我?”

本以為應付完黑衣人,她必定追不上容若了,沒想到容若巧合的又折返過來,倒是給了她詢問燕國使臣被誰所殺一事的機會。

隻不過,方才情急之下她差點兒直呼容若名諱,幸好改口及時才沒壞了規矩。

如今她是奴才,一句“不懂尊卑”的罪名蓋在頭上,都能要了自己這條來之不易的小命。

此刻,她也能理解了軒轅澈當初在她身邊做男寵的不易。

想必那時候的他隻會比如今的朱九更隱忍吧?

要複仇,需得比軒轅澈更能隱忍才行!這一身傲骨,她暫時收收也無妨。

容若一雙幽暗的長眸隔著簾子俯視她,似看透了什麽,淡淡勾唇:“進了一次寒牢,二小姐似乎圓滑許多。”

看來,她不是朱九。

像朱九那般一身傲骨的人,豈會滿意這種寄人籬下的生活?又怎能忍住軒轅澈對她日日折辱?

“人都是會變的。”朱九被他用寒牢之事譏諷,也不生氣,反而耐著性子問道:“容太師若是不急,可否為我解惑?”

容若還未開口,身旁的小廝卻急了,頓時嗬斥朱九:“我家大人願意跟你說話是看的起你,你別得寸進尺!”

“無妨。”容若睨了她一眼,語氣平靜:“看樣子,拓跋小姐是要再欠我一個人情了?”

朝堂上,誰人不知他容若是一隻狡猾的狐狸?沒人敢與他談條件,因為與之談條件的人到最後都會被他吃幹抹淨。

上次幫拓拔野隻是一時興起,這次她主動上趕著來求幫忙,莫名的讓容若輕輕摸了摸額頭傷口,眼底掠過一絲玩味。

他倒是隱隱有些期待,將這變了性子的拓拔野拿捏在手中的感覺了。

朱九絲毫沒有身為變成獵物被盯上的自覺,她此刻隻在意燕國使臣為誰所殺,也如實問了出來:“容太師可知是誰殺了燕國使臣?”

若是軒轅澈所為,羅錚就不會多此一舉到長樂殿專門提醒他還有這事。

但先前在門外偷聽,拓拔野也看出來了,軒轅澈並不打算摻和。

強大如他,根本不忌諱史書上對自己如何評判。

待容若聽罷,不僅沒說是誰殺了燕國使臣,反而輕笑:“以二小姐如今的處境來看,你有什麽資格在這些事上錙銖必較?”

“不管是誰殺了燕國使臣,陛下斷不會坐視不管。”說完,抬了抬手,“二小姐,記住,你又欠我一個人情。”

書童見狀,連忙叫車夫架勢馬車離宮。

唯獨朱九留在原地,站著一動不動的輕聲重複他這兩句話,片刻後才忽然轉身,雙眸微眯回到長樂殿。

容若這隻老狐狸,說話真是不留把柄,看似什麽都沒告訴她,實則是在提醒這凶手是朝廷的人。

朝廷的人,自然隻有軒轅澈才能處置。

不過……

走了兩步,朱九停下腳步,回頭望了一眼早已空****的宮門口,心中歎氣:這一問,倒是又欠下容若一個人情。

雖不知容若為何待她較為寬容,但必定也是她身上有些利用價值,容若才與她來往。

雖然這人情在外人看來,一文不值!

宮外。

馬車緩緩駛向太師府,天有些寒,書童進來給容若煮茶時,忍不住小聲抱怨:“大人,那個拓拔野總是對您糾纏不休,該不會還對您賊心不死吧?或許,她是故意裝作一副對您沒興趣的模樣,實則是在欲擒故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