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醺狀況之下,朱九將軒轅邑當成了軒轅澈,絲毫沒有察覺出自己的錯誤。

朱九放輕腳步走向來人方向,卻被一簇花枝吸引了目光,駐足在夜色裏的一片花海中。

“你說,我當真像這秋芙蓉嗎?”

片刻,她暗暗壓下胸口翻騰地酒氣,轉眸看向來人那邊。

“軒轅澈,怎麽還不過來,磨蹭什麽?”

那邊明明有人影晃動,卻無人應答自己,朱九借醉有些微惱。

“軒轅澈?”

還是無人說話。

“好,你不過來,我自己過去。”

那邊聽她說完,立止不動,一時間,氣氛忽然有些微妙。

朱九探手掐下一條花枝,抬眸笑睨那邊:“等我抓到你,要你好看。”

說罷,化枝為劍直接衝了過去,如此急不可耐地模樣倒不像她平日。

殊不知,朱九此般模樣,看在樹陰下軒轅邑的眼中有多震驚,有多……驚豔!

雖然她手中所執並非寶劍,僅是一截花枝,可那轉腕間擊出地淩厲攻勢猶如寒劍出鞘,凜凜帶著風聲,著實讓人驚歎。

恍惚間,花枝已到軒轅邑麵門不遠處,他想要躬身閃躲,卻已為時稍晚。

“怎麽是你?”

如此近距離,朱九自然已經看清來人,心中不禁暗嘲,自己怎會弄錯了人,想罷再想收手,更是來不及。

朱九無奈隻得強行調轉花枝,堪堪從離他寸許之地插身而過,閃躲間,揮落陣陣芙蓉“香雪”。

“皇嫂……”

深藍色地夜幕下,一襲朱櫻色長裙地女子執花枝破開自己眼前的朦朧月光,輕挽的發絲在花雨中飛舞,真應了那一句-驚為天人。

軒轅邑的目光中除了驚豔與震撼,無可思議的成分更多。

這人為何與傳言中的相差這麽多?

一招一式間,絕不是什麽繡花架子,而是真的頗有大家風範

“你皇嫂是性情女子,絕不輸男兒,有時候,就連朕都不如她。”

軒轅邑耳畔不自覺響起剛剛在殿內軒轅澈悄悄對自己說過的話。

這時,他心中的另一個想法忽然破繭而出,推著他動作起來。

“皇嫂請,臣弟想再領教領教您的高招。”

朱九一擊不中,直接卸了力道,身形步伐也緩和下來。可聽他如此說完,便揮動花枝再度攻了上去。

“比過方知高下,永昌王不必客套。”

她柔韌的身軀內蘊藏著霸道的力量和綿延的真氣,即便克製之後,依舊將手中花枝揮舞地呼呼生風。

對於軒轅邑來說,雖然不傷人,卻還是極具威脅性。

如此一來,朱九的真實麵目,他今日方窺得一斑。

“皇嫂,臣弟得罪了,您可千萬當心。”

軒轅邑壓住心中的輕敵之意,眸光以及手中的樹枝緊隨朱九而動。

隻見朱九皓腕輕折,身姿翩翾間已經攻了過去,削下軒轅邑身側的大片花束,將他震向一旁。

“是你該要當心。”

朱九周身飄滿了秋芙蓉的花瓣,在花海的映襯下,站定回眸朝他輕笑。

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皆是美不勝收。

“再來!”

軒轅邑鬥誌更盛,揮動樹枝淩空卷起,直逼朱九麵上,竟是不再顧及她的身份。

“又是一個不服輸的小屁孩。”

朱九酒意上頭,稍稍有些忘形,言語間身形微頓,險些中了軒轅邑的招式。

此前一二盞茶的功夫,交泰殿中宮宴依舊熱鬧,說笑聲與敬酒聲不時傳出殿外。

匆匆而來的花雪不好言語,隻能焦急地在殿門外踱步,試圖引起軒轅澈身邊侍候幾人的注意。

“花雪,你這是……怎麽未在皇後娘娘跟前侍候?”

殿內燈火通明,眼尖的魏長壽很快便注意到殿外的黑影,悄悄尋了機會快步出來查看。

沒想到,來人竟是花雪。

花雪趕緊比指朱九又轉身指向禦園及太和殿方向,頃刻間,魏長壽已然明白會意。

“你是說皇後娘娘在禦園及太和殿方向?”花雪點頭。

“皇後娘娘可能會有麻煩,你想請陛下過去瞧瞧?”

花雪再度猛然點頭。

“陛下這會,可能不大方便。”魏長壽回望殿內,微微有些猶豫,可見花雪麵色愈發焦急,當機立斷繼續回她:“你別急,我即刻進去稟報陛下。”

“不必報,孤已經聽見了!魏長壽,你傳旨容止招呼這裏,花雪,隨孤走一趟。”

瞧出端倪的軒轅澈出得殿門,疾行快步向朱九那邊趕去,虧得花雪有武藝在身,否則定然跟不上他的步伐。

這一路,宮中各殿安靜一如往昔。

通往禦園的宮道上,花雪打著燈籠在前疾行引路,軒轅澈獨自一人趨步跟隨,手中緊緊握著一把冰骨玉扇,那是他親手題過字的禮物,預備要送給朱九。

軒轅澈邊走邊細聽著禦園方向的動靜,有人聲與交手聲,似金石相交。

如此,他更是心焦。

快接近禦園樹林時,他伸手示意花雪後行跟隨,自己則是隻身走在前麵。

踏過花樹蔭鬱,眼前一片明朗,那人那景刹那闖入他的眼眸。

隻一瞬,便讓他眸光驟縮,腳下飛馳而去。

就在樹枝花枝與人影三重交錯之際,一把玉扇突然插了進來,擋住了軒轅邑的樹枝,同時也別開了朱九的花枝。

“一個兩個的都喝成這樣,成何體統?!”

堪堪趕來的軒轅澈眸色沉沉,看起來有些不大舒服,邁步上前將朱九摟在自己懷中。

“軒轅澈?”

朱九猛地一愣,幾乎在明黃色身影擁住自己的瞬間就迅速回神,主動摟上他的腰。

“你如何來了?”

朱九身形微晃,原本帶著的幾分醉意更濃。

“還敢問孤為何來?”軒轅澈緊緊皺眉,看似責備兩人,實際隻是盯著軒轅邑訓話:“一個為幼不敬,一個為長不尊,孤再不來,你們倆是否準備打到明日去?”

“我……臣弟不敢。”

軒轅邑自知理虧,心知此刻唯有低頭認錯方為上策,豈料朱九也是,與他可謂不謀而合,隻是認錯語氣更硬些。

“他打不過我,所以,且用不著打到明日。”

“還敢說!誰給你折騰的,穿成這樣成何體統。”

軒轅澈解下大氅將朱九裹了個嚴實,身後花雪立刻上前將人接過去。

“還有你,盡興了嗎?若沒有,孤陪你活動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