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弄得永昌王軒轅邑同樣很是尷尬，甚至是有些疑惑，撇著嘴說：“看來，皇兄與皇嫂這是鬧別扭了呀，估摸著這別扭還不小呢。”

營地一角，軒轅澈正坐在圍欄上仰望天空，緩緩抬頭見魏長壽引著朱九悻悻走來，眉梢輕挑後波瀾不興地問：“何時醒的，用飯了嗎？”

朱九瞅他一眼，沒有立刻開口的打算，而是走到他身邊，與他並肩坐下。

“去吧。”

魏長壽立刻應諾離開，很有眼色地帶走附近的一幹人。

“九九？”

見她不理自己，軒轅澈無奈皺眉，本就是她有錯在先，這會子態度竟敢如此蠻橫。

“我剛剛碰上軒轅邑了，他竟然在你帳中換衣服，難道就不怕被後宮中人無意間撞見？”

軒轅澈這才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然後靠近朱九身邊小聲說話，“阿邑是我看著長大的，我心疼他自幼受苦便不免放縱了他些。更何況他剛剛願意回來，我亦不想拿君臣那一套來拘束著他，免得他心生遠逃之意，讓我這個做哥哥的摸不著又懸著心。”

朱九聞言不免對軒轅邑生出些奇怪的猜想，卻半點都沒有在軒轅澈麵前表露，繼續陪他靜坐。

“喝什麽呢，給我一口。”

明知道他在飲酒，朱九忍不住也想一醉，奈何軒轅澈顧惜她的身體，絕不會容她放肆。

“沒了，”軒轅澈猛地灌完最後一口，才緩緩說道：“祖夢旭沒事了，百裏晉也平安地回了營，你這下子可以放心了吧。”

朱九一陣沉默，仰頭看向天空半晌不語。

“祖夢旭今日白天將你奮不顧身救他護他的事情報到了我這裏，又送來大批金銀作為謝禮，並承諾樓蘭與軒轅永為友邦，九九，這些皆是你的功勞。”

“算他還有良心。”

“除了百裏晉和我的人，另外那一批刺客暫時還未找到蹤跡，現在這營地周圍可以算得上是草木皆兵頗為混亂，所以，九九，未得我的允許，我希望你不要再離營去任何地方。”

說到這裏，軒轅澈故意緩上一口氣，扭頭去看朱九的臉色。

“我知道了。”

軒轅澈見她如此聽話，不覺溫和一笑，語調輕鬆地問：“你剛剛撞見阿邑，可有與他聊些什麽？”

“沒有。”

他聞言微微笑著並未追問，應是不甚在意此事。

“現在該我問你了吧，”朱九噌的一下起身，直麵於他鄭重地問，“你對百裏晉，還有高辛到底是存了什麽樣的心思，這一次為什麽要對他動手？”

軒轅澈氣息驟變，語調也冰冷下來，“九九，你就非要管此事不可嗎，為什麽不能安心地做好我的皇後呢？”

朱九鬱結多日，見他明明承諾過卻又生出隱瞞之意，不覺也惱了幾分，“既然你能出爾反爾，那我便不做這個皇後了又有何不行！”

“收回你的話，”軒轅澈突然冷喝，起身攔在她麵前厲聲說道，“九九，你到底在鬧什麽,之前你從沒有這樣過，如今也不該是這樣的。”

“從前？”朱九不由心痛，被她從不久前就一直壓抑到現在的情緒頓時席卷心頭，“你從前根本沒有生出過對付高辛和百裏晉的心思，軒轅澈，莫不是你的心已經完全被那什麽中原寶藏給蒙蔽了。”

“孤沒有！”

軒轅澈立即強辯，聽在朱九耳中卻並不同音。

她眼眶彤紅，卻仍舊沒有落下半分氣勢，倔強地看著他說：“那你現在就告訴我你的全盤計劃是什麽，或者你當著我的麵發誓，今後再也不會以任何手段對付百裏晉與高辛，你能做到嗎？”

“我……”

軒轅澈一時無語，他既不能立刻答應，也不能頃刻拒絕，前者是他不願放棄自己的計劃，後者是他不忍傷了朱九的心。

朱九就這樣一直仰頭注視著他，小小的臉頰上除了通紅的眼眸，就是異常的倔強。

“早就不是這一天一夜的事情了，我一直都不知道該要怎樣與你開口，我怕追究起來會傷了你的心，也怕妥協之後會害了百裏晉。可我這樣猶猶豫豫的，終還是攔不住事情差一點發展到我不願意看見的地步。”

朱九抽泣一下，繼續自顧自說著：“這一日一夜，我不停地問自己，為何會這樣心軟猶豫，為何不在事情未發生前就探明你的心思，這一回，我險些害了百裏晉，也險些害你與他兵戎相見，若真到了兩國交兵的那種地步，軒轅澈，我百死莫贖。”

“九九，別說了！”

“阿澈，高辛是我的母國，軒轅是我的夫國，你與百裏大哥都是我的親人，無論失去哪一個，都會讓我痛斷肝腸的。阿澈，你明不明白！”

“九九！”軒轅澈奮力摟住朱九，麵上的不舍遠大過於憤怒，他用下巴緊緊抵住朱九的額頭，深情言道：“是我不好，我該早一點與你坦承一切，不該讓你如此提心吊膽，九九，我錯了。”

朱九想要掙脫，卻始終掙紮不出他的懷抱，隻得漸漸放軟身體依偎在他懷裏，感受著自他心口傳來的滾滾暖流，淚水緩緩流了滿臉。

“九九，我是氣昏了頭，原本我是打算將全盤計劃都告訴你的，但我一見你的傷就忍不住生氣，氣祖夢旭無端連累你受傷，氣百裏晉明明在你身邊安插了人卻還是沒能在關鍵時候護住你，氣你為何要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而讓自己陷入險境，氣你為何讓自己受此重傷，氣你做事前為何不與我先商量一下便自己一個人隨了他去。”

軒轅澈甚是真誠，說出的話並不摻假。

“九九，你我多不容易才能相守，如今我的心情想來你一定能夠體會。除了這些，我更氣我自己不夠信你，甚至於很是後怕，萬一那時候我晚到了你會怎樣，萬一那些人害了你，我又該如何？”

“阿澈……”

軒轅澈慌忙掩住她的唇，“聽我說完，九九，我不敢再去想了，因為我光是想想就覺得自己快要發瘋。萬一真的發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我不知道在那種情況下還能不能控製自己，會不會做出什麽恐怖的事情來。”

朱九抿緊嘴角，伸出手來纏緊他的腰，聲音悶得有些惹人心疼，“阿澈，不會的，你想的那一切絕對不會發生。”

“九九，你真的嚇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