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之明送舒媛媛回房,韓晴曼裝著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笑問:“叔叔,焰焰呢?怎麽不見他。”
“不知道上哪兒去了,你找找,你阿姨累了,我先送她回房。”
“那我就自己去找啦。”
“去吧。”
等他們的身影消失,韓晴曼的笑容也收了起來。
她避開守衛,來到了書房。
上次還沒印證過的機關,她得再試試。
這一次,她直奔那幅油彩畫。
湊近一觀察,發現了端倪。
手那裏,竟然有掌印!
如果是溫之明,他不可能會留下這種破綻,除非——
除非那個人進去了還沒出來。
溫之明在外麵,那麽進了密室的人,隻能是溫景焰。
韓晴曼沒有猶豫。
錯過這次機會,她可能再也不會有下次機會。
打開密室後,裏麵亮著燈光,證明確實有人進去了。
她踩著輕盈的步伐從台階上走下去,越走越深。
韓晴曼走到頭後,發現裏麵空無一人,心裏有了個猜測——
這裏另有出口。
地上散落了很多照片,她一一撿起來看,明白了一件事。
溫景焰知道了。
可是,真相為什麽會藏在這裏?
然而韓晴曼來這裏的目的不是為了找溫景焰,她是來找線索和證據的。
韓晴曼的搜索方式並不溫和,她不管自己會不會身陷危險,她隻想要一個答案!
因為她沒有那麽多時間去慢慢找,溫之明隨時都可能發現不對找過來。
怕什麽來什麽,答案還沒找到,身後就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
這裏空曠簡單,沒有藏身之處,出口她也暫時沒找到,躲無可躲。
來人多半是溫之明。
韓晴曼作戰備狀態。
果然,不太明亮的光線下,溫之明走了下來,看到韓晴曼也沒有驚訝的樣子:“果然是你。”
“哎呀,被叔叔逮了個正著,這可怎麽辦。”韓晴曼也不慌,背著一雙手,後腰上藏了把匕首。
溫之明像隻老狐狸,沉穩內斂,情緒不外露:“小姑娘,做事不要那麽衝動。你知道,我這個空間裏裝了多少機關嗎?我隻要動動手,你就會被打成篩子。”
溫之明不是在嚇唬她。
這裏確實有很多機關,機關一旦觸發,韓晴曼除非是有金剛不壞之身,否則一定活不了。
“叔叔真是老道,這都被你發現啦,”韓晴曼笑著,手放開了匕首,“看來,我隻能求個漂亮的死法了。叔叔,能不能別劃傷我漂亮的臉蛋。”
“不急不急,”溫之明笑起來,仿佛隻是鄰家叔叔在跟侄女說話一般,“我要想要你的命,早動手了。”
溫之明對韓晴曼其實挺欣賞的。
上次她來就很討他喜歡,再加上兒子也喜歡,他確實考慮過讓她進溫家門,於公於私,都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像她這樣膽識過人,有勇有謀的姑娘,實在是不多。
“叔叔剛才說‘果然是我’。”
“上回你跟焰兒在書房,我就起疑心了。焰兒不是那麽沒分寸的人,隻是他要護著你,我便也裝不知道。”
“叔叔好聰明哦。”
果然,這是隻老狐狸,想要瞞天過海不是那麽容易的事。
糟老頭子,多疑得很!
溫之明笑了下,問:“小姑娘,你父親,是不是叫班帕?”
韓晴曼雖然反應不大,但微表情還是被捕捉到了。
她也認為自己再沒有什麽隱瞞的必要。
聽溫之明這話意思,是已經確定了她的身份。
班帕,是她爸爸在國外臥底時用的假名字。
“叔叔真厲害,這都讓你查到了。”
“不不,”溫之明搖搖頭,“不是查的。我記得你。”
韓晴曼抬眼看過去。
“上次見麵,我就覺得你有些眼熟,再加上你看見我的反應,我確定,那一定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麵。這次你剪了短發,我就想起來了,那個叫Annika的小女孩。”
“叔叔居然記得我。”韓晴曼眼微眯,笑著。
“很難不記得,”溫之明也笑著說,“焰兒醒後就一反常態,給自己下了很多軍令狀,隻為求我快點去救你。你應該也記得焰兒吧。”
“記得。”
“他是個很特殊的小孩,他喜歡一樣東西,就會毀了它,喜歡永恒的死亡。”
韓晴曼不可能忘記她跟小啞巴第一次見麵的場景。
她在林子裏撿到了受傷的小啞巴,他跟他們寨子裏的很多小朋友不一樣,看起來矜貴非凡,一看就跟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把他撿回家後,他就一直不說話,所以她給他起了個名字叫小啞巴。
就像溫之明說的那樣,小啞巴很特殊,他跟別的孩子不一樣。
哪怕他們是一群經常麵對死亡的孩子,看見小啞巴也還是會害怕。
因為小啞巴會把可愛的小兔子弄死,會把小雞的脖子擰斷,他時常冷著一張臉,大朋友小朋友都覺得他很可怕。
唯獨安妮卡不怕。
小啞巴想看到安妮卡跟他們一樣害怕躲避他的樣子,讓她知道她撿回來的是個小怪物,是錯誤的決定。
於是小啞巴拎著血淋淋的山鼠去找韓晴曼,而韓晴曼接過山鼠笑了一下,說謝謝你小啞巴,我剛好餓了。
小啞巴不放棄,又試了很多次,可安妮卡的反應都很淡。
小啞巴開始覺得,他和安妮卡是同類人。
作為找到同類的認同感,小啞巴抓了幾隻漂亮的蝴蝶,把它們做成了標本送給安妮卡。
安妮卡問他為什麽要送她蝴蝶標本,小啞巴終於開口說了話。
他說蝴蝶生命周期很短,隻有死亡,才能讓它的美麗長存;隻有死亡,是絢麗的永恒。
“而你是個例外,”溫之明說,“那是他第一次,想要自己喜歡的東西活下去。”