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個時辰後,數隊黑衣人策馬駛向圍場各處,沿途遇上的軒轅守衛仿佛看不見這群人一般,沒有一個向軒轅澈那邊遞出警報。
“蛛娘,替我帶句話給主上。”
“什麽話,邊蚜?”
“一切順利,屬下定會按計劃完成主上的所有安排。”
“好,傳遞這樣的好消息,我倒是樂意幫你。”
邊蚜遠遠看著忠心於荼蘼的蛛娘策馬離開後,立刻脫下自己身上帶有點點血腥的那一套黑色錦衣,露出裏麵淡青色的勁裝,疾步向另一處隱匿的民居奔去。
而他身後的屬下同樣一言不發,隨著他的腳步而去。
約莫一盞茶時間,邊蚜停步在一處更顯荒涼的民居前,外麵殺戮不斷,可這裏卻透露出一片死寂。
身後他的心腹一直低著頭,輕聲說道:“大人,到了。”
邊蚜眼神堅定,緊緊盯著前方,對自己將要去做的背主之事毫不畏懼,遂抬起腳向屋內走去。
“大人小心!”
齊整的聲音突然在他身後響起,邊蚜回頭便見自己帶來的所有屬下皆是整齊地半跪於地。
邊蚜停住腳步,對身後眾人用沙啞且壓抑的語調緩緩說道:“前路難測,可我等皆是知道,長越絕不能交到一個瘋子手中。今日之舉實為無奈,我願為長越殞身,各位呢?”
“願為大人效死!”
屬下的話使得邊蚜身軀輕顫,此刻有一種莫名的堅定在他胸腔中激**開來。
成敗在此一舉,絕不能讓荼蘼這個瘋子毀了長越,此等信念像大火般鍛灼著邊蚜的內心。
他堅信,長越必不會毀在這一場由荼蘼掀起的無妄之災中。
“隻有救出九離陛下才能化解這一次的災禍。”
呼嘯的寒風吹起他的淡青色的衣角,邊蚜向著民居深處邁出了穩健而又堅定的步伐。
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氣味撲麵而來,荼蘼安排在此處的守衛們三兩聚堆,正說著各種閑話,整個氣氛略略顯得有些鬆懈。
邊蚜不想驚動守衛,遂側身躲進偏房中等候接應他的人到來。
“大人,”一個低沉聲音突然在窗外響起,邊蚜俯身過去,透過窗戶的縫隙隱約可見來者是一名麵容稚嫩的少女,說話語氣中帶有幾分焦躁,“您怎麽這會子才來,陛下都快要撐不住了。”
這少女雖觀之可親,可若仔細去看,眼神中暗暗藏著狠毒的陰厲。
邊蚜隔窗輕輕點頭,繼續答道:“隻有等到時機我才能抽身過來,你這邊準備妥當了嗎?”
“萬事俱備,隻等您過來,”那少女聞言陰沉一笑,雖不甚禮貌,但態度卻明顯得好了不少,甚至連身體都有意識地往窗戶跟前靠了靠,生怕錯過邊蚜同她細說的任何一個字,“說吧,您接下來有什麽安排,我這邊的人聽憑您吩咐。”
邊蚜遂又低聲同她交代了一遍自己的計劃。
不一會兒,周遭的一部分人明顯得與其他人表現出不同,各種眼神交雜著飄過來,有緊張、有淡定、有懷疑、亦有不堅定。
那少女泰然地走到院中,嘴角咧出一抹嬌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她已經做過許多次了。
她捧著酒壺,穿梭在各處守衛之間,**著他們頻頻舉杯飲下她親手送到那些守衛嘴邊的死亡之酒。
漸漸地,原本的嘈雜聲趨於平靜,直到後來更是鴉雀無聲,她這一舉動直接將此處變為一片死地。
過了半晌,邊蚜隻覺得外麵的聲音逐漸消失,一個身影再度出現在窗戶前。
“大人,快點出來接應陛下。”
邊蚜立即動身出了偏房,緩緩抬頭時隻見長越帝九離頗為狼狽地站在院中,依靠著侍衛的扶持才能站穩身形。
九離的眼神淡淡掃過邊蚜,然後低聲吩咐侍衛扶著他徑直向邊蚜那邊走去。
邊蚜不由眉梢輕挑,正在考慮長越帝九離的下一步安排會是什麽,還有他會不會同樣怪罪自己來遲了。
卻見九離腳下一頓,走到他身前幾步處停下了腳步。
“屬下救駕來遲,請陛下贖罪!”
邊蚜“撲通”一聲半跪於地,全然不顧淡青色的衣衫上沾滿塵土。
九離並沒有急於說話,而是蹣跚著上前親手將他扶了起來,“你是孤的救命恩人,孤豈會用什麽遲不遲的事情來怪你,快快起身吧,後麵的事情還需大大地仰仗你呢。”
四周頓時響起附和聲,邊蚜竟能得長越帝九離親手扶持,這當是何等的殊榮!
邊蚜就勢緩緩起身,站在長越帝九離身側,麵色倒是尋常,唯急忙輕聲表明心意:“屬下願為陛下肝腦塗地。”
九離沒有接話,眉心緊緊皺起,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許久後才問:“荼蘼現在何處?”
邊蚜麵上未見難堪,反而輕聲回複:“荼蘼殿下正帶人趕往軒轅帝所在的獵場。”
九離突然轉過頭來,看向遠處獵場方向,“時不我待,咱們現在就去獵場,絕不能讓他借著長越的名義傷到軒轅皇帝。”
此民居地處偏僻,自此處前往獵場的路可謂是曲折穿梭、交叉縱橫,費時費力可謂頗多。就算是這會子趕過去,怕是也隻能趕得上戰鬥的收尾階段。
可即便如此,長越帝九離也必須盡快趕過去,以長越國和長越百姓為籌碼的這一戰,他打不起更敗不起。
“荼蘼,這一次,孤絕不會再心軟放過你。”
此時此刻,獵場中戰事已起,留下的人大半都圍在軒轅澈身旁,其他各處亦是戰勢正酣。
這般看來,唯有此處尚算安全,以至於除了高辛、長越、樓蘭幾國外,其餘各國還留在軒轅的使臣無不爭先恐後地朝軒轅澈這邊躲了過來。
隻見他淡然安排著一切,好似根本不在意外麵那些越攻越近的敵人。
就在這時,魏長壽突然上前稟報:“陛下,樓蘭王子殿下求見。”
軒轅澈聞言一怔,遂向人聲傳來處張望,按之前的暗報顯示,這位一向不照常理出牌的小狐狸不是應該早就離開了嗎,此刻為何又出現在了這裏?
“陛下安好!”
不待他思定,身穿一件黑色繡雲紋圖紋錦袍的祖夢旭已然大咧咧地出現在軒轅澈的視線中,雖瞧著還是那樣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可眼神中卻透露出幾分與尋常時決然不同的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