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姨愣在那兒,手上捧著碗碟,“這樣不合適吧,太太。”

我知道她是被陸應川請來的,很難做人,便安慰道,“你放心,這事怪不到你頭上。”

“太太,如果有什麽誤會要不要先問問清楚呀?您想,若是陸總真有理由,結果半夜趕回來發現進不了屋子,那矛盾就會更大了。”其實她說的有道理。

可惜現在的我們關係變了。

“文姨,”有些事告訴文姨也無妨,畢竟她不是我們圈子裏的人,又是居家保姆,天天在一起,秘密是藏不住的,“我給你透個口風,我跟陸應川已經離婚了。”

果然,文姨毫不知情,嚇得差點拿不穩碗碟,於是慌亂的把它們丟到洗碗槽,“不會的太太。”

“不是會不會的問題,是已經離了,但是沒有對外公開,所以也需要你保密。”我看的出來文姨很緊張,也無意在大半夜的刁難保姆,隻歎道,“所以你明白我為什麽要換門鎖了?這棟別墅是我的,我有權這麽做。”

我說這話也有私心。

雖然文姨是陸應川請來的,但是我兩離了,那保姆的心隻能偏向其中一個。

我可不希望她做陸應川的眼線。

文姨不知懂沒懂,隻愣了好一會才道,“我曉得了,太太,我嘴巴很緊的。”

“嗯,忙吧。”我笑笑,拖著疲憊的步子上樓。

時間一點點過去,讀秒的時候我忽然想起看過的很多電視劇。

裏麵的男女主總是在最後一秒相遇,挽留,發生奇跡。

那我跟他呢?我把時間定在午夜,其實是把未來交給上天,我清楚自己心裏仍然優柔寡斷,所以希望有什麽冥冥中的力量推我一把。

縱使這很玄學。

倒計時了。

我看著院外,街燈蜿蜒向遠處,那兒很安靜,沒有車來。

奇跡沒有發生。

過了沒到十分鍾,換鎖公司倒是來人了。

起夜要加錢,我給的很大方,還專門選了個跟從前一樣的鎖,隻不過電子管理員換了我自己。

從院門到大門,足足折騰了一個多小時,直到我好困倦要上樓,陸應川仍然沒回。

我本以為他不會回了,誰知早上起來時竟看到文姨端著盤子從外麵回來,撞見我時還嚇的尖叫了聲,“太太!”

“文姨,幹嘛呢?”我夠著腦袋也往外看。

她慌忙擺手,“我是覺得陸總很辛苦,早餐也有多的,就給他吃點。”

這說的跟喂流浪狗一樣。

我倒也沒那麽苛刻,便笑了,“沒事,他畢竟是我前夫,吃點東西應該的。”說完我帶上早餐出門,果然看見他的車停在院外路旁。

車上有層薄霜,也不知他幾點回的。

好在他沉得住氣,竟沒有發脾氣。

“什麽時候來的?”我敲敲車窗。

陸應川應該剛吃飽,正在閉眼小憩,一副疲倦的樣子。

可我沒有心軟。

我知道,他有的是地方過夜,故意在這裏等我無非是想看到我心軟,他慣來會拿捏我的。

果然,他睜開眼,喪氣的看我,“老婆,你幹嘛呢。”

嘖,裝吧!

我冷笑,“沒幹嘛,改造一下我的家。”

他靜靜的看我,或是錯覺,倒讓我感受到很寵溺又很無奈的情緒。

“生我氣了是不是?”明知故問。

我深呼吸一看,看了眼時間,“沒什麽好生氣的,我們就這樣吧,有事要來的話我會讓文姨留門給你。”

“老婆。”他語調拖得有些長,好像我們熱戀時撒嬌那般。

我身子微微發麻,說不出的奇怪感覺。

可我沒有停留,徑直走向我的車。

陸應川急了,“薑薑!”

我上車,砰的甩上車門,一腳油門,從他身邊路過。

聽到他最後喊的是,“薑泠!”

他生氣了。

管他的。

我心情挺好,到公司跟同事對接了課表後便打算去跟汪姐商量下最近排班的事。

因為開了直播後我們都有輪流值班的規矩,最晚的要到夜裏十一點。

我是想盡量避免那個班次,等孕期的頭三月過去便好。

來到汪姐辦公室,我敲敲門,“汪姐?”

門半開著,裏麵傳出的卻是一個男聲,“進來唄。”

是鬱書?

“汪姐呢?”我很討厭他,所以看到他表情就失控。

鬱書大約也感覺到了,摸了摸耳釘道,“她有事,我代班,幹嘛誒薑老師,看我就一副欠債八百萬的臉。”

“你代班?”閑話少說,我把申請書放在他桌麵,“麻煩看一下,有問題跟我說。”

鬱書速度倒快,一目十行後,痞氣的抬起笑容,“都行的,薑老師,其實上班這麽累,工資那麽點,你幹嘛不在家裏待著?”

我沒理他,說了聲謝謝就準備走。

鬱書的聲音卻不依不饒的從我身後傳來,“薑老師,你又不是女強人的性格,這樣很拖累人的啦。”

這話或許半開玩笑的性質,因為鬱書似乎就是這種口無遮攔的人。

但“拖累”這個詞,確實重傷我。

回家後,我想來想去,覺得他說的對,如果我要靠自己養活寶寶的話,那光吃著離婚分的錢難免被人瞧不起,對孩子也起不到榜樣作用,所以,我應該另謀出路。

但我也沒別的本事,便選擇在下班後開直播,回答些教育跟出國留學相關的問題。

因為之前有積累,所以觀看人數還行。

堅持了幾天,流量倒是一直很穩定,大約一百多個。

或許因為我態度好,人也長得溫柔,所以評論區對我清一色的誇讚。

也有些大老板給我送禮物,私聊我,但是我都沒理。

一方麵是擔心他們有不幹淨的想法,一方麵是被鬱書那次搞怕了,總覺得陸應川一定在這些人其中一個。

但我也看不出是誰。

直到今天,我剛準備下播,便連著收到了三個火箭。

按正常流程我當然要感謝,但心裏麵卻忽的有些忐忑。

果然,直播一關,私信就來了。

我對這個用戶名“0000”的人映像很深,一來是名字好記,二來是從我開播第一天起他就一直給我送禮,留言。

看上去像是我的鐵粉。

可我這種水平何至於有鐵粉?

看著那條“你好薑老師,我有個侄女初中馬上畢業,目標也是你讀的加州大學,可以請你線下見麵,谘詢一下嗎?費用好說。”

我猶豫了。

倒不是為了錢,而是覺得我遲早都要走線下的路,必須有個開端。

可是我又社恐,膽小。

“我目前不接受線下邀約。”我還是拒絕。

沒料,對方立刻回,“別擔心,薑老師,我們見過的。”

“嗯?你是?”認識的客戶嗎?

那邊發來一個笑臉,“我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老公出軌的事,但我對你沒有絲毫惡意,隻是同情。”

“地方隨你挑,安全第一,考慮一下嗎,薑老師?”

我拿著手機,全身僵硬,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