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安鬆開了手,居高臨下地看著脫力的景秋遲冷笑,“怎麽樣?你千裏迢迢趕來這裏卻依舊無濟於事,甚至要親眼目睹愛人的死亡,這滋味不好受吧?”
景秋遲覺得自己的情感早已麻木,他用幾乎聽不出來屬於自己的聲線咬牙切齒道,“蕭安,你不得好死。”
“對,我不得好死,不過我也不要你們好過,”蕭安俯下身來,饒有興致地打量著景秋遲,“景先生,記得我和你說過我的家庭,所以你應該知道,我這種人沒有什麽留戀和在意的人和事,也自然不會怕死,相反的,若是我死前能拖你們下地獄,我死得其所。”
說罷,蕭安拿起了手機,撥通了柳明洲的電話,“池秋林在我手上,想讓他活命,就去雲港路的大橋,在那裏跳下去。”
柳明洲聲音從容不迫,“我憑什麽相信你。”
“憑池秋林現在在我手上,你要看他的照片嗎?”
景秋遲沒想到蕭安會做的如此絕,他立刻對著電話大喊,“我是景……”
話音未落卻發現蕭安早已掛斷了電話。
蕭安站起來,麵對著倒在地上毫無反抗能力的景秋遲,居高臨下地拍了照片,似乎是給柳明洲發了過去。
蕭安的麵孔陰晴不定,看著景秋遲的臉時發出嗜血的光芒,“我的計劃不錯吧?”
讓言澤為了景秋遲去死,讓景秋遲目睹言澤像當年的柳明池一樣絕望地奔赴死亡。
然後讓柳明洲為了池秋林,再次從江邊的大橋一躍而下。
景秋遲笑得絕望,無論是他還是池秋林,都被蕭安玩弄於股掌之間,活像個笑話。
可如果他沒有占據這具身體的主動權,如果他沒有聽從蕭安的話來這裏,一切是否會不一樣?
意識裏似乎有什麽在奔流湧動,就像池秋林能感覺到他的不甘,此刻他似乎也感受到的池秋林的狂怒和想占據這具身體的念頭。
景秋遲感到疲倦,他的出現似乎擾亂了池秋林和柳明洲的所有計劃,甚至搭上了言澤的命。
他是真的想逃避了,去一個沒有紛爭的世界,去言澤的世界。
池秋林,這具身體,交給你吧。景秋遲在意識裏這樣想著,慢慢閉上了眼睛。
他用殘存的意識回顧著自己的這一生:母親生他時難產意外死亡,父親長年忙於事業對他疏於關心,一直以來陪在身邊的,隻有一個話多卻溫暖的言澤。
可蕭安害了他的父親,又逼死了言澤。
可他的性格實在軟弱,即使奪回身體的主動權,卻隻會將事情變得更糟糕。
如果,如果池秋林能做到他做不到的事情,他情願讓出這具身體,讓池秋林收拾殘局。
其實他占據這具身體的主動權的原因很簡單,他受不了池秋林對言澤的冷漠,也許那麽遠又那麽近的距離裏,他隻是想回來,對言澤說一句我愛你。
可未說出口的話再也沒機會說出口,不知道言澤是否有遺憾,景秋遲覺得自己的身心都即將被遺憾吞噬。
他這一生,都寫滿了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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